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刚来工地的几个小年轻，我看他们又不懂，就给他们带一带”

    “这是小陈，剩下的是他的朋友”

    黑瘦的男人热情的介绍着双方，李姐看起来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只是微笑着简简单单的点个头，当做打招呼了。

    李姐只是陪男人走了一段路，因为两个人的分工不同，所以没法在一个地儿工作，但是男人还是很开心，高兴的挥着手和媳妇说着中午见。

    “怎么样，我媳妇真的很棒吧”

    黑瘦的男人脸上写满了骄傲“她都不跟其他男人搭话，你们这些小年轻她也不搭话”

    “是的是的，在工地这种地方的确很少见”

    陈夜附和点头，在工地的夫妻最容易说再见，的确王哥李姐这样的很少。

    没多久，终于到了施工的地方，尽管时间一直在不停的走，但陈夜三人的头顶从来没有离开过黑夜的笼罩。

    因为一直有雨水的原因，工地的灰尘反而少了许多，只是脚下的泥水坑遍布，大大小小，一不注意就会踩进去，谁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钉子

    大概守则里的规矩，就是为了防止受伤吧，不过对于陈夜这种在工地干过的不影响什么，陈队身为警察自然更不可能犯这种小错误，只是不熟悉工地的活罢了，小茹？那不用管她，谁知道又给了她什么特权。

    “陈夜你两跟我去挑灰吧，这个比较简单，就是比较累，我也是普工，帮衬不了什么”

    黑瘦的男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头，随后指着小茹说到“你去四周看看，有什么能搭把手就搭把手就行”

    “这和闲逛有什么区别”

    陈夜忍不住对陈队吐槽，小茹听到这种安排一点意外的表情都没有，很自然的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周围的人也都像没看见一样，瞄都不带瞄一眼的。

    空气中弥漫的铁锈味和泥土味很重，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没一会儿，汗水就已经开始混杂着雨水从脸上滑落，虽然自己以前干过，但是担子还是压得肩膀生疼，饶是身体好一些的陈队，此刻表情也有些凝重，都在咬紧牙干活。

    周围的工人脚步很快，干活也麻溜许多，陈夜他们跑一趟活的时间，其他工人能够跑两趟活，黑瘦的男人亦是如此，本来身体就不算健硕，更何况脚上还有伤，行动更为不便，只能晃悠晃悠的在后面走。

    “老王”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个略微耳熟的声音，陈夜寻找之下，看到了一个胖胖的男的，没错，是刚来时遇见的那个戴红帽子的胖哥。

    “老王，你这活怎么做的啊？”

    胖哥走到跟前，对着黑瘦的男人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全然不顾对方已经低下的头和尴尬的面容。

    “胖哥您看，这今儿个早上不小心碰到了脚...”

    黑瘦的男人撩起裤腿，谁知道胖哥根本不看一眼，不耐烦的摆摆手说到“我可不管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能干活就干，不能干就给我滚蛋，别又想拿钱又想偷懒，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整天就想着偷懒，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工地大把的活，从来不会缺人”

    黑瘦的男人不停地道歉哈腰，胖哥嘴里不停地谩骂，周围的少有工人驻足观看，偶尔有扫一眼的，都是瞬间，生怕祸水东引。

    “喂..”陈夜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不顾黑瘦男人的阻拦，站了出来

    “又不是不干活，你嘴巴能不能放干净点，受伤也是在你的工地里受伤的，没要不赔工伤费都不错了”

    “没错，根据法律来看，你还要赔一点工伤费，让他去看看脚”

    陈队此刻也站了出来，强忍着怒气，这实在太欺负人了

    “你们两个...”

    突然出现的两个人，让胖哥暂时停止了语言输出，定睛思考了一会儿，总算是想起来了

    “昨天新来的是吧”

    发现是两个新来的普工顶撞他后，胖哥脸上的怒气更胜几分

    “你们两个算什么东西，也轮得到指手画脚了”

    “你两也一样，能干干不能干滚蛋”

    “三个普工还抱成一团了，想翻天啊”

    “少了你们三个也一样，随时招大把的顶替进来”

    “你他妈...”

    如果不是黑瘦的男人拉着，陈夜早就冲上去给这个肥猪一顿乱打，说话真的太气人了

    “还能不能干！”

    肥猪似乎骂累了，最后指着三人的鼻子问到

    “能能能，当然能胖哥”

    黑瘦的男人依旧是一脸赔笑，从兜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摸索着拿出来了一根，打算给胖子点上，后者根本不领情，一把甩开

    “能干就给我好好干，别给我再看着你偷懒，你们两也是”

    待到胖子走远后，黑瘦的男人才直起了腰杆，长叹一口气

    “为什么要这样让着他啊”

    陈夜拳头都快捏碎了，哪个血气方刚的小伙能忍受得住这样的侮辱。

    “那能怎么办呢”

    黑瘦的男人言语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奈“不干了损失的是我们，真的让他赔工伤钱？那估计没有工地还肯要我了”

    陈夜沉默，一番话如同一盆凉水将自己泼醒，或许是太过久远，又或许是第一次守夜带来的轻松钱，让自己忘记了普通人的生活，一直都是如此艰难。

    “你以为你是在帮他？”小茹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淡淡的开口“你这也反而会让他更难，让这次守夜的结局更坏”

    “我明白了”

    陈夜默默地接过黑瘦男人肩上的担子，放在了自己的肩上，陈队见状也上来分担了一些重量，小茹在一旁看着，没有说话。

    一直这样闷头干到了老年机显示中午，方才迎来一点歇息的空闲，午饭时间到了，全部工人可以休息两个小时。

    “真疼啊”

    陈夜瘫坐在一旁的建材上，实在忍不住哼唧两声，肩膀早已被磨破了，血水甚至浸透了衬衣，可以清晰的看见肩上一抹显眼的红色

    “是有点累”

    陈队也忍不住感叹，这和自己原本的工作完全是两个概念，一个是危险，这个是纯粹的体力活，累人，一上午下来就浑身酸痛。

    “要多锻炼啊陈夜”

    小茹看着陈夜的肩头眉头微皱，她一上午什么活都没干，不知道在哪里溜达

    “走啊，去吃饭啊”

    三人休息间，黑瘦的男人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面带微笑“你们不知道在哪里吃饭吧，走我带你们去”

    正好，干活真的需要吃饱饭，两人早就饿了，全靠硬抗，小茹肯定也饿了，女孩子饿的快。

    吃饭的地方就在宿舍附近，陈夜本以为也是铁皮屋子，隔得远看不清，黑漆漆的，走近才发现，就是几个大妈支起的一个棚子，工地上捡的几块废木板子当成了桌子，椅子自己找地方蹲着或者坐着，还是自助餐，几个盆子里装着不同的荤素菜，根据价钱的不同选择几荤几素。

    来吃饭的人很多，人挤人很是热闹，有种以前大学食堂抢饭的感觉

    “诶？！”

    猛然间，有人从身后推了陈夜一把，导致陈夜失去了平衡差点摔倒在地上，幸好陈队在一旁拉了一手，不然就要往地上水坑里扑进去了。

    “谁啊！”

    站稳身后，陈夜怒不可遏，一转身，就看见了那个戴红帽子的死肥猪，正一脸贱笑的站在那里。

    “你有病啊？！”

    陈夜冲上去就揪住了死胖子的衣领，举起手正准备给他这张肥脸来一拳，却被身后的黑瘦男人拉住了。

    “别...”陈夜刚想让别拦着，看见是王哥那黑瘦的胳膊瞬间就泄了气，松开了死肥猪。

    “诶别挡道，你胖哥要去里面吃”

    肥胖的男人根本不在意陈夜的举动，依旧笑眯眯的，他料定陈夜不敢动手，哪怕揪着衣领，他只需要看黑瘦的男人一眼，自然就会被松开。

    陈夜咬着牙，低着头默不作声的让开了路，肥猪大摇大摆的走过，本来拥挤的工人们都自觉让开了一条道

    “年轻人脾气不要这么暴躁”肥猪路过陈夜，挑衅的拍了拍陈夜的脸，露出一口熏人的大黄牙“挡路了，就要有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