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苏辞然的坐着，他将自己的血液抹在书上，的确起了一点作用，血液被书给吸收了，但是……就单纯的被吸收了，没有什么想象中的奇怪图案出现，也没有突然蹦出来的书中精灵跑出来认主，而且后面的书页仍然打不开。

    对此苏辞甚至用酒精等开始烤书，往上边洒水，试图研究出一些新的东西，但可惜没有任何作用，不对也不是没有任何作用，客厅里努力探头看着苏辞的萝卜倒是有点相信苏辞是有系统了，毕竟他没见过什么书水泡不坏，火烧不烂。

    百般无奈下，苏辞又开始用血液浇种子，可惜依然没有用，瓜子一点发芽的迹象也没有，倒是苏辞因为不断刺激伤口快把自己疼晕了。

    苏辞面色苍白的平躺在阳台，无神的看着天花板，左手被血液浸染的看不清伤口在哪里了，

    忽然阳台的光线变暗，苏辞侧头看向外边的天空，天空很蓝，太阳被偶然飘过的白云遮住。

    看着天上的云悠闲游荡，变换着各种形状，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想到了《小窗幽记·集景篇》里的那句“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接着苏辞忽然笑了起来，但笑着笑着，眼泪不由自主从眼眶中溢出，翻了个身，侧着身子背对着客厅。

    他不想让萝卜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不想让萝卜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系统你是在骗我对吧，老师没救了，病毒已经攻陷了她的身体，我不记得《植物大战僵尸》里有什么植物有治疗作用。”

    “宿主……”系统刚要说话，便被苏辞打断。

    “好了，别说了，我知道刚才你是在安慰我，让我静一静吧，一会我想陪老师最后一程。”苏辞轻轻闭上眼，感受着窗外微风，感受着温暖的阳光，但他内心深处却在下着一场永不停歇的大雨。

    不知过了多久，苏辞从地上爬起，看了看左手的伤口，将一旁的酒精灯灯芯拔掉，举起瓶子一股脑的倒在手上，干涸的血液被酒精冲刷，淡粉色的混合物洒落在地板上，细长的伤口被酒精刺激的出现灼烧感。

    苏辞咬着牙感受着这股灼烧感，他在惩罚自己，惩罚自己的无能为力，惩罚自己连金手指都解锁不了。

    甩了甩手，走到客厅用卫生纸将左手擦干，没理会一脸关心看着自己的萝卜，去厨房泡了一杯茉莉花茶，端进书房。

    接着又去往杂物间将银针盒放回去，从一旁将一个箱子拖出，里边是之前去五金店里买的射钉枪。

    打开箱子将射钉枪取出，把钉子安装进去，拿着射钉枪进入书房，这一幕把萝卜看楞了，呆了半秒，他好像知道苏辞为什么会变的如此狼狈了。

    进入书房，陈沫正满脸哀伤的看着外边的景色，脸上还有尚未干涸的泪痕。

    对此苏辞觉得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发酸，强忍着这种感觉，将射钉枪放在一旁，端起茶杯走向陈沫，先解开陈沫手上的绳子，将茶杯递给陈沫，“老师，喝杯茶吧。”

    陈沫揉了揉被松开的手腕，看着苏辞递来的茶杯，轻轻接过，嗅着茶香，她难得的开玩笑:“断头茶？里边还是安眠药？还是……换成其他的药了。”

    苏辞看着这样的老师，心酸之感愈加浓厚，强忍着这感觉笑着回应：“没有啊，就是单纯的一杯茶，之前下药是迫不得已啊。”

    陈沫轻轻喝了一口，茶水很香，就是有一点点烫，长长的吐出一口热气后，她满脸笑意的看着苏辞，“老师相信你，在老师心里，你一直都是一个好孩子。”

    苏辞看着陈沫的眼睛，勉强扯出一个笑脸，“我不是好孩子啊，好孩子才不会下药迷翻自己的老师和朋友。”

    陈沫摇了摇头，没有继续纠结这个话题，只是扭头看向窗外，忽的开口:“苏辞，你觉得我们人类还有未来吗？”

    苏辞闻言，走到陈沫身边，轻轻将手搭在陈沫肩头，看着窗外:“会有的，我们人类一定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陈沫感受着肩头上苏辞的手，轻轻侧身，将头靠在苏辞身上，“老师也相信，你不是说你有系统吗?老师现在相信了，一定要拯救人类啊苏辞，就像电影里的那些超级英雄一样，拯救这个世界。

    “到时候你可以出本传记，传记里记得把老师写上，开头我都替你想好了，我们就学百年孤独，开头一句，多年以后，肯定能吸引很多人看。”

    苏辞失笑，低头看着靠着自己越说越兴奋的陈沫，不断的说着：“好，好，我都听老师的。”

    陈沫满意的点点头，忽然又跳跃的问：“话说，这些日子和你打电话的是谁，你女朋友吗？我怎么不记得你在学校里有和女生亲近。”

    “不是，只是普通朋友。”一瞬间，苏辞被陈沫跳跃的话题弄得哭笑不得。

    “切，我才不信你，一接起电话就变得那么温柔，要我说啊，你这个年纪还是要好好读书，哦，不过现在这个样子好像也没法读书了。”

    “反正你啊，要是在一切尘埃落定以后，还是得好好读书，不过你要是真的喜欢人家，老师也不反对，毕竟也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到时候你啊应该会有新的老师，不知道新老师能不能教好你。”

    听着陈沫的碎碎念，苏辞轻轻将头撇向一边，努力不让眼中的泪水流下。

    而陈沫感受着苏辞微微颤抖，抬头看向苏辞，发现苏辞好看的脸上眼泪止不住的流淌，她直起身离开苏辞，将茶杯放下，用手轻轻拍了拍苏辞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一边拍一边说：“好啦，好啦，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哭啦，你看老师都没哭，话说，这还是老师第一次见你哭呢。”

    苏辞用手将眼泪抹掉，看着陈沫，“没有，我没哭，我这是……”

    看着苏辞像小兔子一样红红的眼眶，陈沫忽然笑了起来，“好啦，好啦，老师懂，风沙迷了眼睛么，来，老师给你个温暖的抱抱。”

    看着张开双臂的陈沫，苏辞缓缓的俯身抱住陈沫。

    而陈沫抱着苏辞，轻轻拍着苏辞后背，像出嫁的姐姐安抚弟弟一般叮嘱着苏辞：“别哭了啊，坚强一点，我印象里的你可是一个坚强阳光的好孩子，还有哦，末日啦，不要随便相信别人知道吗？你把老师和李罗卜同学放迷倒绑起来就很不错，要时刻保持这样的警惕啊。”

    听着陈沫的叮嘱，苏辞眼泪再次忍不住不住流淌，“可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没能保护好你啊老师。”

    “已经很棒了，你把能做的都做好了，是老师运气不好，这个不能怪你啊，老师啊，也该休息了，每天给你们批作业也很累啊。”说着说着，陈沫也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苏辞啊，答应老师，要好好活下去，替老师看看未来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好吗?还有，帮我给我的爸爸妈妈道个别好不好。”

    “嗯。”苏辞默默将陈沫抱紧。

    陈沫拍拍了苏辞，轻轻将苏辞松开，看着苏辞，微笑着说：“现在帮老师最后一件事，让老师好好的睡一觉吧，这两天过的实在是太糟糕了。”

    苏辞松开陈沫，流着泪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走到书桌旁，拿起射钉枪，看着陈沫的背影，颤抖着抬起射钉枪，对准陈沫的后脑勺，闭上眼睛不敢看接下来发生的一幕，他努力的让自己拿着钉枪的手稳一点，对着陈沫轻声说：“晚安，老师。”

    而在生命即将到达最后一刻时，陈沫忽然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害怕，她忽然想起曾经教过苏辞的一首现代诗，顾城写的《墓床》。

    我知道永逝降临，并不悲伤

    松林中安放着我的愿望

    下边有海，远看像水池

    一点点跟我的是下午的阳光

    人时已尽，人世很长

    我在中间应当休息

    走过的人说树枝低了

    走过的人说树枝在长

    想着想着，她轻轻一笑，“晚安苏辞，能做你的老师我很荣幸。”

    苏辞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着正常一点“我也是，老师。”

    砰，伴随着射钉枪运作，钉子飞射而出，整个空间都安静下来。

    傍晚，苏辞呆呆的坐在阳台，低头看着手心的伤口，伤口已经结痂了，他没有让系统修复，而外边新一轮的惨叫响起，苏辞知道，这大概是最后一波变异病毒在生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