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长歌

第009章 首尾不相同

    “我就吃一口又怎么了吗?

    “如今快要死了,难道仲父还不能让我享受一番,让我做个饱死鬼?

    “我都流口水了,垂涎三尺!”

    菅清大声嚷嚷,真的在流口水,垂涎三尺。

    他凑到叔父耳边轻声说道:“仲父,莫要张哗,小心隔墙有耳。”

    “吾这是在作戏,让别人以为我在寻死。”

    “吾应该怎么配合?”菅仲康两眼一转轻声问道。

    “当然是把它吃了,我快憋不住了,在流口水呢。”菅清不停地使色,口水直流,嘴里压着声线飞快地说道。

    无论是谁,吃上十六年的粥,对上这油炸之后用砂锅做出来的食物那是没有半点抵抗力,根本没办法抵御这种致命的诱惑。

    他口沫生津,不停地吞咽口水,只能用手掩着口鼻,担心口水溅到叔父或豆腐煲上,更担心自己真得忍不住,一口把豆腐吞了下去,只能堵着鼻子少受一点诱惑。

    “汝若是明日不死,又当如何是好?”菅仲康再问。

    “你……你就不能说今日阻止了我吗,或者让我在床上躺两天,就说我吃的不多?”菅清险些气得吐血。

    不是菅仲康爱较真,而是这个年代的人物太纯朴!

    他只能轻声说道:“我若不这样,只怕真的活不过明日!”

    “秦重阳卜算无双、张天钧言之有信、人中君子,然而越是这样,我就越是死的快,他们就是我的催命符!

    “然而我要是真的死了,然后又活过来,被人发现了,你肯定要解释。然而既便是这样,也能让人以为我心智失常,然后放松警惕,或许能容我多活几日。

    “有那几日时间,说不定我的师叔和师兄们就到了!”

    菅清飞快地解释,将心中的想法全盘托出,小算盘打得乒乓响。

    叔父疑惑地问道:“若无居观的师长听闻你离世,转身而去,岂不要糟?”

    “当然不会!”菅清反驳道。

    “尝闻范蠡救子,最终致次子身亡,世人皆以为长子之过错,吾却不以为然。

    “常言知子莫若父,范蠡明知其子爱惜财物而使其赴楚,已是用人不当;使其赴楚又不言明要领,谆谆教诲,是用而不教。”

    他伸出两个手指说道:“一人计短丙人计长,范蠡容易犯错,然秦重阳及‘张君子’皆世之名士,天下有闻,断不会两人双双有误,遣些不明事理、不知轻重、只闻道听途说之人前来接应,草草离去。”

    “若是知晓我已身亡,他们必会探查,追明事情真相,当知我只是诈死。”菅清侃侃而谈。

    菅仲康连连点头,轻声附和,目光在帐篷里流转,担心外人至此,把叔侄俩的谈话听了去。

    两人嘀咕这么长时间,说这么多话,若是有人亲眼所见,必知事情有假,其中必有猫腻。

    只是他刚刚抬头看过一圈,回头听到菅清把话说完,还来不及插嘴答话,帐篷里突然响起了他人的说话声音,道:

    “夫子与二师兄一向行事周全,思绪慎密,自不会用人不当和用而不教,来时谆谆教诲,务必要求吾等二人必须亲眼见到菅清。

    “菅师弟若是诈死,赵师兄与我怎得也要亲来一趟,亲眼见之方能鉴定真伪,岂能草草离去。”

    菅清叔侄大惊,听清对方说的话才发现是友非敌,来的似乎就是无居观的师兄,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只是菅仲康和菅清都有些拿不准,毕竟谁也没有见过无居观之人,说不定眼前的就敌人在假冒,故意在接近,只能眼睁睁看着新来的两位客人,心里暗暗计较。

    一高一矮、一黑一白、一瘦更一个更瘦,两个人都在扯条子,属于正长身体的年龄。

    赵贤满和梁天舒也愣住了,不过很快就明白怎么一回事,梁天舒泛起笑脸,微微笑道:

    “舒冒昧了。”

    “吾乃无居观弟子、秦重阳夫子之四徒梁天舒;此为吾之三师兄赵贤满,见过菅氏大夫和菅师弟。”

    梁天舒一边说一边对着菅氏叔侄行礼,脸上笑意盈盈,行礼前还特意扶了一下头顶上束发的玉簪子,整理仪容,以示对菅清叔侄的尊重。

    赵贤满也跟着行礼,同样是抱拳,只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面相严肃。

    梁天舒两步,掏出早已准备妥当的竹简和一些布帛,双手捧到菅仲康身前,道:

    “此为二师兄‘张君子’张天钧与菅氏来往之简椟,请菅氏主过目。”

    菅仲康接过简椟,展开之后细细打量,过后脸上就有了笑容,把手里的布帛和竹简收了起来,笑道:

    “果然是‘张君子’亲书,及昔日与菅氏来往之简椟。”

    “原来是无居观之高足,‘张君子’之师弟。”他抱拳笑道:“失敬,失敬,有失远迎!”

    “请二位高足入席。”菅仲康伸手笑道。

    说话间,他突然看到了一块玉佩,悬挂在梁天舒的腰际,半隐半现,约摸差不多半个巴掌大小。

    菅仲康神色一愣,脸色迅速变得严肃、恭谨,退后一步之后再次执礼,恭谨的道:

    “失敬,不知足下身份竟如此尊崇,国之公子及王孙,多有简慢,请足下海涵。”

    “请入尊席!”

    菅仲康几乎把腰弯成了九十度,转身侧让,伸手指向了帐篷里的最上面的主座,分别要把自己的座位让于梁天舒。

    梁天舒微微摇头,侧身避让,让身后的赵贤满得以走到他前面入坐,率先入座,这才拱手作揖,微微笑道:

    “菅氏主不必多礼,旧国往日已是陈年故事,今日吾只是夫子门下四徒,居赵贤满师兄之后。”

    他一边说一边走,看到赵贤满选好座席之后,在对方的席次下方选了一张相邻的桌子,陪着赵贤满一起坐了下来。

    菅氏叔侄这才想起赵贤满是梁天舒的师兄,居张天钧之后,地位更加尊崇,赶紧快走几步来到赵贤满桌前举手示意,表示歉意。

    赵贤满入席之后抬腿收足,面相严谨,正襟危坐,看到菅氏叔侄行礼,他赶紧整衣理冠,略为收拾才举起手作揖,回道:

    “荒山野人不知礼仪,还请菅氏主及菅师弟多多包涵。”

    “……”菅仲康神色大变。

    菅清也是满头雾水,不知道自己叔侄俩什么时候得罪了眼前这尊黑脸大神及梁天舒,先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说话这么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