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第784章 投名状!
“朴固将军觉得西突厥这是什么意思?”等使者走后,杨大郎疑惑地问道。
经商他是在行的,但说到从政,他的确有些力不从心,这些年虽然一直在学习,可想一下子就从一个商人变成一个合格的政客,对他来说,太难了。
朴固福泽在这方面比他就要强上许多,思虑了片刻,这才说道:“如果单从西天竺途径的局势来说的话,他们其实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泥婆罗给他们的压力已经很大了,而各部天竺对他们的支援几乎没有,这个时候选择投诚倒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我大明这么多年来,对于主动投诚的,向来都不错。
而且,真要是殿下接受了他们的投诚,搞不好未来这天竺还得由他们坐镇,说起来,对于西天竺而言,也许这真是一个机会。”
“这么说的话,朴固将军是相信他们投诚的诚意了?”杨大郎问了一句,“可如果这是他们的计谋呢?
麻痹我们,缓解后方的压力,然后对泥婆罗动手,这个可能性是存在的。
毕竟他们还没到绝路。
作为一个国朝而言,怎么可能轻易就放弃?”
“是有这个可能性。”朴固福泽点了点头,说道,“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据我们之前所了解的情况来看,西天竺国王并非是个庸才,相反,在这天竺的地界,他也算得上一个精彩艳艳之辈,这样的人,不至于看不清局势。
如果说啊,天竺内部要是真的团结的话,这个时候,东南两部天竺就应该挥兵北上,缓解西北两部天竺的压力,而不是在这个时候,在中天竺抢夺地盘,可以说,他们的短视已经摆在了眼跟前。
这样的天竺,不足为虑。
当然,员外郎的担忧还是很有必要的,这样,我们不妨试探他们一二?”
“怎么试探?”杨大郎还是希望更加稳妥一些,当下也就问了一句。
“如今我们不是纠结到底是先对付谁的援兵么?既然西天竺有这个想法,那我们不妨让他们帮着对付其中一部,要求全歼。
如果他们这么干了,哪怕他们有什么小心思,估计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其余几部很难再相信他们了。”
朴固福泽说着自己都笑了,“毕竟我大明也不是什么人来投都要的,想要投我大明,怎么着不得表示一下?”
“投名状?”杨大郎闻言,当即就笑道,“这个好,这个好!”
很快,杨大郎就让人将他们的商议的结果转告了西天竺的使者。
而使者闻言,倒也没有意外,再次来到了杨大郎的帐前,笑道:“两位的意思老夫明白了,临来之前,陛下说过,此番出使一切事宜,老夫都能全权做主。
不知两位需要我西天竺对付哪一部或者说干脆都让我西天竺来对付他们,大明只需要为我西天竺掠阵就成。
对付不了泥婆罗,难不成还对付不了各部的探子?”
他都没说是各部的援兵,而是将各部的援兵都说成了各部安插在西天竺的探子,这就是他们西天竺的态度。
而他说完,杨大郎连忙说道:“如此说来甚好,既然贵使有这个想法,那我大明定然在一旁帮西天竺掠好阵,朴固将军,你说是吧?”
“那是自然。”朴固福泽闻言也是笑道,“西天竺打算什么时候动手,知会一声就是,有我大明铁骑在侧,保准儿一个贼子都跑不了。”
这个自信他还是有的,别说只是掠阵,就算让他的麾下同时对诸部动手,他都不惧。
之所以没这么干,也不过是孤军深入又无后援必须谨慎一些罢了。
若是让他们知道,如今的赵岩带着怨军已经在横穿北天竺的路上,估摸着他们早就直接动手了。
“对于这些贼子,我西天竺早就有所不满了,这样,老夫这就回去准备,既然有了这个想法,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夜,诸位且看着吧。”
一听他这么说,杨大郎倒是吃了一惊,这么效率的么?
反观朴固福泽倒是点了点头,极为认可地说道:“贵使有心了,这样,本将军也便吩咐下去,今夜定能配合贵使,大破贼寇。”
“那请降……”使者连忙问道。
杨大郎这会儿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朴固福泽却是摆了摆手,笑道:“贵使放心,清理了各部的探子后,员外郎自然会让人将贵国的国书转呈殿下。”
他知道使者的意思,不过这一切都有个前提,那就是西天竺的诚意。
闻言,使者也不再多言,躬身告辞,直接就去准备了。
“这么仓促?”等他走后,杨大郎还是有些不解,这也太快了吧?
“不不不。”朴固福泽笑道,“这才是他们的聪明之处。”
“此话怎讲?”杨大郎不解道。
“西天竺出使是瞒不住人的,可能这会儿,各部的援兵都已经收到了消息,只是他们尚且不知道西天竺是何意图。”朴固福泽解释道,“可时间长了,就算他们不知道,也定然会有所疑惑。
到时候,各部可能还会提防西天竺一二。
唯有此时,西天竺出兵,才是最好的时机,这也最大程度说明了西天竺的诚意。
当然,一切还得看今晚的大战结果。”
杨大郎虽然不懂,但人也不傻,一听朴固福泽这么解释,当即就明白了。
当下,他也是露出了一脸的期待。
……
当夜,就在各部援兵都在提防大明军队的时候,西天竺终于出兵了。
正如那位使者所言,他们对付不了泥婆罗,这不假,毕竟泥婆罗有大明援助的新式军械,但是对付各部援兵,还是偷袭,那真就是手到擒来。
“瞧吧,这就是天竺。”朴固福泽看着远处的大战,一脸的笑意,“别看他们同出一脉,其实问题多着呢。”
同样在观战的杨大郎,闻言也是笑道:“这个本官倒是略知一二,这些年也了解过他们各部的信仰,只能说,这片土地,的确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信仰的不同,哪怕是同宗同源,也能反目成仇。
这会儿,本官倒是有些理解当初殿下为什么不允许各国信仰传入大明了。”
“信仰是个好东西。”朴固福泽笑道,“瞅瞅中天竺其实就知道了,虽然当初我们占领了中天竺,但是中天竺的百姓对我们却是极为仇视,这就是信仰的力量。
但这种力量,如果不属于我们,那就是灾难。”
杨大郎闻言,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他是大明经营天竺时间最久的了,可以说是大明除了李承乾外最了解天竺的人了。
“这倒是不错,未来我们要统治这片土地,想来也是我们必须面对的问题。”说完,杨大郎也笑了。
他其实也有一套自己的计划,只是如今时机不成熟,他也就没拿出来说罢了。
于他而言,其实还是很有压力的。
毕竟当初他爹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殿下的,可反观如今,在当初泾阳追随殿下的三个商贾中,他爹反而更像一个透明人。
瞅瞅李勤俭,再瞅瞅王德全,这两人一个在日月山,一个在长安,谁不是混了个风生水起?
唯独他杨家,反而是如今三家中,最泯然众人矣的,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朴固福泽见他不再多言,便对着身边的副将说道:“传令下去,既然本将军答应了为其掠阵,定然不能放跑那些贼子。”说到这里,朴固福泽突然笑道,“当然,战线如此绵长,偶有失误放跑一两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倒也不用太过在意,极个别的贼子,想来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才是。”
他说完,一旁的杨大郎也是笑了:“还是将军大才。”
说着,两人便继续将目光投入到了战场之上。
对于他们而言,无非就是看了一场免费的大戏,但是对于当事人而言,这一夜是绝望而又疑惑的。
他们根本就想不明白,这一切为什么会发生。
一个时辰后,大战终于在各部援兵彻底的溃败下,走入了尾声,剩下的便只有打扫战场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使者骑着马朝着杨大郎等人的方向走了过来,笑道:“幸不辱命。”
“那倒是让贵使见笑了。”杨大郎笑道,“刚刚和朴固将军聊着的时候,才知晓有几个贼子逃了出去,哎,让贵使见笑了……”
他这话一出,使者当即就明白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笑了笑,道:“无妨,不过是几个贼子罢了,跑了也就跑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有些许腹诽的,不就是为了断他们的退路么?
“说起来,还是我们疏忽了。”朴固福泽闻言,也是连忙站了出来,笑道,“不过此番能解决各国安插在贵国的探子,倒也是一件好事儿。”
“那是自然。”使者其实并没有生气,他能理解大明这么做的原因,如果是换做他,他估计也会这么做,“那国书……”
“贵使放心好了,就在之前,本官已经派人将其送回国内了,想必殿下不日之后就会收到,届时殿下定然会有所指示的。
当然,成不成,还得看殿下,这个本官可不敢做保证。”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使者倒也不担心,这事儿基本上就没有不成的道理。
……
另一边,中天竺。
当杨大郎等人庆祝一番便步入梦乡的时候,各部正在瓜分中天竺的先锋军却是炸了锅了。
无他,就在不久之前,各部先锋军里都跑来了一些不速之客,而他们带来的消息,更是爆炸性的。
“你们说西天竺彻底归顺大明了?”先锋军的将军一脸的不敢置信。
“是的,就在今夜,西天竺派大军偷袭各部援兵,当时我们都在提防大明,压根就没想到他们会从我们身后捅刀子,一瞬间就让我们损失惨重,加之前面还有大明的铁骑拦路,我军几乎全军覆没!”
逃回来的将士,说着也是涕泗横流,他能逃回来,已经是万幸了。
要知道,当时跟他一起往回逃的,少说也有几百人,结果真正逃回来的,只有几个人,这其中的困难,估摸着也就他们这些亲历者清楚。
“当真是好胆!”将军闻言,也是怒不可遏。
“来人,将消息传回去,西天竺叛变了!”
说完这话,他也有些泄气,这会儿,最应该做的就是各部一起集结大军,挥兵西天竺,可他当初接到的军令就是瓜分中天竺,这一瞬间,他突然有些绝望。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挂念着这些,难道不应该是先把大明打跑吗?
这般想着,他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
可惜,他没学过汉家文化,不然定然会明白什么叫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而同一时间,北天竺以西。
赵岩率领着怨军正在契苾沙门和芒波杰孙波的掩护下,迅速南下。
这一路上,众人都是很紧张的,当然,他们不是担心被发现,而是担心杨大郎等人撑不了了。
大战一起,信息也就没那么通畅了,这会儿杨大郎他们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们也不知道。
“将军,前面有个关口,我派人去看过了,如果绕过去的话,至少得耽误两天的脚程,而且还不能确定会不会碰到其他的关口。”就在这时,普禄勃齐走了进来说道,“而且如果不绕过去的话,关口里至少有一支千人队,拿下他们倒是不成问题,但就怕跑了那么一两个,我们就暴露了。”
一听到这话,赵岩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打仗他们不惧。
要是碰到那种血战到底的,他们也不惧。
可自从和北天竺的军队接触过后,他们就懵逼了,这些人,一看打不过,他们是真的跑啊……
“没办法,必须拿下这个关口。”赵岩看了看堪舆图,这才说道,“这样,我带着一支百人队去会会他们,如果不行的话,我们尽可能的杀到他们身后,届时你再带人全歼了他们。”
“这是不是太冒险了一些?”普禄勃齐说道,“要不末将带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