第十五节 前世
黑暗,无尽的黑暗。
身处在这黑暗中,让随便想起了前世的记忆。
那是这一切发生的开端……
那时,我们的主角还在这个世界,他还叫小明的时候……
小明?
对的,没错,就是小明。一个被小学生用滥的代号,却是他真实的名字,也是他真实人生的的写照。
他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在那个世界,平平凡凡,庸庸碌碌,毫不起眼,在身边人的眼中也毫无关注度,只是一个代号一般存在。
却没想到,因为一袋面粉,从此改变了他的人生。
那一天,下了晚班的他,回到宿舍时,已是又累又饿。但是,却不知为何,他十分想吃摊饼。
而那时,街上的店早已打烊了,只能自己亲自动手做。可是,他一打开面桶却发现,家里却没面粉了!
于是,他去询问自己同租的工友小李——那个整天烂醉如泥的家伙。
“买粉?”小李晃晃悠悠的抬起头,尽力想睁开他沉重的醉眼。
此时的小李,如同往常一样,又是一摊烂醉。他斜躺在沙发上,醉眼调笑的看着小明,醉话中,他歪着嘴,口水拉的老长,仿佛挂着一条明晃晃的粘线一般,让小明想起了老家那在阴暗角落里生活的黏虫。
小明厌恶的皱了皱眉头。
“霸王狗……那……那里就有卖……”小李告诉小明。
小明有些意外。
“霸王狗”是这一片工业区的黑社会头子,他纠集一帮子地痞流氓,在工业区里敲诈勒索,强买强卖,为非作歹,坏事干尽,几乎垄断了这一片所有利润高的买卖,大家对他是又恨又怕。
霸王狗那里卖面粉?小明十分的惊讶,难道这一片工业区的生活用品生意也被霸王狗给强行垄断了?
虽然不想与霸王狗那帮人打交道,但是现在没有办法,小明也只好硬着头皮去找霸王狗了。
嘈杂的迪厅,男男女女行尸走肉一般的摇晃着脑袋,头上球灯彩光炫乱,给这浮躁的世界凭添几分狂乱,让隐秘的角落更显深暗。
怎么在这种地方卖面粉?不应该是在超市吗?看着周围的一片喧嚣,小明有些意外。
“要多少?”迪厅的角落里,黄毛二狗木然的问小明。
黄毛二狗是霸王狗的得力手下,许多生意都是他经手。
“面粉……”小明想了想,掏出了一百块钱,“先买20斤吧!”
“20斤?”黄毛二狗伸向背包的手停住了,他先是惊讶的瞪大了眼,然后便立即想到了什么,顿时眼中满是被戏弄的怒色,大吼了一声——
“老大,有人砸场子!”
原来,这里买的所谓的“粉”,不是面粉,而是毒品!
黄毛二狗的这一嗓子,如同按下了暂停键。顿时,迪厅的人们都停下了动作,一片安静,音乐也消停了下去。只有那彩球的光柱,仍然一遍一遍的来回打在众人身上,给人一种焦躁不安的感觉。
随后,从迪厅深处立即涌出了一帮凶神恶煞般的打手,然后,黑暗中,慢慢出现了一个瘦削弯曲的身影,缓缓的前来。那个人鹰鼻凸眼,脸上还带着一道长长的刀疤,带着一副阴险凶狠的模样。
此人便是霸王狗。
他出来后,用阴鹜的眼神扫了一圈迪厅的状况,如同一只食人的秃鹫一般,在他的凶光下,迪厅众人纷纷静默闪避,连大气都不敢出。
见到了霸王狗,黄毛二狗立刻凑了上去,在他的耳边耳语了一阵。
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霸王狗阴狠的眼睛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小明,小明感觉身上一阵寒意。
“你带了多少钱来?”霸王狗鼻子哼了一声,问道。
小明哪里见过这阵势?顿时被吓到了,颤颤的,把那张钱举了起来:“一百块……”
众人哗然。
这时,小明又想起了什么,连忙讨好的说道:“不用找了……”
一百元还想买20斤?还不用找了……
这是在讽刺么?
一干众人傻眼了。
众人看了看呆头呆脑的小明,又看了看霸王狗,顿时有种不好的感觉。
霸王狗看了看小明手中皱巴巴的“毛爷爷”,又斜眼看了看小明的样子,本来就阴鹜的脸色,此刻更加冷森了。
但是,霸王狗却没有多说什么,一甩手,转身就离去。
临走的时候,只是抛下了一句话——
“做掉他吧!”
话音刚落,身边几个打手,立马掏出了砍刀,便向着小明逼来……
看着包围自己的明晃晃刀,小明吓的瘫倒在地,几乎要哭了出来。
自己不就是买点面粉吗,不卖就不卖,怎么还要砍人呢?
就在打手举起刀准备动手的时候,突然,迪厅外面传来了一片刺耳的警笛声。
然后,传来了喇叭的喊话声——“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马上投降……”
警察!
警察来了!
接着,便是警察的催泪弹、震爆弹在迪厅中炸开,特警们蜂拥冲了进来。
原来,警方早已收集了霸王狗一帮匪人的犯罪证据,今天正赶上收网行动的时刻。
警察……
迪厅里顿时一片混乱。
那几个上来追杀小明的打手也傻眼了,拿着刀呆呆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的霸王狗还没有走远,混乱中,他眼睛一眯,一把掏出了枪,“砰、砰”乱放了几枪。
听到枪响,迪厅内形势更加混乱了。
因为匪徒有枪,特警们担心里面无辜者安全,投鼠忌器,放慢了脚步,也不敢轻举妄动。
于是,见此机会,霸王狗便要伏身逃走,但是,刚逃两步,他又想起了什么,狐疑的眼神看了看蜷缩在那里的小明,骂道:“尼玛,卧底!带走!”
那一天,警察的围追堵截,把霸王狗的犯罪团伙几近一网打尽。但是,狡猾的霸王狗和黄毛二狗胁迫着随便,却从地道中偷偷逃了出来。
押着随便当人质,霸王狗他们开着车一路狂奔,几次都马上要被警察追捕上,几乎都听到警笛声在耳边闪过了,最后还是被狡猾的霸王狗给逃脱了。
最后,几经奔逃,他们来到了一个湖边。他们刚想歇脚,远处却又传来了警笛声,看来警察似乎发现了他们的痕迹。
霸王狗和黄毛二狗一阵惊慌,想要奔逃,却发现,眼前是一片湖水,无处可去,这可是一条绝路啊!
他们又四处搜寻了一番,只有一旁一艘小船可供逃命。
霸王狗打量了一下小船,船很小,只能坐两人。
他看了看小明,又看了看黄毛二狗,慢慢从怀里掏出了枪,一拉枪栓:“看来,只能扔下一人了。”
黄毛二狗一愣,然后便点了点头:“明白!”
说完,黄毛二狗捏着小明的脖子,押到了霸王狗的面前,如行刑一般,让小明跪在了霸王狗的枪前。
“狗爷饶命,饶命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一个买面粉……”
小明知道,这次在劫难逃,跪在那里,瑟瑟发抖,拼命求饶。
但是,小明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砰——”的一声枪响,霸王狗已经开枪了。
这一声枪响,把小明吓的一哆嗦。
但是,枪响过后,他又看了看自己,却毫发无损……
怎么回事?
他向一旁看去,只见,黄毛二狗的胸口,却已经是血红一片——霸王狗开枪打了黄毛二狗。
“老大,你……”黄毛二狗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有些没反应过来。
“尼玛,带着这个家伙,还能当人质挡子弹。至于你,虽然没什么用了,但也不能留给警察吧……”霸王狗低头擦了擦枪,淡淡的说道,甚至都没有抬头看黄毛二狗一眼,就像抛弃了一张废纸一般。
黄毛二狗明白了。
“我日你大爷……”
黄毛二狗怒瞪双眼,几乎要与霸王狗拼命,但是,他的话骂到一半,从口中喷出来的,只有涌出的血水。
最终,黄毛二狗没有机会拼命,他的身体支撑不住,慢慢软了倒下,自己成了湖边的一条黄毛死狗。
小明被霸王狗挟持着坐在小船上,慢慢行远。
看着远处黄毛二狗那死不瞑目的眼睛,就那样如死鱼般翻瞪着他们,自己身边是如此阴狠的霸王狗,小明有些不寒而栗……
这几天,霸王狗胁迫着小明东躲XZ,最后来到了城郊的一处废弃的烂尾楼中。
那个烂尾楼,因为开发商资金链断裂,只是建了个框架便停工了,现在楼上的窗户都还只是一个个水泥洞,如一个一个骷髅张开的大口露在那里,任由狂风从口中灌了进来,带来一种冰冷森然的感觉。
连日的东躲XZ,惊恐、愤怒、焦虑,再加上饥饿、困乏、疲惫,让霸王狗有些神经兮兮的。
“为什么警察一直能跟踪到我们?是不是你在暗中报信?”霸王狗踹了小明一脚,然后又是一拉枪栓,枪顶在了小明的额头上。
因为歇斯底里,他那本来就突出的眼睛,现在更加凸了出来,上面布满了血丝,几乎要翻了出来。
而此时的小明,这几天来,遭受过了多少次的毒打,连一条腿都已经被打断了,面对这样的场景已经不是一遍两边,一次次的生死威胁,让他早已麻木。
他抬眼看着霸王狗,理直气壮的反驳说道:“我整天连拉屎撒尿都跟你在一起,怎么报信?”
听了小明如此硬挺挺的话,霸王狗一愣,突出的眼睛眨巴了眨巴,似乎一想也是这个道理。
小明见状,继续说道:“你若想打死我,就快点,我正求一个解脱呢!只不过你可少了一个人帮你挡子弹了……”
小明暗示。
小明的话果然有效,霸王狗慢慢失去了杀意,他的枪,也缓缓的垂了下来。
就在他们以为危险解除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响动。
霸王狗和小明猛一转身,只见,一对穿着破烂拾荒的爷孙俩,正拎着破袋子站在那里,瞪大眼睛好奇看着他们。
原来,爷孙俩无家可归,就在这个烂尾楼中居住。此时,他们拾荒回来,刚好撞见了眼前的一幕。
“尼玛,找死!”霸王狗眼睛一寒,举起枪便瞄准拾荒的爷孙。
“你要做什么?”小明心一惊。
“他们什么都看见了,不能留!”霸王狗狠狠的说道。
“他们可什么也不知道。”小明不忍心伤及无辜,一把拉住了霸王狗的手。
“可是他们看见老子了!谁知道尼玛会不会报警……”霸王狗执意举枪要打。
小明连忙阻拦。
拉扯中,陷入凶狠状态的霸王狗一脚踹开了小明。
“尼玛,我看你死不死!”
“砰——”的一声枪响。
陷入歇斯底里状态的霸王狗,对着小明就是一枪。
小明身子一颤,然后感觉身体一阵抽搐,低头一看,自己身上,鲜血,如一朵红色绽开的花朵,开始在他的胸膛扩散……
自己中弹了。
然后,小明有些支撑不住,跌倒在地,砸起了地上一堆灰尘。随着血液的慢慢涌出,他感受到了生命流失的感觉……
虽然他倒了下去,但是意识还很清醒。
他迷蒙的眼睛中,反射对面那有些颠倒的影像——霸王狗拿枪对着爷俩,不知张狂的在说些什么,而爷爷跪在那里拼命磕头求饶,孙子躲在爷爷后面,瞪着懵懂的眼睛,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行……
难道就这样死了吗?
呼——
好不甘心那!
想到这几天的虐待。
小明恨恨的握紧了拳头……
呼——
我绝不能让悲剧再发生了!
不能再死无辜人了!
小明感觉身上,有股火焰在燃烧——
小明支撑慢慢站了起来,满身鲜血,满眼怒火,他已经完全豁出去了。
小明拖着瘸腿,跌跌撞撞,一点一点的挪动向前,向着霸王狗的方向,
随着小明的靠近,霸王狗也感觉到了什么,当他扭过头时,看到的,却是——一双仇恨燃烧的眼睛。
霸王狗立即意识到了不好,他想躲闪,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人渣,我与你同归于尽!”
小明燃烧生命中最后一丝劲力,奋力扑向了霸王狗。
“砰”、
“砰”、
“砰”、
“砰”……
霸王狗拼命对着小明开枪。
向前冲的小明,感受到了身上子弹的一次次冲击力。但是,惯性,还是让他重重的撞击到了霸王狗的身上,然后抱着他,一下子冲出了空洞的水泥窗,然后,划过生命中最后的那道弧线,从高楼坠下……
坠入了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