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的沉默彻底惹恼了姑姑。

    她抓起桌上的茶杯朝他扔了过去。

    “咚”一声闷响。

    茶杯从苏慕额角掉到地上，“啪”一声脆响，支离破碎。

    姑姑尖利的声音刺着耳膜，“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们！你不要忘了你是被谁养大的！还有尚宇的事，你竟然敢打我们宝贝儿子？”

    姑父早在旁边忍很久了，得到姑姑的允许，过去一把抓住苏慕。

    …

    柳诗雅此时也才刚狼狈不堪地回到小区。

    她的自行车被人卸了轮胎，骑不了了，手机又被人摔到水里，屏幕也不亮了，她联系不到人，只能徒步走回小区。

    她身上的校服湿透，头发凌乱，头皮一阵火辣辣的疼，不知道是不是被拽下了几缕头发。

    她哭得眼睛红肿，一边哆嗦一边往家走。

    远远看到一棵树下，那熟悉的身影。

    柳诗雅面目狰狞，快步走了过去，伸手就推。

    “顾和德，你这个贱人！”

    和德往左侧了一步，顺利躲过。

    柳诗雅没收住力道，径直往前面扑。

    和德又一脚过去。

    柳诗雅扑通趴在坚硬的地面，手心膝盖都磨得红彤彤的，她转过头，狰狞地看着和德。

    和德声音平静，“你有病？”

    柳诗雅又爬起来，指着她，仿佛一个疯婆子，“我知道都是你做的，是不是你指使的那些人！”

    “关我什么事？”

    和德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上面写着某精神病院主任，拉着柳诗雅的衣领，名片扔进她胸里。

    “有病就去治好吗？”

    柳诗雅崩溃地尖叫，拉扯了几下衣服，那名片倒掉地上，她又呲牙咧嘴地朝和德扑了过来。

    “我就知道一定是你做的！都怪你这个贱人，为什么这么对我？！”

    “……”完全不听她说话啊！

    和德看着这个疯婆子，额头似乎能够看到一溜省略号。

    她三两下就将柳诗雅禁锢住，一只手握着她两个纤细的手腕，拽着她来到湖边，压着她的头。

    柳诗雅看着眼前深不见底，碧绿幽深的湖水，身上腾地充满了冷汗。

    “要我把你推下去吗？”

    身后清淡的声音夹杂着一丝不耐烦。

    柳诗雅突然想起那天在李丞家，那令人窒息的游泳池的水，再也不敢吭声。

    和德将她松开，转头走了。

    柳诗雅坐在地上，忍不住崩溃大哭。

    她本来是指挥那些人，去教训和德，没想到她们没了音讯，今天她们又回到学校，身上都带着不同程度的伤。

    柳诗雅才知道这段时间她们都住院了，现在才恢复了一点。

    她们将柳诗雅打了一顿，然后将柳诗雅身上的钱抢光了。

    并且扬声说，是柳诗雅答应过她们的。

    柳诗雅刚开始确实答应，如果她们教训到和德，就给她们酬金。

    可是现在顾和德一点事都没有啊！

    反而倒霉的是她！

    柳诗雅在湖边哭了好一通，重新整理好心情，准备回家，然后突然反应过来。

    顾和德怎么会在这儿？

    之前那次可以说是巧合，那这次呢？

    难不成她真的住在这儿？

    不可能！

    她家里多穷自己是知道的。

    她没爹没妈，爷爷又是捡破烂的，他们就算努力几辈子，也住不进这里。

    还有，刚刚没记错的话。

    顾和德身上穿的不是校服，而是礼服？

    到底怎么回事？

    柳诗雅在回家的路上，听到某个方向传来这些嘈杂的声音。

    仔细辨别，有钢琴曲，人们谈笑风生。

    她抓着一个看着像服务生的人问。

    那服务生出来搬酒，说：“有栋别墅里面正在举行宴会。”

    柳诗雅一下激动起来，“是谁？是08号别墅？”

    不会真的是顾和德？

    顾和德住在0

    8号别墅？！

    “不是。”服务生，“是79号。”

    柳诗雅松了口气，有气有力地回了家。

    这个别墅区太大了，柳诗雅也不记得79号别墅住的是谁，应该不是什么大人物。

    …

    此时，和德就在小区闲逛。

    她就是刚从79号别墅出来，那里正在进行宴会，无趣得很。

    和德便想着给苏慕打电话打发时间。

    电话却一直没打通，然后这个时候拯救值又下降了。

    妈的，朕辛辛苦苦做的任务，说降就降？

    又是哪个狗贼欺负她家小乖宝！

    一辆车停在和德面前。

    和德拉开车门坐上去，报了一个地名。

    …

    破旧的公寓楼里。

    苏慕蜷缩在地面，浑身都湿哒哒的，身下也积了一滩冰凉的水。

    昏暗而阴冷的光线，潮湿的房间里只有少年粗重的喘息声，而显得更加死寂。

    好冷……

    苏慕想睁开眼，可眼皮仿佛千斤重似的，怎么都睁不开。

    身体从刚开始的疼痛，到冰冷，再到麻木，他都有些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他像是被泡在一片虚无的水中，无论是沉浮都感知不到，像是被所有一切都抛弃，孤独和绝望将他淹没。

    “苏慕！”

    熟悉的声音将他飘忽的意识往上扯了一把。

    苏慕猛地睁开眼睛，像是濒临死亡的鱼，大口地喘息着。

    他躺在地上，暂时还未恢复行动力。

    门外那熟悉的声音变得清晰。

    “砰——”

    门发出巨响，好像被人踹了一脚。

    “苏慕，你没死就吱一声。”

    苏慕：……

    这个时候让他吱一声？

    他正准备出声，又砰一声！

    防盗门被连踹了三下，轰然倒塌。

    那门就摔在他脚边，再长一点就直接将他给盖住了。

    苏慕惊恐地看着出现在门外的身影。

    外面的光线同样昏暗，她站在走廊里，手里握着一只手机，只有屏幕散发着光源。

    光照清了她的裙摆，她穿着只有在电视里才看过的那些奢华礼服，纤细的脖颈和手腕上戴着饰品，散发着炫目的光，衬得她珠光宝气，耀眼逼人。

    苏慕下意识地低下头。

    和德走过去，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

    和德看着少年那张本来漂亮的脸蛋，此时像是被水彩涂的一块青一块紫。

    半边脸高高地肿了起来。

    和德身上嗖嗖地散发着冷意。

    很好，这群狗贼！

    和德将湿漉漉的少年打横抱起，往外走。

    苏慕下意识地挣扎。

    和德站在栏杆边停下，“你再动我就把你从上面扔下去。”

    苏慕：……

    这人怎么这样？

    不是该好好安慰他吗？

    苏慕：“……我身上湿了，会把你的裙子弄脏……”

    “这时候了你还有闲心关心这个？”

    苏慕：……

    和德将苏慕从楼上抱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