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悍家福

第二十七章 熬人的婚礼(改错字的)

    当皇甫惜歌抱着装满金银豆子的宝瓶盘坐到新房那大床上时,已经来不及再顾虑什么陌生的萧府、陌生的萧三郎如何如何了,只在心里哀叹,嫁人这事儿可真是太累了。

    当初照着画册挑选凤冠时,还专门儿找了轻盈灵巧的样式。可这一路坐了两个多时辰的马车,不要说顶着凤冠了,就算只盘个高髻插几根钗子,再蒙着个遮头挡脸的三尺见方红盖头,谁的脖子也受不了啊。

    送亲的队伍赶着后半夜离开京城谨亲王府,到了位于殷州永和里的郡主府后,下了马车去趟净房,出来抿了一点点水润润喉咙稍作小憩,重新补了妆又上了花轿。

    至于到了萧府后,怎么下的轿,又怎么进的门儿,如何行的礼,又是如何人偶般被喜婆牵来扯去,皇甫惜歌都没在意。似乎盖头外那些人才是今天的主角,一切都与她无关。

    皇甫惜歌一边将那金银豆子抠出几粒又塞回去、再抠出来又塞回去,一边回想着。除了离开王府时哭了一鼻子,到了郡主府偷掀了盖头四处打量了下,后面的都想不起来了。这也叫大婚?若是等老了有子孙问起,自己如何说?就说我当时太累又太慌张,一点都不记得了?

    三叔祖德熙亲王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老了老了倒爱顽闹起来。几位亲王堂兄王妃堂嫂随着大哥一起来送亲也就罢了,他偏偏还要跟来。萧家人与前来贺喜的客人们不知会不会被他吓坏。

    她无声的偷笑着。又想起自己那些要留在郡主府和庄子上的陪房,也不知舅父们帮着安置好了没有。正琢磨的带劲儿,便听得喜婆清了清嗓子,附在她耳边低声说有闹房的女眷们过来了,新郎也随后就到。

    这喜婆一直在自己身边,能看见老远的事儿?门外有望风儿的?还是有人跑来报信儿?

    慌忙将手里的金银豆子都塞回宝瓶,皇甫惜歌坐直了身子。暗笑若是一会儿撩开盖头露出浓妆艳抹的脸蛋儿,不知会吓跑几个又吓呆几个。

    刚才还静悄悄的新房瞬间人声鼎沸了起来。嘁嘁喳喳的女声在她不远处响起。这才坐稳了没半刻钟,何时才能歇歇啊,皇甫惜歌苦笑。

    萧孟朗一路走一路拱手,谢过这个的道贺又谢过那个的恭喜,离新房越近越是忐忑。原本以为不过是娶个媳妇罢了,娶谁不是娶呢。如今才知道,近乡情更怯的话用在这儿也很是合适。

    一进新房门儿,一片刺眼的大红色加上扑面而来的嘈杂话语声,令萧孟朗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这儿怎么比外头还热闹?

    皇甫惜歌感觉有人走到床边,俯身贴过来。她吓坏了。不是先要用喜秤挑了盖头,喝合卺酒的吗?怎么直接就要身体接触了?眼前可还有这么多外人在啊。

    “郡主莫慌,我是京城于府的何夫人。我先过来和您打个招呼,一会子闹房的自有我打发。”那个近前来的身体与她耳语道。

    皇甫惜歌松了口气。怪不得呢,原来不是萧三郎而是何夫人,瞧自己想到哪儿去了。摸索着拉了何夫人的手,柔声道:“如此惜儿便多谢姨祖母了。”

    房内顿时鸦雀无声。有人冷笑,刚进门儿便开始认亲了;有人惊讶,新娘子倒貌似很柔弱的好脾性儿呢;也有人暗道,这郡主与何夫人都来自京城,看眼下这样儿必是早就熟悉,没准儿萧三郎这桩姻缘还是何夫人给促成的呢。

    何夫人才不管那些,笑着看向萧孟朗:“新郎官儿还不掀了盖头?”

    皇甫惜歌忙松了何夫人的手,再次正襟危坐。刚挺直了腰身与脖子,眼前一花,大红盖头已是被喜秤挑落。灯光扑来有些晃人,她扭脸、低眉、眯眼。

    闹房的女眷女客们又低语了起来。无外乎是议论新娘样貌的、赞叹新娘头上凤冠的、分辨新娘脸上的脂粉来自何处的……当然也有阿谀奉承的,说真是郎才女貌。

    何夫人喊人端来合卺酒,又叫新郎脱了鞋上床与新娘盘膝对坐。皇甫惜歌接过自己的那一盅儿,认命般的一边叹息一边与萧孟朗交缠了胳膊,先喝半盅儿,换过盅儿来再喝半盅儿。

    两只盅儿被掷到地上呈一正一反,便完成了它们的使命。何夫人亲自端了一碗小汤圆儿,喂了新娘几个,再喂新郎几个,“新郎官儿下地吧,前面儿还等着你敬酒去哪。你媳妇儿就交给我,放心吧。”

    萧孟朗面红耳赤的谢过何夫人,下床穿了靴整理好衣襟向众人施礼告退,逃也似的出了新房。

    皇甫惜歌忙抬头找自己的人。可眼前除了个何夫人是见过的,无论两位李姑姑还是几个大丫头都不在房里。

    “郡主容她们吃口东西吧。一会儿我使人把她们给您喊来。”何夫人在她身边低语。

    皇甫惜歌微笑着向何夫人点了点头。虽然都来自京城,两人可是头一次这么正儿八经的如此靠近又是面对面呢,她暗暗打量着何夫人。

    这何夫人看上去四十来岁,保养得当的脸上没有一丝纹路。细眉长眼显得很是亲切,唇却稍微薄了点,嘴角带着些笑容微微向上翘着。

    何夫人在皇甫惜歌打量她的同时心里低叹。这妆容太浓了些吧,把这孩子的小脸儿都涂花了。本来很是眉清目秀的小姑娘家,这么一打扮倒老了几岁。

    又暗笑起来。哪个女子不是打这一天过来的?想当初自己出嫁那日,脸上的妆容只怕还不如这平康郡主呢。据自家老爷说,“你那脸蛋子上的胭脂涂了足有一指厚,可将为夫给吓坏了。”

    怪只怪那琉璃水银镜出现得太晚了,前些年谨亲王出海才带回来些。自己那块两尺大镜便是太后赏的,能将一点点细微之处都瞧个清楚。若是三十年前出嫁时有它便好了,省得老头子动不动便拿那胭脂说嘴。

    何夫人忍了笑,扭头看向众人,“新娘子坐了小三个时辰的马车又坐了半个时辰的轿子,拜堂又折腾了小半天,必是累得不善。大家不如散了吧?这往后的日子长着呢。”

    前来贺喜的女客们纷纷点头,附和说何夫人这话极有道理。拿着要闹新房当借口跑过来,不过是想瞧瞧这天家郡主有何不同。如今瞧着也就是常人的样子,只有那凤冠嫁衣很是奢华,勉强算是开了一回眼。

    因此便陆续的退出去大半。待新房里只剩下有数的几人时,何夫人笑道:“如今都是自家人,郡主可以松口气了。”

    皇甫惜歌甜笑:“既已嫁到萧家,姨祖母便莫要如此称呼了,叫我惜儿便好。还请姨祖母为惜儿引见,在座的各位都是哪位长辈?”

    何夫人忙一一介绍起来,年长些的哪个是萧府的二夫人,哪个又是三夫人四夫人;还有几位是族里的,论起来不是三郎的堂伯母便是堂婶娘堂姑母。几位年轻的是府里的大少奶奶二少奶奶和族里的少奶奶们。

    又专门指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妇人说,这是你们大房的姑奶奶、三郎的胞姐萧婉筝。

    “惜儿还要坐床,不能起身给各位一一见礼了。还请各位夫人少夫人们和姑奶奶多多包涵,改日再给各位行过晚辈之礼。”皇甫惜歌微笑着颔首。

    胞姐的身份倒是与众不同些,不过这萧婉筝脸上并无喜色,我何苦去热脸贴你。若真要寒暄,改日有的是时候儿。

    几位老的都还面色平静笑着回答不碍的,说什么坐床讲究的是坐福气、哪能随便说起就起。年轻的却有人不快有人腹诽有人暗自高兴。

    暗自高兴的自然是心思简单的,毕竟少夫人这称呼比少奶奶好听得多;而不快的腹诽的自然都在嘀咕,想自己当初嫁进门儿来,哪里敢像她这般拿大?只有何夫人当得起她一声姨祖母的称呼么。

    萧婉筝心下也不舒服,这弟媳太柔弱了,这小身子骨儿……又是一副好人儿的模样,岂不是被人欺负死都不敢言语的?

    最不快的便属萧府二少奶奶水雅琳了。从打一进这新房门,她便憋了一口闷气。同样是萧府娶媳妇,怎么人家这屋子里的木器摆设便琳琅满目,人家身上的凤冠嫁衣便如此奢华?

    她此时似乎忘记了,这凤冠嫁衣按例可是归女方置办的,只要不违规不逾制,极尽奢华也与婆家毫无干系。哪怕是凤冠上小小一粒珍珠,也不用婆家一钱银子。

    木器摆设更不用说了。当初萧家前往谨亲王府下聘时,便将这新房的尺寸格局制了图送上。前些日子皇甫惜歌的嫁妆送进萧府时,她可还去瞧热闹来着。

    水雅琳只顾愤愤不平着。怪不得人人都说萧老夫人偏心,还真是个偏心的。她偷瞧了眼大少奶奶李秀媛,却见李秀媛满脸带笑。哼,二夫人可是走了眼,还妄想叫她家萧孟韬争做家主,这媳妇却是个傻的。

    皇甫惜歌有一句没一句的应和着寒暄着众人,心里暗暗焦急怎么没个完。何夫人眼尖,忙打发下人去瞧郡主带来的人可用完饭了,若是用完的话请过来陪陪郡主才好。

    听到何夫人嘱咐下人,皇甫惜歌感激的向她笑着,低声道:“姨祖母莫笑惜儿,惜儿离开王府前怕路上麻烦,一口东西都没敢吃。”

    何夫人闻言哎呦了一声,“你瞧我这脑子。早就该上些饭菜来给郡主垫补垫补。”

    水雅琳方才一直不平的劲儿得了缓解。那会子还说李秀媛是个傻的,这个可就更傻了。竟然当众要饭吃,哪里还有个郡主的尊贵样儿?

    皇甫惜歌又听到门响,忙紧张的抬眼观瞧。原来却是两位李姑姑进来了。何夫人忙上前给姑姑们见礼,姑姑们笑道不敢当不敢当,侧过身让了又扶起她。

    其余众人都惊讶起来。这两个婆子是什么人,竟令何夫人主动迎过去施礼?听何夫人与两位姑姑寒暄着,有人明白过来,原来是太后的身边人,怪不得。

    望向皇甫惜歌的目光又多了一层含义。就算这小丫头看起来既柔弱又不够聪敏,身边有了这两位宫里来的,今后也不可小窥。萧婉筝也是松了口气放下半颗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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