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厅里，十多名助教齐聚一堂，在主持者科特的带领下一起分享这一周各团队的经验，阿克西恩已经了分享过自己小队所得的信息，只隐去了那四处奇怪的地脉的相关内容。不过科特并没有向一个主持大局的人一样把控全场，而是放任助教们随时打断、插话和争论。

    “你和我们小队调查得到的信息正好相反，这是为什么呢？你们有去过上游水坝的那几处养殖场吗？”助教博祖尔讥笑着助教布兰的汇报。

    “他们或许正好带你去参观了那些精心打理的、没有任何毛病的渔场，你们想必也忽略了许多理应调查的地方，所以才会认为这些鱼类没有因为水质变化而有一些隐性疾病。”

    “那你倒是说说，这些疾病都是什么样的？还有，你能说说你的调查方法吗？莫非你是非法闯入？”

    “分享这么多信息是要为你做嫁衣吗？况且我们还在更细致地调查中。”

    两名助教的调查方向严重重合，他们已经争论了十多分钟，才停下这场口舌之争。

    “大家都分享过了吗？”科特点了点桌子，问，“海拉，阿克西恩，你们说过了吗？”

    “说过了……”海拉说。

    “第三个分享的，如果你们想再听……”阿克西恩试探性地问。

    “很好，多谢。”科特打断他，点了点头，说，“大家还有什么要一起讨论的吗？争论也是允许的。”

    整个会客厅陷入了一片沉寂，大家似乎都在避免让各自的视线相互接触。

    “既然如此，我想先……你好像有话要说？”科特望向微微举起手的助教瑟夫轮，说。

    “大家其实应该有一些想说的东西，但是我们毕竟是竞争关系，所以不太好开口。其实，大家仔细思考一下这次考核，应该能发现博尔佐教授隐藏的一些信息。含糊不清的问题，以及，两名没有经过面试的人。”

    大家看向坐得较近的阿克西恩和凡赛尔，那种不太友好的目光让阿克西恩有一丝畏惧。

    “并没有什么特殊性，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没有面试这个环节。难道大家的面试题都是一样的吗？”凡赛尔回答说。

    “并不相同，都是很有针对性的提问。”海拉说，“瑟夫轮，你发现了什么，请继续说吧。”

    “大家需要一点诚意，那我就做抛砖引玉的砖好了——比起竞争，似乎博尔佐教授更在意我们如何与他者相处。”

    “你的意识是我们要一起合作，对吗？”

    冷笑声阵阵响起，其中，较为年长的助教范提维克最为不收敛，他说：“大家都是老狐狸了，何必再说这些？而且我们也没有理由去相信你的推测。”

    “证据无所谓，主要是我实在不习惯这种相互隔阂的感觉，和水包容的特点太相悖了，因此我想先释出诚意呀，大家请看。”瑟夫轮将自己的文件包推到桌子中央，说，“这是之前来到这里的各位学者的调查报告，虽然不少于元素无关，但也能作为侧面证据。我与大家分享，毕竟我来到这里的目的不仅仅是考核，也算是实践，改善这里的环境。”

    “确实，资料共享的好处目前来看大于私藏，我的资料也可以与大家分享。再者，大家也发现镇上的物资并不是十分丰富吧，单次采购实在浪费时间，我们不如组成一个轮换的排班小队，每五天去城市一次，采购大家需要的各种材料、装置和药剂。”

    “同意，但是每个队伍至少到需要排出一个人在这个团队里，避免采购出现问题。需要列一份公开的清单，并提前支付，以保证公平。”

    不知怎么得，大家都开始往合作的具体措施上思考了，温和的话语一句接一句，一派其乐融融的模样。瑟夫轮并没有让自己成为新领导者的想法，他很谦逊地让出了主导位置，并表示资历更老的助教或者师兄师姐来充当领导者。

    但是阿克西恩只是靠在椅子上，冷静地思考着，等待他预期的变数——他其实也不相信会不会出现变数，只是有一种预感。

    采购团队和可以共享的数据资料逐渐被确定了下来，甚至有三四名助教已经开始就这些内容研究、讨论了起来，科特也并没有阻止这种自发的讨论，他只是若有所思地坐在那里。直到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回响起来：

    “大家的表现都不错诶，应该有不少印象分。”

    凡赛尔将手里的一份资料合上，微笑着看着那些正结束讨论、一脸不耐烦盯着他的人，继续说：“这样，我们中的密探应该会给你们打高分吧——应该不少人都这么想的吧。”

    密探？阿克西恩表情没有变化，却心里紧了一下，这与他的某些设想不谋而合。

    “凡赛尔，请你把话说明白一些。”

    凡赛尔说：“这应该是大家心知肚明，但是又掩藏很深的一个猜测吧。我们参与的考核的助教中，有至少一位并不是真正参与考核的，而是作为博尔佐教授安插在我们之中的密探，为我们的行为进行打分和评估的人。”

    捅破这层窗户纸真的好吗？阿克西恩心里嘀咕，他看向信心满满的凡赛尔，继续评估着目前的情况。

    “你有证据吗？”助教伊夫琳娜问。

    “没有，只是猜测罢了。”

    “那确实没有必要深入讨论，与其猜测这种无端的事情，不如把精力放在如何完成博尔佐教授的任务上。”科特下了评论，“如果大家没有什么要分享的信息，就可以散会了。”

    “稍等，我还有一些问题要问大家。”海拉抢先一步说，阿克西恩将准备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大家有去水坝那边吗？”

    “我，吉利还有阿克西恩去那边查看过，有什么问题吗？”科特说。

    “科特、吉利还有阿克西恩，你们的学生去水坝那边，都做了什么？能分享一下吗？”

    阿克西恩一时间有些疑惑，这是一个看起来无关紧要的问题，他不知道海拉为什么要对这个事情这么感兴趣。

    “他们去考察了水坝的建筑结构和功能，和参与过水坝修建工作的人搭上了线，目前还在进一步了解当中。不过我不赞成他们的调查方向。”科特诚恳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们的学生额外多了一些其他任务。我想想……应该是观测近些年的天气变化和水量，以及水坝的功能效用。”吉利从刚才开始都没有怎么参与这场会议，他的声音甚至让在座的人感到有些陌生。

    “我们并没有去水坝，只是勘测了周围了区域，对水土和元素反应做了一些简单的测试，他们应该还会再去做更详细的勘测。”

    “还要去吗？大概多久过去？如果可以的话，我的学生想一起去。”海拉问阿克西恩。

    “可能，等下一批物资到了，才会有更详细的计划。”

    “了解了，多谢三位。”海拉起身，说，“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回去整理自己的资料了。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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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克西恩回到房间，三名学生放下手里的工作，凑过来问：“有什么发现吗？”

    阿克西恩将物资购买、资料贡献的一些已敲定事情，还有海拉的学生想一起去勘测的事情都简洁明了地告诉了他们。除此之外，他建议米娅可以再去了解一些当地降水的变化，以及周围城镇与当地的联系。说完工作，他们相互发泄了一下这五天来的劳累。阿克西恩最后做了总结和方法上的指导，算是一次对他来说较为成功的“批评会”，之后，大家也就回房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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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科特在凡赛尔门前问。

    “我想看看，会不会有一些让人感兴趣的反应。而且这种事情与其藏着掖着，大家挑明了反而更容易交流。你看最开始瑟夫轮不就是想要装好人，博取大家的好感吗？科特，你倒是不像之前上学的时候那么热情，你不会就是那个‘密探’吧？”

    “猜测是没有用的，你要去证实。专心工作吧，我的学生还在等我。再见。”

    “晚安，希望能看到你站在最后的考核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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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拉将一些资料焚烧掉，同时又喝了一杯酒，麻痹自己的神经——她已经好多天没有好好休息了。

    “要沿着这个方向进行下去吗？”

    她吹灭蜡烛，靠着床背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