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有妖帝祸朕国

第七十九 灼灼白莲花

    等到结束的时候,名微木看着容凌,气的转过头去。

    容凌则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顺势从后面抱住了他,胸膛紧紧地贴着她的脊背,这样被抱着,有一种独特的安全感。

    一股淡淡的香味氤氲在整个车厢里,名微木知道那应该是容凌身上的香味。

    那股香味似乎有安神的作用,她尽管心里一直很抗拒,可是不知不觉竟也睡着了。

    等到醒来的时候,容凌还在身边,她微微的扭过头,看到容凌垂着双眸。

    看他睡着了,她似乎也微微的有些放心了,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而后依旧躺在那里,脑袋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不管她愿不愿意,天铎,她都要去。

    过了一天之后,车厢里变得暖了些,她掀开车帘朝着外面看去,眼前的景致变了,不似之前那般白雪茫茫千里冰封了,而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样子。

    这里虽然没有人烟,可是生长的草木似乎跟长朔的不大一样。

    名微木知道这可能已经到了天铎的境内了。

    远处的山峦上,几只鸟儿盘旋在山头上,远处几只跟长朔那里长得不大一样的猿猴在长啸,白天还不觉得,到了晚上的时候,听着实在是凄凉,所幸的是她这一世无所牵挂,没有亲人,也没有什么好思念的。

    容凌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张纸来,坐在车厢里低着头接着车厢里点的烛火静静地翻弄着,最后一只纸鹤在他的手中出现。

    他伸手,拍了拍正在往外面看的名微木,等她转过头来的时候,他示意她看着自己手上的纸鹤。

    只见容凌的手指在那纸鹤的头上一点,那纸鹤兀自飞了起来,朝着她的身边飞来,最后在她的头顶上飞了一圈,落在了她的手上。

    “这是……法术吗?”她说了一半,想起之前容凌使用法术的时候从来都是很低调的,似乎并不想要别人知道,所以她想,他也应该不希望这马夫知道,所以最后说道法术的时候,她靠近了容凌一点,压低了声音。

    “正是。”

    “那除了这个,你还能够做什么?”名微木对此,其实很有兴趣。

    “之前的操控海水,还有御风飞行,还有控制物体,还有形成局部的阴雨,差不多了。”

    名微木听他说着,不由得又想起了他之前骗她的时候,心里有些微微的不爽,不过这事情也算是翻篇了。

    其实也不是翻篇不翻篇的问题,说翻篇不代表她有多么的大度,只是说她就算想要计较,可是也拿他没有办法,更何况容凌说承认就承认了,大有一副骗你就骗你的心态,她自己在这里瞎纠结也奈何不了他,下一次若是还有机会的话,她相信容凌还会骗她。

    这个事情,说实在的,她其实有些无奈的,不过没办法,这确实不是她能够左右的,要么她就躲得远远地,要么,她就只能够接受。

    只是躲得远远地,她之前试过了,可是似乎,事情并没有按照她的预料发生。

    如今想一想,她似乎一直都没能够逃出他的控制范围内。

    虽然没有问容凌,可是她如今似乎已经想明白了当时为何容凌不让银伏带她去天铎了,因为那个时候,她还是皇帝。

    他并非当时不想要她去天铎,而是因为他想的足够的长远。

    若是当时银伏直接带着她去了天铎,那么她一定会想尽办法回去的,尽管当时名倾澜依旧会继位,可是她可能会依旧不死心,想要回长朔,因为当时的她,没有看到名倾澜继位,没有看到当时长朔内外牙一派安定的模样,她可能依旧觉得名倾澜是个篡位者,她可能依旧想要回去继续当皇帝。

    所以当时,他没有让银伏带她回天铎,而是将她送了回去。

    而等到她回去了之后,她看到了名倾澜继位,看到了长朔内外似乎有她没她都是那样,所以她自己也放下了。

    而后,她彻底的跟皇室分割开了。

    她自由了。

    等到她自有后,他便借着来参观国学院来了长朔,先开始试着劝她去天铎。

    “在引岚,那湖里的刺客,是不是你派来的。”名微木想到了容凌这般狡猾,于是便想到了之前去引岚的时候遇到的刺客。

    遇到刺客是第一天,而等到第二天他们去酒楼的时候,便遇到了容凌。

    虽说他们也就在那里待了两天,可是毕竟,有些巧了不是吗?

    当时贺兰红浅跟朱希仪的分析是那弓箭的材料来自天铎,不过手工艺却是仿造天铎的手工艺制造的。

    如今名微木想想,那一切虽然安排的看似合理,但是似乎更像是特地为朱希仪还有贺兰红浅这种有脑子的人设计的圈套。

    最后他们推理的是引岚人,可是如今一想,或许当时他们中了圈套。

    “是。”容凌看着她,回答道。

    脸上没有一抹愧疚神色,也没有一抹得意的神色,只是那样坦坦荡荡的。

    可是名微木更觉得他是认为自己对他无可奈何。

    不过他想的倒是很对,她却是对他十分的无可奈何。

    “为何要这样做?杀掉长朔的皇帝,长朔依旧不会有什么改变。”所以他的用意是什么呢?

    试探吗?还是挑衅,示威?

    “当时听说长朔的女帝出发了,所以想要打个招呼。”他靠在车厢上说着。

    名微木眉头一皱,将手中的纸鹤甩在了他的身上,嘴唇紧紧地抿着,气不打一处来。

    精心设计了一场刺杀,就是想要打个招呼吗?

    “自古以来,国与国之间,不都是这般吗?”

    他见她似乎生气了,也知道她生气的原因,于是便解释道。

    如今,他不奢望在她的心里留下什么善良的印象,因为他知道自己本来也不善良,而她也知道他不善良,所以没必要。

    她生气,是因为他对于性命就如同看蝼蚁一般,当初她看到他杀了温夜雪的时候,也是因为这个,他很清楚。

    虽然她表面上对于一切都很不在乎,可是其实她心里面像是住着一片光芒,她充满希望,渴望和平与安康,否则,她当时可以不管长朔百姓们的死活,她可以依旧在皇宫里安心度日,不用远赴留炎当人质。

    可是她没有那样做,她去了留焱,明明知道会死,可是还是去了。

    所以他以前说她不大适合当个皇帝,不过他觉得她适合待在他的身边。

    如今,他之所以这样说,不是为了跟名微木将一些关于成王败寇的大道理,也不是为了教导她如何做一个皇帝,他这样说,只是为了让名微木公平一些。

    他承认他却是残忍,可是就算知道,他也依旧会这样做,而他如今这样说,是为了让名微木对他有些微的宽容,不要对他那么严苛,让她可以试着接受他,试着理解他一些。

    这句话确实起到了很好的作用,名微木似乎也有反省了,可是反省后,她依旧是不能够接受容凌。

    她可以理解他,因为做皇帝,确实如此,可是她依旧选择不接受他是因为她不是要去接纳一个君主,而是要去接纳一个跟她厮守终身的人。

    不论何时,她承认,容凌是一个优秀的甚至强大的君主,可是他不是一个能够跟她厮守终身的人。

    优秀伟大或许可以用一些固定的标准来衡量,可是厮守终生却并不能。

    这个标准很没有依据,凭借的只是她的心而已。

    她觉得不能够接受他,那便是不能够接受,不会因为他有多聪明,有多强大就会妥协。

    他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无论是在做大事上还是小事上面。

    又或者说很完美。

    连温夜雪这样美丽温柔又聪明的女子都会对他念念不忘,甚至最后为了见他一面,明明知道他可能会杀了她,但依旧是亲自去见他了。

    甚至最后在死的时候,一双眼睛都痴痴地望着他。

    所以名微木觉得自己是个平常人,这样的人,她不能够跟他厮守终生。

    尽管他对她表示过真诚,表示过真心,可是这个世界上,不是任何的真心都能够有回报的。

    名微木这样说并不是为了表示自己有多么的独特,自己是一朵多么出淤泥而不染的灼灼盛世白莲花,而只是因为人各有志,她的志向很短,也就希望能够找一处院子,静静的写点东西,闲暇的时候能够去郊外看看桃花流水,看看四季更迭。

    仅此而已。

    所以帝王家的东西,她受不起。

    好不容易逃出了樊笼,又回去,她是不愿意的。

    “为何……要杀了温夜雪?”名微木将其余的心事全都散去,静了静,又想起了温夜雪,不由得问道。

    “猎人的猎狗不听话了,自然是要杀了的,否则只会徒留祸患。”容凌依旧用那种略带温柔的语气跟她说道。

    似乎亲手杀死温夜雪的不是他,又或者是他只是轻轻地捏死了一只蚂蚁,无关痛痒。

    说完,他看到名微木坐在那里不说话,于是觉得似乎说的差不多了,她问了出来,心里有些释怀,可是毕竟,他的回答那样的残忍,名微木这样的人,虽然理解,可是她心里依旧是觉得他残忍的。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在谁的面前装作一个善良的人,只是唯独在她面前,一切的能够让她留下来的事情,他都乐于去做。

    她不喜欢他那样残忍,所以他便只能够想办法为自己洗白。

    “你若是不喜欢住在皇宫里,我就在外面置办一间跟从前一样的小院子,到时候你还像以前那样住在那里,不过你可以先在皇宫里住几天,1毕竟你只住过长朔的皇宫,还没有去过天铎的皇宫,虽然都是皇宫,可是风格还是有些不一样的,你可以去里面转转。”他想的十分周到,知道她喜欢走走看看。

    名微木点了点头,并没有觉得多高兴,因为到了天铎,不管是住哪里,她都要被容凌摆布着。

    “只是晚上,我想跟你一起睡。”容凌忽然温柔的说道。

    名微木有些晃神,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疑问道:“这几天我们不都是在一起睡得吗?”

    “我是说到了天铎之后。”容凌靠了过来,双手穿过她纤细的腰肢抱住了她。

    “若我说不呢?”她躲开容凌的头,不让他靠近自己的脸颊。

    “那我便会在你晚上睡觉前先躺在你的床上。”容凌最后还是亲到了她的脸颊。

    名微木缩着头,不愿意再跟容凌亲近了。

    容凌笑了笑,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笑着揉着她的头道:“把头躲起来不难受吗?就这么抗拒吗?说起来,我在瀛虚也是鼎鼎有名的美男呢,你怎么像是嫌弃一颗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嫌弃我?”

    他难得的用这种玩笑的语气跟她说话,名微木却觉得他似乎在说她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你离远点,我在这边,你在那边。”

    名微木说着,先朝着后面退了一些。

    容凌则不为所动,伸手,抱住了她,在她的额头上吻了吻,最后将她抱起又放下,而后躺在了她的身边。

    “饭菜也消化的差不多了,天也黑了,睡吧。”方才吃了饭,又说了这么久的话,已经不早了。

    “明日大概就能够到有客栈的地方了,到时候好好睡一觉。”虽然这车上被褥一应俱全,只不过还是有些不大舒服,毕竟也算是风餐露宿的,再加上名微木身体不好,总是睡得不那么好。

    他晚上抱着她的时候,知道她半夜会醒来几次。

    对于两个人在一起睡,名微木似乎已经改变不了了,于是就只能够把头转过去,不去看容凌的脸。

    容凌也并不打算强迫她,任由着她转来转去的。

    睡觉前,容凌除了抱着她,还喜欢在她的肌肤上亲吻。

    她的脸对着他的时候,他喜欢吻她的额头,有时候会趁着她不注意吻她的唇,而此时她背对着他,容凌便亲吻她露出的白皙脖颈。

    名微木被他蜻蜓点水一般的吻弄得有些痒,不由转身,伸手将容凌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