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午饭期间，高梁在食堂端着餐盘环顾四周。

    发现曾茂和丘杰书两个人在角落里嘀嘀咕咕，他直接奔向那张餐桌，坐在两人身旁，“你们两个在嘀咕什么？说来听听！上午的案件碰头会，对你们来说有没有什么收获？给我讲讲！”

    曾茂和丘杰书被吓了一跳。这个不靠谱的高大队长，怎么突然从天而降？他还打了满满一盘子的饭，看起来真是没少吃，竟然还有两个鸡腿！

    “呵呵，我们的高大队和咱们食堂大姐的关系好得很，早晨的包子可以多拿，中午的鸡腿可以多打。通常是从我这里给抢走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李永秋坐在了高梁的身边，冷眼看着他。

    高梁见此情状，赶忙在每个鸡腿上面舔了一口，看得曾茂和丘杰书目瞪口呆。他们实在无法想象自己崇拜的神探高大队竟然如此幼稚！

    李永秋很是嫌弃，“行啦，我不会抢你的鸡腿，不要做出这么过分的动作！再说了，食堂大姐知道我不爱吃卤鸡腿，每次都会把我的打给你，我都忍了！”

    高梁笑了，“我知道，我就是故意气你的！”

    李永秋白了他一眼，闷头吃饭，不再搭理他。

    “你们两个，今天到底有什么收获呀？”高梁看逗弄李永秋已经挑不起来兴致了，于是把精神头又转回了曾茂和丘杰书。

    丘杰书是公安院校毕业的。虽然是个女生，但是在学校的时候，无论是体能测试还是查缉战术，她都不比男孩子差，可以说是体力超人了。

    参加工作之后，她一直没有机会发挥自己的特长，现在终于能参与大要案侦办，心里也是十分激动的。可经过这一次案件碰头会，她又有些动摇了。好在她的胆子大，小女孩初生牛犊不怕虎，擅长单刀直入，“高大队，我还真有一个问题，想跟您谈谈。今天的案件碰头会，我发现了大家的做法和课本上教的根本就不一样。每个人心里有了一个思路或者想法之后，咱们再去找证据。这难道不是‘有罪推定’吗？”

    高梁听到她的说法，觉得非常有趣，“不是，我觉得你是误会了。这并非是‘有罪推定’，这是侦查里工作里的‘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案发之初，我们在完全不了解案件全貌的情况下，通过了解被害人周围相关人的犯罪动机、主观意图、行为模式来判断这个人是否有嫌疑；之后我们会围绕最初的判断去开展案件侦查工作，收集的证据既包含证明有罪证据，也包含证明无罪证据。所以，并不是我们从一开始就推定某个人有罪，而是不断排除罪与非罪的可能性。”

    李永秋听到这里，也来了兴致，“法治精神告诉我们，每一个人在被审判之前，都是无罪的；但在侦查的阶段，每一个人也都是有嫌疑的。我们要做的工作就是在这诸多嫌疑犯中选出真正犯罪的那一个。以前总有人说，刑事案件是一个问答题；其实，我觉得它更像一个证明题，证明这人有罪或无罪。但这个答案我们不能提前设定，我们只能通过证据去完成这项证明。”

    曾茂笑着说：“我这回可真是学到了！”

    高梁把盘子里的鸡腿夹起来，要放到曾茂的碗里，“学到了就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你既然说自己有收获，那我就给你加个鸡腿，算是鼓励！”

    李永秋翻了个白眼，“高大队，你还真会借花献佛呀！那鸡腿明明是我的，你给了曾茂，好像是做了多大人情似的。不过，曾茂，我劝你好好考虑考虑，高梁刚刚在鸡腿上舔了一口，你决定要吃吗？”

    高梁悬在半空中的手，尴尬地停了下来。

    午饭过后，高梁带着丘杰书没有休息，直奔妇产医院。

    孙旺峰被拘留之后，虽然通过王彤佳已经通知了隋庆余，可是因为几个侦查员一直在外工作，法律文书迟迟没有送过去。

    这一次，高梁不但是要把法律文书交给隋庆余，也是让丘杰书替代王彤佳看守和照顾隋庆余。

    隋庆余的娘家人迟迟没有出现；而她刚生产之后，情绪极其不稳定；再加上她协助孙旺峰犯罪的嫌疑也没有完全消除。所以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高梁只能采取“人盯人”的笨办法。

    到了妇产医院的病房，高梁就看见王彤佳一脸疲倦地靠在床头，而隋庆余搂着孩子睡在床上，脸上还挂着泪痕。

    丘杰书叹了一口气。

    高梁走上前，轻轻推醒了王彤佳，“师姐，醒醒，一会儿你回家睡一觉吧！我让小丘来接替你；隋庆余家里人，我也已经通知到了，他们也承诺会过来照顾她。这几天你实在辛苦了！”

    王彤佳摆了摆手，“没啥，这是咱们的责任。说辛苦肯定是辛苦的，但也不能扔着他们孤儿寡母不管；而且现在还没有查明，她是否协助她丈夫实施犯罪行为。所以，不能让她离开咱们的视线。”

    高梁欣慰地笑了，“大师姐理解就好！这样，先让小丘陪她一会儿，你跟我出来，咱们说些事。”

    王彤佳一头雾水地跟着他出去了。

    高梁把王彤佳带到了医院的走廊阳台上，“大师姐，是这么个情况。过一阵子局里可能要调整干部，金福明大哥可能会调到经侦大队任副大队长。这样三中队就会空出了中队长的位置，而你工作许多年，也十分出色，这位子你是当仁不让的。这件事，我也向上级争取了，这段时间你要有一些心理的准备，或许组织上会对你进行考察谈话。”

    王彤佳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我这年纪都奔四了，怎么会在乎这些事情？我的想法很简单，穿一天的警服就尽一天的责任。倒是你，不必为我这个大姐费这么多心思，倒是好好替利明谋划谋划吧！还有志春也是工作许多年，能力也够，再不提升一步就有些委屈了。”

    高梁点了点头，“我都记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