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王大厦的百货层，你能找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小到点烟必须的火柴，大到能提升生活品质的差分机，就连管制的火枪，都明码标价摆得整整齐齐。

    查德斯摸着冰冷的双统火枪，感叹律法和王权的矛盾。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冲突，至少比起黑市，王室贩卖的火枪，必须要有持枪资格证才能购买。

    虽然所谓的资格，只是操作火枪的基本守则。

    查德斯握住枪柄，猛的一提，火枪的重量让他晃了一下。

    戴莉吓得出手搀扶。

    查德斯双手托起抢，做了个射击的动作，下结论道：“这枪的后劲，应该只有胡尔特能承受。”

    胡尔特那一身厚实的肌肉，还真挺适合用这东西，不过这些东西对星术师来说，还是太过累赘。

    查德斯玩腻了，准备放回去结果一下没使上力。

    戴莉赶紧帮着拖起放了回去。

    戴莉这一直紧绷的状态，让查德斯有些不忍，关心的问道：“戴莉，你有什么想要”

    查德斯突然顿住，随即又什么事都没有的补完话，“的东西。”

    戴莉看着标价七十九镑的火枪，没注意查德斯话语的停顿，恭敬回答，“先生，我没有想要的东西。”

    查德斯没再开口，沉默的转往火枪柜台后方。

    火枪柜台后方，是核星传输机的货柜。

    这种传输机，功能和地球的电视类似，但外观只是一面剔透的玻璃屏幕。

    没有运转时就跟挡风玻璃似的，但如果打开开关，屏幕上就会显示出，由星力信号传输来的画面。

    查德斯很认真的逛着这片货柜，甚至还和售货员攀谈了起来。

    这让戴莉有些奇怪，客厅里已经有一台核星传输机，虽然画面有些损坏，但也不需要再买一台。

    戴莉看着每一台几十镑的标价，犹豫要不要劝上一句。

    查德斯绕到一台正对拐角的传输机，正随口和售货员聊着画面的精细程度，忽然快速伸手，关掉了传输机。

    画面消失，露出传输机后方的通道景象。

    “先生，您这是？”

    售货小姐没反应过来，这动作和对话的关联。

    查德斯跟什么都没看见一样，重新触碰传输机侧面的旋钮，回答道：“看一下它的反应速度。”

    售货小姐没有理解，但还是微笑着继续介绍。

    查德斯接着对方的推销话头，缓缓走离这片区域。

    走出传输机的货柜，查德斯看着人来人往的楼层，没了雀跃与期待，轻声说道：“戴莉，我们好像被人盯上了。”

    戴莉一僵，下意识要观察四周，一只手按在她的头上，阻止了她的动作。

    “别紧张，别害怕，先离开这一层。”

    查德斯轻声安慰，示意戴莉扶自己绕过货架，进入升降梯。

    戴莉紧张的扶着查德斯，进入下行的升降梯。

    直到升降梯的门关闭，都没有人跟着进入。

    查德斯有点意外，难道是错觉？

    可在玩火枪的时候，他的确看见有个脑袋迅速缩回货柜的一侧，在关闭传输机的时候，也的确有两个人明显的慌了一下。

    查德斯看向上方，升降梯运行时不会显示楼层，对方没有跟进来，也没在外面观察楼层的旋钮，可能真的是自己误会了。

    不过，眼下的身体状况，一旦有意外会很麻烦，还是听戴莉的，等到彻底恢复再出来。

    虽然还没用完约定的半个小时，但查德斯准备和戴莉回家。

    走出大门的时候，一队穿着青绿大衣，挎着银色长剑的人，从查德斯左侧的玻璃门快速进入。

    查德斯认得这队人，自然与万物教堂的肃清教团，而且一整队人都在这里，这情形让人不安。

    一旦某个教堂的肃清队员聚集出现，那就表明有什么明确和异端有关的事发生了。

    查德斯注意到对方的时候，对方似乎也有人认出了他，并和同行的人说了什么，然后一队人都向这边看了一眼。

    查德斯想起自己和这些人打过交道，用笑容做了回应。

    对方的队伍没有停留、也没作回应，在其中一人的带领下，迅速散开，不走楼梯也没进入升降梯，依着大厦中空的建筑设计，踩着升降梯的圆柱和楼层的护栏，快速向上。

    这阵势看得查德斯和其他人一样，加紧离开大厦。

    教堂做事，虽然从不影响城市秩序，也极少伤人，但谁也不想掺和这些事里去。

    要是身体没问题，查德斯不介意过去打个招呼，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上忙。现在走路都抖得的和老人家似的，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戴莉也愈发紧张，所有人都清楚肃清教团的队伍出现意味着什么。

    虽然他们从不像警察那样，喊疏散的口号和颁发疏散令，但他们的出现，就是最有效的疏散指令。

    来到街边，戴莉慌了，街对面的马车不见了。不只是马车，这条街已经没有车流，只有往外走的行人。

    即使大家都很相信教堂的行事，保持着从容和优雅，但那一股股往外走的人潮，还是强烈的表明，有什么要来了。

    “什么事，需要这么大的阵仗。”

    戴莉焦急寻找代步工具的时候，查德斯依旧还能淡定的欣赏，退潮般的行人。

    这场面，可是他这实习队员一直期待见到的。

    当然，不是做现在这样的观众，而是成为促使这场面发生的一员。

    汹涌的人潮里，查德斯突然注意到两个带翘边礼帽，穿高领大衣的身影。

    他一下子愣在原地。

    就像有股诡异的力量，牵引视线，查德斯一眼认出，那两个就是在百货层见过的人。

    两对缩在帽沿下的精细眼睛，很突然的定在了查德斯的身上。

    这一刻，查德斯突然恍惚，好像在什么地方经历过这一幕。

    涌动的人流，跟踪的人影，似曾相识。

    查德斯转头去看戴莉，戴莉还没找到马车。

    “戴莉，快离开这里，我们去前面的迪根街，那里应该能拦到马车。”

    查德斯迅速有了决断，迈步催促。

    迪根街在国王街的隔壁，步行几分钟，穿过街对面的巷子就能到达。

    戴莉没有任何意见，扶着查德斯走向街对面。

    查德斯又回头看去，自己果然被跟踪了。

    查德斯突然想到自己受伤的事，一个惊悚的猜想冒了出来，难道是那些异端的追杀？

    如果真是这样，那眼下最安全的处理方法，是向自然与万物的肃清囧求助，并且让戴莉远离自己。

    查德斯看向回到大厦必经之路上的两道身影，显然他已经错过了，向肃清教团求助的机会。眼下为了不祸及戴莉，必须先让她离开。

    “戴莉，去通知卡珊娜，说我在国王街遇袭，快去！”

    查德斯挣开戴莉的搀扶，指着街边固定核星机的亭子快速吩咐。

    戴莉吓的呆住，查德斯之前的话和肃清教团的出现，已经让她紧张过头，现在又是遇袭之类的言语，她完全没法反应。

    查德斯没去管戴莉的反应，那两个人已经察觉自己注意到他们，开始加速靠近了。

    查德斯深呼吸舒展身体，蹬了蹬腿，用力一踏冲进了巷子，大声提醒，“戴莉，一定要通知卡珊娜，你快离开这里！”

    不论是报纸上爆炸现场的惨烈，还是记忆里关于异端的信息，都在告诉查德斯，这类人从不在乎生命的逝去。

    尽管这重活一次可能会变得短暂，但查德斯绝不想因为自己，再引发那种一条街化作废墟的惨案。

    两道身影闪过身边，紧跟着冲入巷子，戴莉猛然惊醒，明白了查德斯的意思，慌忙跑向固定核星机的亭子，颤抖转了好几次旋钮，才正确旋出卡珊娜的终端号。

    “女..女女士，查德斯先生遇到麻烦了！”

    没有回话，只有吵杂的声音在听筒里回荡。

    这反而让戴莉冷静了一些，快速说道：“女士，查德斯先生在国王街遇袭了！”

    说完，戴莉跑出亭子，追向查德斯的方向。

    “嗯。”

    没挂稳的听筒里，响起一声粗重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