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练练
王一二离开后,老人的衣袍一阵鼓荡,整个亭前院内狂风骤起,所有的落叶似乎随着特有的韵律开始在院中旋转起来。不一会儿,这些落叶便被劲气挤压成了齑粉,散落在老槐树的根系之间。
“董小子,来了便来坐会儿吧。”老人对着暗处说道。
“池先生。”董老从暗处显现,走到亭前对着老人行了个礼。整个学院,能够真正被董老尊敬的除了老院长便是眼前这位了。而能够被称之为先生的,便只有这一位。
“那些个虚礼就免了吧。”老人摇了摇头有些气喘,似乎方才这一番动作耗费了不少力气,他叹了口气道,“终究是老了啊。”
“池先生......”董老看着眼前的老人,也有些语塞,眼神中忍不住透露出一丝哀伤。
“你也不必如此,人终究逃不过生老病死。我活的够长了,也熬死了太多人了。虽说这般苟延残喘有些丢人,但谁又不想活的更长一些呢?”老人摇了摇头,浑浊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莫名的失落。
“风院长定然能够赶回来的。”董老认真的说道。
“或许吧。”老人露出一丝笑意,这麒麟学府的老院长风雪行算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了。可惜为了自己这条老命,居然还要放下院长之位,去闯那极南险境,说起来也不知到底值不值当。老人摇了摇头将乱糟糟的想法丢到一边问道,“你来是为了霍彦复还是今日那小子?”
“池先生觉得王一二如何?”董老从腰间解下酒葫芦给老人满上一杯问道。
“那小家伙叫王一二么?名字倒是好记,阅历差了些。”老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才继续说道,“与那霍彦复那小家伙相比,啧啧,这小子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不过霍彦复倒是好久没来看望我这个老东西了。”老人想了想继续说道,“还没从当年的事中走出来不成?”
董老再次将老人的杯子满上才说道:“还有心结未除。”
“可是关于邵尚平?倒是可惜了,补足境界倒不是什么难事,这心结不除,日后难免会出岔子。”老人叹了口气,“看来若是找不到陌家之人,这小子未来也就只能如此了。”
“不过若是能够找到陌家,没准也将是我们麒麟学府的福音,毕竟那一战可不止出了一个邵尚平。”董老也是点头说道。
“也罢,你此番前来也是想让我指点王一二吧?”老人抬头看着董老问道:“这小子根骨虽好,但也不至于让你这般尽心尽力吧?莫不是与那学府传言一般,这小子与你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池先生莫要打趣我。”董老摇了摇头,将遇见红枫林所见简单的与老人说了一遍。
“千山王家?剑神令?太叔长生?这小娃娃的境遇倒是奇特的很。”老人点了点头说道,“不过你这小子这不记事儿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若是这小子没有这般奇遇,来了麒麟学府又无法选课岂不是被你毁了一半。”
“是。”董老不敢反驳,拱手说道。
“我这老东西可没有几年好活了,希望这王一二真如你们看中的一般吧。”老人说着摆了摆手。
“多谢池先生。”董老也不迟疑,站起身来便行礼离去。
“那酒葫芦还给屈小子吧,禁他几日酒长个记性便好了。”老人说着便拄着扫把起身,缓步走进高塔。
......
离开高塔的王一二也是难得的放松下来,腹中的暖意让他感觉很是舒服。便干脆放慢了脚步,在学院闲逛起来。
晚餐过后,整个神武学院便安静下来,似乎远远还能听见神匠学院那边传来的铸铁之声。一众学员似乎都很是默契,在夜间从不在学院闲逛。或许在抓紧修行,也或许在抓紧休息。
在空无一人的学院闲逛,王一二倒是又有了一番新滋味。这些暗红的建筑看起来也似乎不如刚来学院时的那般压抑。只是空气中隐约传出的血腥味道,还是隐隐给人带来不适。只是他不知道这些血腥味到底是从何而来,毕竟霍彦复师兄与山蛮子一战已经过去了多年。
突然,一阵比斗之声传入王一二的耳朵,好奇之下,王一二循声跑到了一处巨大的平台前。这是神武学院特有的演舞台。虽说解决恩怨一般都去恩怨广场,不过那地方是分生死。而这演舞台则是供学院切磋之处,一般都有导师看着,不会出什么大事。
此时,台上两人正斗的兴起,虽没有凌厉纵横的劲气。但是纯粹的招式也是看得王一二一阵眼花缭乱。
王一二仔细盯着台上,然而两人的速度太快的,快到他的眼力根本无法捕捉。只能看到两个虚影不断的在台上辗转腾挪,一阵阵清脆的兵器碰撞的声音不断冲击他的耳朵。
好一会儿,随着两人对了一掌分开,王一二才看清两人的样貌,是文都和文娣两位导师。
两人似乎察觉到了站在台下的王一二,面露诧异。
“这么晚了为何还不回到房间?莫不是练了几天武便觉得老娘的穷奇不够威慑了不成?”文娣导师出言问道。
“今日在藏书阁前练剑入了神,便回来晚了。”王一二走上前去行礼说道。
“哦?练剑?”文娣挑了挑眉说道,“来,让老娘试试你练了几分。”
王一二顿时一滞,有些踌躇不前。刚才这两人的动作自己连看都看不清,与文娣导师练招与找死有什么差别?
“小子,习武之人当有一往无前的心,你若是在老娘面前连出剑的勇气都没有的话,不如回家喝奶去吧。”文娣导师看着王一二出言激道。
王一二闻言心中一惊,在他看来,明知不敌还勇往直前的人都很傻。虽然听起来让人觉得热血,但是并不理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过通过这些日子的习武,王一二却是也觉得自己少了些什么。今日听到霍彦复的事迹,心中也有些触动,但是总是抓不住。不过听到文娣导师所言,邹然明白了,自己缺少的便是那迎难而上的勇气。
虽说自己也不缺乏勇气,但小勇无大成。这么多年小心翼翼的活着,确实也让他缺少了很多东西。
想着王一二深吸一口气,走到文娣导师身前站定。
文娣看着王一二点了点头,伸手一抓,一根树枝便从远处飞入她的手中:“来,用你的方法,攻击我,任何方法都可以。”
王一二定了定神,想着今日在老槐树前拔剑刺的感觉。随后眼神一定,将海阔快速抽出,向着眼前的文娣刺去。他知道自己的剑根本无法对眼前的文娣造成什么麻烦,所以也毫无保留。
然而文娣导师却是拿着树枝随手一挥,便抽在他拿剑的手上。看似轻飘飘的一击,却让王一二忍不住痛呼一声,手中的剑也随之落下,掉在地上发出不甘的低吟。
“太慢,将剑捡起来,继续。”文娣看着眼前眉头紧皱的王一二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可知道,剑便是你的生命。你若是因为这点疼痛便连剑都握不住,那还练个屁剑?若是在战场上,这一下,你的命便是没了!”
王一二咬了咬牙,手上的疼痛让他感觉身体都有些麻痹。若是不体内那股暖流瞬间涌入右臂,怕是自己半个身子都要失去知觉。
他弯腰将剑捡起,插入剑鞘之中,随后稳定了心神,再次拔剑往文娣导师刺去。他只练了这一招,便也只用这一招。只是很快,痛觉便再次席卷了他的右臂。不过他这一次有了准备,死死抓住了手中的剑,并没有松开。
“太慢,若要拔剑刺那便不要让人知道你何时拔剑。你若每次都做出拔剑的姿态,那便等于提醒你的敌人,让他有所防备。”文娣导师喝道,“来,继续,出剑要快。”
王一二咬牙将剑归于剑鞘,随后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随后睁眼拔剑猛的往前一刺,这一次,用左手拔出破蛮往前刺去。
文娣看着眼前的王一二顿时眼睛一亮,这小子倒是有些悟性。不过这左手剑,当真是糟糕的让人无法直视。她随手将王一二的左手拍到一边,却见王一二右手也拔出了剑,在她拍开王一二左手余力未收之时,往她身前刺来。这一剑似乎用上了内力,速度比之刚才快上了几分。
“咦?”文娣有些惊讶,她将手中的树枝一转,反手在剑身上一弹,清脆的剑吟随着震动让王一二整只右手止不住跟着剑身颤抖起来。虽是没有被树枝抽打,不过这震动的感觉也让他好一阵不适。
“今日便到此为止吧。小子,记住,不要拘泥于任何剑招,剑招只是杀人的方法,明日这个时辰你再来此处。”文娣导师说着摆了摆手让王一二离开。
“是。”王一二将双剑归于剑鞘,忍痛行了个礼。
看着王一二离开的身影,文都问道:“看上这小子了?”
“你刚才没有察觉么,这小子用上了内力。以他的资质,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文娣摇了摇头说道。
“倒也是啊。也不知道这小子经历了什么,那些资质好的可也没有他这般快的。”文都点了点头。
“这小子无法选学,若是无人教导,倒是有些可惜了。日后我便辛苦些,老娘可是很久没有见过这般有趣的小家伙了。”文娣笑了笑说道。
文都啧啧了几声,有些为王一二默哀,眼前的文娣可是提倡用死囚与学员对招的疯子。不然又如何会被下放来看守宿舍楼。
“来,继续。”文娣看着文都脸上带着惋惜,顿时一怒,往文都下三路攻去。
“喂喂喂,哪有这般对待自己亲哥的?”文都慌忙抵挡,两人再次叮叮当当斗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