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长歌

第015章 直往市集西

    菅清穿的像一个棕子一样,被赵贤满踢下来马车摔得七荤八素,身上却不太疼。

    听到梁天舒喊话,他赶紧抬起头,就见对方扑了过来,一起抓起他,提在手里纵了出来。

    “莫要回头!”

    梁天舒喊了一声,捉住他的衣襟就如幻影般在市集中晃过,直往西去。

    菅清看了一眼身后,担忧地说道:“赵师兄他……”

    “别管他,彼若是不能脱身,吾等就得死在这里!”话没说完,梁天舒就接了去,道:“敌人因汝而来,你我需要当心才是!”

    “赵贤满极善攻斗,又身为纯阳,习得九字之一,不可用俗眼看之,非真正的阳神绝难得手……”

    他一边说一边走,脑海里却突然想起了什么,脱口说道:“……那人非是阳神,只假而已,赵师兄很快就会前来,吾等快走!”

    梁天舒精神大振,提着菅清又快了几分。

    集市里早已是一片混乱,登时化为四散,人心惶惶。

    有人仗剑从后面和两侧朝着梁天舒和菅清两人追了过来,更有人在前方站成一排,搭弓射箭,直接挡住梁天舒和菅清西去的道路。

    菅清只感觉浑身透不过气来,胸口压着一块巨石。

    然而就在他担心之际,只见梁天舒袍袖微摆,一道金光疾过,一闪而没,菅清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六七个执剑的人就如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僵直,继而匍倒在地上。

    临死之际,这些人还兀自睁大眼睛,眼神里闪着凶狠与不可思议,手举长剑跪倒在地上,身上却不见任何血渍。

    再一闪,又是一道金线,直奔前面的弓箭手,如激光闪过,又是不见半点鲜血,再次全部扑通扑通倒下。

    “好快的剑!”

    菅清心里赞道。

    他疑惑地看着梁天舒,没想到对方谦谦有礼,看起来儒雅开朗,一副心善气和的样子,手段却这般凶辣,目光如水,身上干干净净,脸上一点表情都欠奉,仿佛七八人的死亡与他一点干系都没有。

    “咳咳咳……”菅清不停地咳嗽,脸色胀红。

    他没有闻到血腥味,地上的鲜血没有散开,当然不会有血腥味,他只是在脑海中想象死去的人会是什么样子,然后看着眼前的七八具尸体,然后感觉血气汹涌,犹如窒息一般。

    梁天舒诧异地问道:“汝不曾行凶,没有见过死者?”

    “没有,我从不行凶,也无法行凶,遇到不喜欢的让走他就是。”菅清答道。

    “我咳嗽是……是因为我难受。”菅清解释道:“你勒得我太紧了,我……我喘不过气来,快……快要冻僵了。”

    菅清感觉身体几乎任何没有知觉,只有冰冷的寒气,除了心里的呕心,就只有一冷字,他知道自己快要冻僵了,如果不治疗或者靠近火盆,很快就要变成一个死人。

    梁天舒目光如水,诧异地打量着他,只因这一次他的诧异与上一次又有不同,上一次是因为菅清没有见过死者,而这一次是菅清说自己无法行凶。

    这个世界最贵重的是生命,最低贱的也是人的生命,奴隶社会贵者高高在上,卑者贱如猪狗。菅氏身为贵族,菅清又是大夫之子,哪怕是半身不遂,只要一个念头也能决定他人生死,根本不受身体条件的限制。

    只是他却告诉梁天舒无法行凶!

    这是意识上的行为,而不是动作,换句话来说,菅清没想过行凶伤人,自我约束了十六年。

    “圣人之举,但愿不是迂腐!”

    梁天舒心里说道,但没有将它宣诸于口,打量了菅清一眼,见他全身包的像棕子一样,依然瑟瑟发抖,吐道:

    “坚持片刻,吾等必须冲出去,离此市集方能为你缓和,一时半刻要不了汝之性命!”

    他目光如水,提着菅清往前,但凡手有利器而不回避者,皆一剑毙命,紧随着四散的人群冲市集西口。

    菅清又呕又吐,浑身发抖,只是他本来就吃得少,时间也过去二个时辰,根本无物可吐,只有嘴角不停地吐黄水,心里还堵的慌,浑身透不过气,两眼就如死鱼一般,死死的盯着前路。

    前路很快又有了动静,两名男子带着数名男子从道路两侧冲了过来,手举利器。

    领头的两人男子身着锦衣,脚踩皮靴,气宇不凡,与后面的数名男子有天壤之别。

    菅清暗自叫糟,知道这两名男子多半也是修行者,只怕是不容易打发,时间拖得久了,说不定就得阴沟里翻船,两个人栽在这里。

    他赶紧四处打量,寻找梁天舒落败之后的逃离方向,艰难的转眼珠子。

    只是他刚刚扭过头,就见一道金光闪现,又是所有的敌人都全部静止,时间就停止在那一刻,两名领头者也逃不脱这样的宿命,手举长剑跌倒在地上。

    “这么强?”管清暗道。

    他想再次打量梁天舒,只是浑僵硬是,怎么也无法将眼球转到梁天舒身上,只能心里充满了惊叹。

    仙侠小说里许多几千岁的老魔还顶着年轻的面孔四处招摇,难道眼前的这位梁师兄也是真人不露相,看着年轻尚未立冠,实则是活了几十年的老妖怪?

    菅清不相信有长生不老,能够活以数以万计或几千年,但几十年容颜不改,或许不是太难的事情。

    然而就在菅清以为梁师兄勇往直前、大开杀戒,要直接冲出市集之际,梁天舒却收了飞剑,扭头钻进了临街的店铺里,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他接连穿过了好几个店铺,确定将身边无人之后,将菅清放了下来。

    “菅师弟,前路必有伏敌,吾修为浅薄,不能携汝杀敌,你先抵御一阵,等赵贤兄追来之后为你解寒,或是你是自行想办法。”

    梁天舒看着浑身发抖的菅清,扶着他慢慢坐下来。梁天舒不是纯阳境界,体之精气无法为菅清驱寒。

    他一边扶着菅清,一边说道:“吾等在此少待,与赵师兄汇合后再长计议。”

    菅清脸色苍白,乖巧地点头,只把身后的包裹放了下来,迅速取出一个葫芦,然后拔下塞子喝了几口,不停的喘气。

    梁天舒前帮他把葫芦嘴塞上,正要安慰几句,谁知屋外传来了匆匆地脚步声。

    他神色微怔,面如沉水,赶紧放下葫芦,将它递到菅清手里,道:“若有战,尔可觅机离开市集,向西而行。”

    他又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物件塞到了菅清手里,头也不回了去到了层外。

    随即,外面就响起了梁天舒青稚而又嘶厉的声音:

    “梁天舒在此,奴辈前来受死!”

    门外很快传来了血腥味,声音渐行渐远。

    菅清知道梁天舒这是故意引开敌人,为他创造机会,只要时间稍长,敌人就会反应过来,然后派人前来这里搜索。

    他赶紧拿着手里的物件看了一眼,发现这应该一支信号弹,于是收了起来,放进兜里,四处搜寻,寻找可能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