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的一百零八种可能

第二十八章 作茧自缚

    晚饭苏辞是将就做了一点东西,他没有胃口也没也没有心思,昨天是因为杀了两只丧尸吃不下饭,今天是因为白天发生的种种事情。

    草草的将晚饭解决,苏辞躺在床上,看着陈沫手机上备注着爸爸妈妈的的号码发呆,不知道该怎么传递消息,他能想象到自己报丧的行为会给对面的两个老人带来怎样的伤害。

    人生之悲痛,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尽管这是末日,每个人都应该做好下一秒就会发生各种不测的心理,但是,真到了事情降临,怕是每个人都会崩溃吧。

    翻了翻通讯录,没有关于姐姐弟弟,哥哥妹妹这样的备注,这意味着陈沫是独生子女,这下苏辞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苏辞犹豫不决间,手机铃声响起,苏辞一愣仔细看了看还好不是陈沫的电话响了,而是他自己的手机在响。

    接起电话,电话那边的是时悦心,女孩的声音低落,一点也没有往日的活泼,仿佛充满了心事。

    苏辞也没细想,毕竟末日来了,女孩虽然一直嚷嚷着末日,但是叶公好龙这种东西还是很正常的,而且丧尸这种不科学的末日不管怎么看都让那些末日准备者们难以接受。

    随便安抚了几句,各怀心事的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叙说着两天里的见闻。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心俱疲的苏辞再度睡着了,等到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看了眼手机,就剩10%的电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挂的电话。

    进论坛逛了一圈,经历了最后一次变异,各个聊天群还有论坛变得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冒泡,也不知道是因为信号被破坏了还是都嘎了。

    倒是刷小电视,发现有个最新视频,是个猛人抓了一只丧尸放在跑步机上,用丧尸发电。

    苏辞记得末日来临前有人就讨论如果真的有丧尸,丧尸可以用来做什么的帖子。

    其中就有用丧尸发电的脑洞,苏辞其实觉得这个电子挺棒的,但是奈何现在末日里的丧尸有个奇怪的狩猎网络,这么干怕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关了小电视,苏辞看了看通讯录,警察大叔依旧联系不上,苏辞叹了一口气,估计警察大叔凶多吉少了吧,自己计划的一部分夭折了。

    穿好衣服洗了把脸,苏辞准备去客厅看看萝卜,昨天他打着电话迷迷糊糊睡着了,忘记管萝卜了。

    来到客厅,萝卜正直勾勾的看着书房被苏辞锁死的房门发呆。

    看着萝卜脸上沉重的眼袋,苏辞开口询问:“你一夜没睡?”

    萝卜没有理会苏辞,默默转移视线,苏辞见状动了动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做这一切是真心想要保护好萝卜和陈沫。

    叹了口气,苏辞用昨天的方法再次检测了一下萝卜的状态,得到了两天里难得的好消息,萝卜没有事,身体里依然是呈惰性的未知病毒。

    看了眼瞪着自己的萝卜,苏辞转身走到杂物间,去拿东西,这一举动给萝卜看误会了。

    萝卜自言自语的说:“好啊,终于轮到我了,杀了老师又该杀我了,那你从一开始放我们各回各家不就好了。也不至于变成现在的样子,摆着一副大义灭亲的样子,好像你有满肚子委屈,呵,苏辞,你这个混蛋。”

    当苏辞从杂物间拿着用来剪绳子的大剪刀时,就看到萝卜仰着头,流着泪,嘴里呢喃着什么“爸爸妈妈,孩子不孝,错信小人,今天要命死于此,愿下辈子在做你们的孩子”之类的怪话。

    苏辞看着这一幕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萝卜对自己的偏见也太重了吧。

    而萝卜在看到苏辞时,收敛表情,斜眼看着苏辞,一副你这恶贼尽管动手,但凡我喊一句,我都不是好汉的样子。

    对此,苏辞只默默的走到萝卜身后,在萝卜视死如归的表情下,用剪子将捆着萝卜的各种绳子剪断。

    伴随绳子落地,萝卜惊愕的看着苏辞,终于肯开口和苏辞说话:“你不杀我?”

    苏辞将剪刀放在一旁,蹲下收拾地上的断绳,一边收拾一边说:“庆幸吧,你比老师幸运,你没有感染,不会变成丧尸。”

    萝卜动了动嘴,不知道该说什么,苏辞的声音平淡,听不出有什么感情,但他不觉得苏辞真的如同表面这么平静。

    沉默了半天,萝卜开口询问:“我能回家吗?”

    苏辞身体顿了一下,将绳子丢进茶几旁的垃圾桶,从兜里掏出萝卜的手机丢给萝卜,“你自己打个电话问问你妈,然后自己看着办。”

    萝卜接住手机,看着被苏辞没收看管了两天的手机发呆,自家的两位大概不会同意自己回去的吧。

    于是他看向搬着椅子去餐厅的苏辞,“我能看看老师吗?”

    苏辞身体停了一下,接着又搬着椅子向餐厅走去,“让老师好好休息吧,你不会想看到那个场面的,你昨天没吃饭,来厨房吃点东西吧。”

    感受着自己的胃向自己哀嚎着发出进食请求,萝卜从心的跟着苏辞进入了餐厅。

    看到萝卜跟着自己进了餐厅,苏辞从放好椅子从柜子里摸出一包方便面丢给萝卜,“不想做饭了,碗在柜子里,热水在壶里,你自己泡着吃吧,你要是不想吃方便面的话,自己做,冰箱里有菜……你会自己做饭的对吧。”

    萝卜点点头,忽然又想到什么:“那你呢,你吃什么?”

    苏辞摇了摇头,“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说完苏辞就走出厨房坐到阳台上,抱着图鉴看着空荡荡没有动静的花盆发呆。

    而萝卜见状只好自己默默的吃着泡面,在吃完泡面后,他进入洗手间好好洗了把脸,看着在阳台枯坐的苏辞,一屁股坐到苏辞旁边

    苏辞只是看了眼萝卜,没有说话,依旧看着空荡荡的花盆发呆。

    萝卜看着这样的苏辞,犹豫半天开口说:“我们就这样待在家里坐以待毙?我觉得这样下去会坐吃山空的,而且我有点担心我爸爸妈妈,他们没有囤积多少物资。”

    苏辞扭头看着萝卜,“你放心我囤的物资足够坚持我们两个坚持半年之久,至于叔叔阿姨……你等着,只要我种的向日葵长出来,我的金手指解开,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萝卜闻言,看着苏辞面前的花盆,他早就注意到苏辞一直宝贝呵护着花盆的怪异举动了,“你确定这不是你压力过大的幻想?说实话我真的怀疑你说的系统,金手指是你压力过大疯了的幻想。”

    苏辞叹了口气,将怀里的《神奇植物图鉴》丢给萝卜说:“翻开他的第二页。”

    萝卜接住图鉴疑惑的一翻,略过如同涂鸦般的第一页,试图翻开第二页,却发现无论怎么用力都打不开第二页,试了几次后萝卜终于放弃了,将图鉴还给苏辞,犹疑的开口:“你确定这不是整蛊玩具?还有,你这东西种了几天了。”

    苏辞叹了口气,没有去和萝卜争辩,只是默默的说:“一周零两天了。”

    萝卜见此也不好说什么,苏辞明显将这东西当成了救命稻草,只是顺着苏辞的话问:“那他大概会什么时候发芽。”

    苏辞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萝卜叹了口气,陪着苏辞坐在阳台,看着空荡荡的花盆,心里想着,“现在也只能希望苏辞说的都是真的。”

    两人就这样在阳台像精神病人一样在阳台枯坐了一下午,如果不出意外未来几天都将这样下去,但意外偏偏出现了。

    末日降临后的第三天,变故终于来了,峦市的信号塔出问题了,全市的通讯全部中断。

    当萝卜发现这情况时,已经是晚上了,萝卜看着没有信号的手机六神无主,这下没法联系家人了,而苏辞也看着没有信号的手机楞神,他现在没法确定时悦心的状态了,而且他还没来得及给陈沫的家人报丧。

    看着萝卜焦躁不安的来回转悠,苏辞摁住萝卜强行让他冷静,安抚住萝卜后,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现在只能期盼有勇敢的人去处理一下信号塔了。

    但很可惜,这样的勇士一直没有出现,一天,两天,三天,随时间推移,一些丧尸在风吹日晒下逐渐腐烂变质,但峦市的信号依旧没有被修复。

    三天里萝卜愈发的焦躁不安,连带着苏辞也开始焦躁起来,看着仍然没有发芽的花盆,苏辞都开始直接磕头求她发芽了。

    等待最让人煎熬,终于在通讯断掉的第四天,也就是末日降临后的第七天,苏辞和萝卜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苏辞,我要回家,我忍不住了,我要回家看我爸爸妈妈。”萝卜声音平静的通知着坐在阳台看着花盆,额头上还有些淤青的苏辞。

    苏辞看着花盆头也不回的驳回了萝卜的提议,但这次萝卜没有退缩,“苏辞我不是来征求你的同意的,我是来通知你的。”

    闻言,苏辞终于回头看着萝卜,萝卜胡子拉碴,满脸憔悴,其实苏辞现在的状态也和萝卜差不多,区别是他额头上多了些淤青,三天焦躁的等待二人状态都不好。

    “不行,你在等等,在等等,就快发芽了,一定会发芽的,到时候我陪你一起走。”苏辞语气呆滞,像是魔怔了一般试图安抚着萝卜。

    但萝卜被这样的苏辞气笑了,上前揪起苏辞的衣领,恨铁不成钢的说:“发芽,发芽,两周了要,你这破种子还不发芽,苏辞啊苏辞,我看你是真的疯了,我看到你准备的那些东西了,消防斧,电锯,还有那些粗制滥造的标枪,你明明现在就可以走出去。”

    “但你偏偏被这烂花盆挡住了脚步,你真的不担心那个天天和你打电话的女生吗?你现在就像是吐丝把自己裹住,不敢去面对这个世界的可怜虫,没有了这个花盆你就真的无法去面对这个末日了吗?”

    “你准备的又不是不充分,你明明可以迈步离开这个地方,却死死的抱着这个虚无缥缈的金手指不放,你就是个胆小鬼,懦夫,苏辞,我真的看不起你,你真的对得起被你杀死的老师吗?”

    萝卜越说越气,越想越愤怒,松开苏辞,忍不住一脚踢向地上的花盆。

    而被萝卜松开的苏辞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萝卜踢翻花盆。

    松软的泥土伴随着倾倒的花盆散落一地,伴随着泥土散落的还有苏辞的心。

    看着散落的泥土,苏辞扑到在地上,将泥土收拢,试图倒入花盆里。

    但萝卜看着这样的苏辞就来气,拉起苏辞对着苏辞的脸就是一巴掌,“你清醒点好不好,苏辞,平时那个看着那么冷静的你去哪里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终于苏辞也愤怒了,对着萝卜怒吼道:“你懂什么,你真的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这是在毁灭人类的希望,你怎么知道我不清醒,没有这东西,我拿什么去拯救我们的文明。”

    “噗,”萝卜发出嗤笑,嘲讽的看着苏辞,“没有这东西就不能救我们的文明了吗?人类6000多年的文明史真的会毁丧尸手里?苏辞啊苏辞,明明是你没有勇气直面这个末日,就不要拿拯救文明当借口了。”

    “我……。”苏辞刚说了一个字就被萝卜打断。

    “好了,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听,我走了苏辞,你就抱着你的花盆缩在你的茧里等待发芽吧,哼。”萝卜说完也不管苏辞什么反应,打开苏辞家的房门大步离开。

    而苏辞看着萝卜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散落的泥土里那枚没有发芽的瓜子,将瓜子捡起,看着起完好无损但没有任何发芽迹象的外壳,低头自嘲的反问自己:“作茧自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