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梁还有一些事情不明白，问隋庆余：“既然你的亲生母亲的死亡与常亚芹是有一定关系的，你为什么还是选择嫁给了他的儿子？”

    隋庆余表情悲愤，“你以为我愿意嫁吗？你是不是以为我嫁到他们家就是为了找这个老太婆报仇索命？你们警察一定会这么想！但我告诉你，我嫁给他家的原因很简单，他家有彩礼！我爹已经不想再养我了，就这么糊弄着把我嫁出去了！至于对方和自己家有没有仇、有没有恨，都无所谓！”

    冷静了一下，她继续说道：“因为我妈生我妹妹的时候难产死了，钢铁厂赔了不少钱。我爸拿着那些钱娶了后妈，他觉得很满足了！后来孙家给的彩礼，他也觉得很划算！什么杀妻之仇，他才不在乎！”

    丘杰书看她情绪越来越激动，劝道：“你也不用太过伤心激动，那些事毕竟已经过去了，你现在安安稳稳生下了孩子，要好好过完自己下半辈子。”

    “我伤心的时候早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就是满心高兴！常亚芹这个老太婆终于遭了报应！她死了，她儿子把她杀死了！还有什么比这种报应更来的让人痛快？！”隋庆余的笑容越来越大，甚至显得有些可怕。

    高梁大致明白了，几年前移风易俗，彩礼嫁妆是倡导取消的。孙家在那时候还愿意拿出彩礼，隋家自然愿意嫁女。

    高梁三个人临走的时候，把对隋庆余的监视居住工作移交给属地派出所。

    在回去的路上，黎麦是格外安静；其实在审讯过程中，他也只是帮着高梁补充了几句话，并没有提出太多的问题。

    高梁也看出自己徒弟的不对劲，“小麦子，你想什么呢？今天一天都沉默寡言的！”

    黎麦回头看了看越来越远的楼房，转过身告诉他：“师傅，我觉得隋庆余这个人实在是很聪明。她要是受到好的照顾和教育，就不至于年纪轻轻做了家庭主妇。可惜的是，她这点聪明劲儿完全没用在正路上。”

    高梁开着车，连个眼神都没赏给他，“傻小子，你终于发现了隋庆余不是简单人物了？我猜，她爷爷肯定是有读书人。你看，她爸叫隋玉成，玉汝于成；她叫隋庆余，藉文言之庆余。你觉得能起这样名字的家庭，怎么可能不是书香门第？她爸是个不成器的，不然两个女儿不至于如此。”

    黎麦和丘杰书听完，不胜唏嘘。

    三个人把车听到站前公安分局刑警大队门口。

    丘杰书下了车，还是有点儿不好意思，“高大队，我进去不太合适吧？”

    高梁笑了，“你这丫头，平时胆子比谁都大，今天怎么还扭捏了？走吧，都是办案人，咱们进去一起商量商量，谁也别跟谁客气！”

    进了一中队的办公室，果然所有人都在，看见高梁他们回来了纷纷打招呼。

    高梁一眼看到李永秋和刘思宇喜形于色，便调侃道：“思宇，你瞅你那个小模样，看见欧阳就这么高兴？”

    刘思宇哭笑不得，“你快别瞎说了！我这是因为检察院对这起案件质量给予很高的评价才高兴的！你们几个有没有什么新收获？”

    说到这里，高梁想起来了，“哟，思宇，还得托你个事，你得再向欧阳借一下提讯证。隋庆余提供了新的情况，孙友凤的死可能和孙旺峰有关系。”

    众人一听来了精神，围了上去，“怎么回事？你们快讲一讲！”

    高梁把今天在隋庆余那里获取的信息向众人进行了通报，并且告诉他们：“其实，关于孙旺峰杀害常亚芹一案，基本上就告一段落了。隋庆余是否构成教唆罪，我们还得和检察院进行沟通。孙友凤被杀一案，现在还没有着落。孙旺峰三缄其口，隋庆余说不清楚，而真正的杀人凶手常亚芹却也已经死亡，总不能让孙友凤这起案件变成悬案。”

    难得李永秋有些发愁，“主犯已经死亡，按照咱们一般的破案标准来说，这起案件也算结案了。可是，现场痕迹明明是有两个人实施了犯罪行为，另一个人找不到，就不能算是水落石出！”

    众人本来喜悦的心情又变得有些沮丧。

    高梁拍了拍手，“行了，行了，打起精神来！案子肯定是要查得水落石出才算是对得起被害人。现在咱们已经破获一起案件，另一起的胜利也就不会远了，这么沮丧干什么？”

    李永秋也笑了，“对啊，咱们可以从孙旺峰的嘴里敲出点东西，说不定能找到蛛丝马迹，不怕，不怕！”

    “好！”众人齐声欢呼，总算打起了精神。

    高梁一看表，“哎呀，都这么晚了！咱们也别在单位耗着了，都回家好好歇着吧！昨天今天忙了两天，今天咱们都回家吃饭！我错过了昨晚上的土豆炖牛肉，但我爸说给我放在冰箱里留了一份，今天我一定要吃到！”

    李永秋起哄：“你的土豆炖牛肉已经是剩菜了，今天晚上思宇可是要和欧阳检察官吃新鲜的土豆炖牛肉！”

    众人哄堂大笑。

    晚上，高梁到家，高凌云和梁英华早就吃完晚饭了。

    老两口看见自己的儿子回来，便将冰箱里留好的饭菜拿回锅里熥一下。

    高梁嬉皮笑脸地靠在梁英华身边，“老妈，您真是厉害，那么久远的事还记着！如果不是您告诉我的那点线索，我也找不到这起案件的突破口！”

    梁英华听得稀里糊涂，把土豆炖牛肉放在桌子上，用筷子敲了敲儿子的头，“说什么呢？都给我听傻了！”

    高梁捡着无关紧要的跟他们说了，而后感叹：“没想到当年被吓到早产的女工她的女儿竟然嫁给了这家人的儿子，可见是造化弄人！”

    梁英华听了也觉得这事简直是又巧合又悲伤，“竟然还有这种事？！那姑娘的日子还能有好过吗？那一家人看样子就不是好相予的，这个姑娘嫁到这样的人家可得受欺负！”

    高梁打了个哈哈，再说可就不对了。

    梁英华当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用筷子又敲了一下他的头，“好好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