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公主她懒又废

一夜好梦

    众人也从那场战斗里移开了目光,却见小桔手里握着把剪刀,插进了自己的心口,陆月燕打掉了他手里的剪刀,但是小桔的心口已经渗出了鲜血。

    陆月燕抱住他,用仙力给他止血,却发现毫无作用,他神色一滞,反应过来,这孩子如今是如堕魔,仙力如何能给他止血?

    那方桑树妖后背生生受了褚摇光一剑,却恍若未觉,目眦欲裂地朝小桔飞去,跪在他身边,再次落下泪来,“不,小桔……你不要阿娘了吗,阿娘只有你了……”

    小桔伸出小手又替她慢慢擦了擦眼泪,“阿娘……莫哭,哭了,就不漂亮了……小桔不想……做怪物……下辈子,再做阿娘的孩子……”

    桑树妖捂住他的手,泣不成声。

    小桔躺在陆月燕怀里,心口的血越淌越多。小桔看向陆月燕,“对,对不起……真的……我只是太饿了……大哥哥……以后……小桔不会再,害人了……”

    陆月燕闭了闭眼,轻声道,“不是小桔的错。”

    小桔无声的流泪,“求你……放了我,阿娘……”

    陆月燕没有应声,小桔缓缓合上了眼,“阿娘总说……我太小……不可以喝阿娘酿的酒……说长大了……才可以喝……”

    小桔的手从桑树妖手里脱落,“小桔……喝不到了……”

    桑树妖哭道,“不要,小桔,阿娘给你喝,你最爱的枇杷,用枇杷酿的酒,好不好……”

    不会再有回应了,小桔今年,是个十岁的孩子。

    桑树妖闭眼,“为什么,你们为什么一定要逼死他,他只是个孩子……我从乱葬岗里捡回来的孩子,吃死人血的孩子,发现死人血没有用……奄奄一息的孩子……我的孩子若还活着,也该他这般大了………”

    随着这话说完,她的身子也渐渐倒下,青雷紫电的剑气,并非她一介妖类可以承受,更何况先前化魔,早已折损了她的修为,如今小桔已死,也带走了吊着她的最后一口气。

    事情结束。众人的心情却难以言喻。

    就连周柏雪挠着头,也不知说什么好,想说什么缓和下着低落的情绪,憋出一句,“我们找个好地方把他们母子埋了吧……”

    好,更低落了。周柏雪闭上了嘴。

    陆月燕还一直维持着半跪在地的姿势,小桔的身体依然在他怀里,只不过怀里前一刻还是温热的身体,此时温度却越来越低。

    这孩子和正常人似乎真的没有什么不同。

    陆月燕垂着眼眸,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褚摇光皱起眉,“喂,你要……”她陡然面色一变,提了个语调,“陆月燕,你干什么?!”

    “月燕师兄?!”

    “陆师兄?!”

    只见陆月燕用仙力划破了自己的心口,双指探了进去,褚摇光反应极快地摁住他,“你疯啦?!”

    陆月燕道,“因果如此。”

    褚摇光不记得那件往事,只是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陆月燕拂开她的手,从心口一点一点取出那颗泛着淡淡碧辉的沧海碧珠。

    其蕴含的神力虽早不如其方出世时引起的轰动,但也那纯粹浩瀚的神力依然令众人震惊不已。

    周柏雪惊呼,“这,这,这不是会沧海碧珠吧?!云泽上仙不是说丢了吗?!虽然大家都不信,但也没想到会在陆师兄身上啊……”

    温玉问,“……月燕师兄是要救这孩子?”

    陆月燕道,“没有办法了。”

    玄桦和琉苏对视一眼,默默无言。月燕师兄既然已经决定的事情,他们多言也无用。

    陆月燕将沧海碧珠放进了小桔的心口,只见碧光转瞬即逝,沧海碧珠的最后一丝神力也用来修复了小桔的心伤,小桔的心口开始缓缓愈合,就连他的身体也发生了变化。

    或许醒来后,他真的就只是个普通的小孩儿了。

    这世上也不会再有沧海碧珠了。

    褚摇光无语道,“早知道你这么轻易的把沧海碧珠拱手让人,当初我直接给自己心口开一刀不就好了……”还大费周章地苦心接近他,虽然她现在不记得了。

    陆月燕抱着小桔起身,又将孩子递给玄桦,听了这话,道,“那我当初也未必会……”

    他话还没有说完,人就晕了过去。

    “陆师兄!”

    “月燕师兄!”

    褚摇光伸手接住他,众人才发现他的心口还淌着血,竟然还若无其事地撑了半天。

    褚摇光笑,“这沧海碧珠几乎与他心脏融为一体,如今竟生生被他剥了出来,跟挖了一块心头肉也没什么区别。不晕才怪。”

    琉苏愤愤道,“你还笑得出来!”她说着就要去抢陆月燕的身体。

    褚摇光抱起陆月燕,避开她,“他,本尊带走了,至于你们,要跟来就跟,不跟随便。”

    众人一阵懵圈,周柏雪率先跟上去,“魔尊,等等我呀!陆师兄还伤着呢,让我给他止止血啊……”

    温玉一跺脚,“哎呀,师兄!”

    琉苏看向玄桦,“这下怎么办?要不要传信回去?”

    玄桦蹙眉道,“先跟去吧,她看上去没有恶意。”

    琉苏撇嘴道,“我当然看得出来她没有恶意了,我是担心月燕师兄……他俩明明都分开了,怎么去一趟九幽又搅合在一块儿了?这要是师尊知道了,也不知该如何收场。”

    玄桦抱着小桔,笑道,“好了,你就别瞎操心了,月燕师兄自有主意。”

    ……

    回到魔宫,已是子时。周柏雪那是来得一回生二回熟,带着玄桦几人便自觉去了望羽宫了。

    褚摇光便直接抱着陆月燕回了望渊宫。

    不过这家伙是真的重,她将人扔上了榻。

    褚摇光打着呵欠,白日里她午时醒来,醒来后便找来红黄绿紫白打了一下午的牌,夜里闲来无事,便去了趟望羽宫,这才知道陆月燕白日里强行破了结界。

    本来她不欲多管闲事,但又考虑到血毒一事,还是来到了凌河县,跟随着仙妖斗气,一路找了过去,却发现不过是个桑树小妖,竟叫他们仙门弟子纠缠了这般久。

    想到今夜反正无聊,也没多想便出手了。

    谁料……

    褚摇光站在床塌边,盯了会这人,心道,真是个蠢小子,竟然拿沧海碧珠去救一个与他毫无瓜葛的小屁孩。

    反正她是干不出这蠢事的。

    褚摇光褪去外袍和鞋袜,翻身上了床,自己裹上了被子睡觉。

    睡着睡着,便察觉身边似有团火烧,她睁开了眼,爬去陆月燕身边,透过夜灯花的暖光,却见这人额间沁汗,发起了高热,胸前本已经止了血的伤口又开始渗血了。

    她没办法给他止血,只能翻下床去,从一旁的杂物架子里一阵翻找,总算从一嘎达角落里翻出了一株晒干的凝血草。

    随后回去,扒拉开他的衣襟,将凝血草捏碎,敷在了他的心口处,不多时,鲜血止住了。

    又摸了摸他的额头,简直烫得骇人。唤来宫仆打来了盆冰凉的清水,自己则拧干了棉布,将半湿的棉布叠好搭在他的额头。

    做完这一切后,褚摇光便又翻身上了床,方钻进了被窝,身边的男子却睫毛一颤,轻轻睁开了眼睛。

    褚摇光挑了下眉,半支撑起身子,凑过去,“你怎么说晕就晕,说醒就醒?”

    陆月燕的眼皮未完全掀开,许是发着高烧,他的眸光冷淡之余,又带着几分朦胧和迷离,就这么盯着她,尚有几分清醒地问,“你怎么在这?”

    褚摇光笑,“你该问是的,你怎么在这。”

    陆月燕道,“对,你怎么在这。”

    褚摇光乐了,“陆月燕,你好好看看这里是哪里?这是是望渊宫,本尊的寝殿,你睡的,是本尊的床。”

    陆月燕眨了两下眼,好像反应了过来。他缓缓伸出手指,欲触碰她的脸颊,又在即将触碰的时候,慢慢收回了手。他轻声道,“我该走了。”

    褚摇光歪头,问,“去哪?”

    “长华。”

    “现在吗?已经很晚了。”

    “那就明日。”

    褚摇光笑,“好啊,那你舍得我吗?”

    陆月燕神色怔了会,这个问题他曾经回答过,如今竟还要再回答一遍吗?他盯着她的眼睛,声音更轻了,“……舍得。”

    褚摇光笑了,伸出纤细的食指,轻轻摁上了他的心口,一点一点加重力道,见他面色越来越苍白,她笑着问,“痛吗?”

    陆月燕闷哼道,“……不痛。”

    在摁出血之前,褚摇光慢条斯理地收了手指,又抚上他的滚烫却苍白的嘴唇,随后俯下身,极慢地凑近他的嘴唇,却在近在咫尺时顿住,问,“要继续吗?”

    陆月燕睫毛一颤,依旧盯着她的眼睛,漆黑的眼睛,深渊般的眼睛,这是她的游戏,捕获他的游戏。

    她朝后退了一寸,弯了弯眼,“真的不要吗?”

    陆月燕的视线慢慢挪到她的嘴唇,半响,仰头欲亲吻她时,她又狡猾地朝后躲开了。她望着他的眼睛盛满了笑意,她的嘴角饱含轻贱与得意,好像在说,这场游戏结束了,你输了。

    陆月燕盯了她会,轻轻地笑了。

    这一笑,犹如春风吹白雪,灼灼梨花盛开,竟将这满室的暖光都压了下去,只余这皎皎玉色,芳华流溢。

    她怔怔盯着他,“你……”

    不等她回神,这人已经起身拽住她的手,拉入他的怀中,紧紧地抱住她,不让她有机会逃脱,手掌牢牢扣住她的头,他埋头吻上了她的唇。

    她的唇,她的味道,他早已品尝过,但他何曾满足过?云朵般的柔软,清甜的味道连浮玉山的甘泉也比不过,他日思夜想,辗转反侧。甚至不需要刻意去回想,那滋味就足以令他痛苦和快乐。

    他怎么会不要?他怎会不要?

    他生涩地亲吻她,又强势地勾着她。一边吻她一边还要抓住她的手,强迫她与他十指相扣。他不想放手,从来都不想。

    他早已落入她的天罗地网,既然逃脱不了,那不如让他陷得再深一些,再深一些,他早已不想再逃。

    她被亲得发懵,瞳孔满是茫然,又带着一丝嘲意。他捂住她的眼睛,别这样看他,别用这样的目光来提醒他,她此时的靠近只是为了作践他,她现在根本不喜欢他。别这样对他。

    她的视线陷入黑暗,却莫名尝到了一点咸涩的味道。他松开了她一下,吻了吻她的唇角,“你也……亲亲我。”

    宛如受到蛊惑般,她凭借直觉捧上了他的脸颊,指尖触碰到他湿润的眼角时,犹如一条绳子勒紧了她的心脏,她竟也感到难受。

    她仰头吻了吻他的嘴唇。

    窗外雨丝缠绵绵,夜灯花的橘光温柔旖旎。长夜漫漫,有人拦星入怀,终得一夜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