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正四周环视了一遍，这是一间相当简陋的小木屋。

    家徒四壁，说的就是这样的屋子，房间里只有一张破旧得已经缺了一根腿，用破石摞起来支撑的小方桌。

    窗户都是用纸、篾糊的，泛黄的纸上还破了大大小小的数个孔。

    连自己睡的“床”也不过是用干草铺设，枕头是一块中间凹了些许的木头。

    身上盖着的“被子”，都是补丁摞补丁，几乎没有一块是好的。

    屋子的中央有一口透着光的破锅，不是它有多珍贵，只是锅壁穿了个洞，从费正的角度刚好看到透过来的光罢了。

    那口破锅被三个铁勾固定着，另一端连在了屋子的梁上，与其说是梁，不如说是一根稍粗些的木棍。

    锅底离开了地面稍许，下面是已经燃成灰烬的柴火，从燃剩的痕迹来看，应该是树枝、干草之类没错。

    “咦？你醒了？”一名少女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看着费正。

    先前他突然醒来，着实吓了她一跳，不过更让她吃惊的是，他醒来后所说的那两句话。

    “你…好些了么？你是谁？从哪里来的？”

    费正用心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女，看起来也就十一二岁，天真可人，就算脸上有些污垢，也遮掩不住那藏在下面的娇美。

    只是她的穿着就有些“惨不忍睹”，衣服破烂不堪就算了，还脏兮兮的，很难不让人联想，她是不是一个小乞丐。

    “我是……呃啊！”费正想要回想起关于自己的一切，脑海却传来一阵钻心的痛楚，抱着头，惨叫一声，差点又昏死过去。

    “啊！”少女大惊失色，不知所措地拽住了费正的衣袖，“你…你没事吧？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呼哧！呼哧！”费正大汗淋漓，不过很快就缓过劲来了，无力地朝少女摆了摆手，“我…我没事！”

    听着虚弱的声音，少女狐疑地打量着费正，“真的没事么？要是不舒服的话，就暂时什么也别想了。”

    少女似乎看出来了，费正头痛的原因，兴许他是磕到头什么的，才会头痛，想不起自己是谁，难道……

    这家伙该不会是从哪里逃出来的浪人吧？

    少女脖子缩了缩，迟疑了一下，还是鼓起了勇气，往前探了些，“我叫做牙子，既然你想不起来自己是谁，我就先叫你……”

    牙子用食指抵着下巴，水灵的双眸打转着，“就叫你泊来吧！”

    啥泊来？好奇怪的名字，费正愣了愣，不置可否的挠了挠头。

    “泊来就是从海外来的意思，嘻嘻，看来你也喜欢，那就叫你泊来吧！”少女兴奋地笑道，脸上还挂着几分得意。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唉！不过算了，反正称呼也只是代号而已，不过是暂时的。

    费正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再要试着回想起什么时，虽然刺痛没那么厉害，但还是有一些。

    怎么回想也是感觉脑海一片空白，最终他还是放弃了。

    慢着，这小女孩刚才说什么？海？漂来？

    费正当然不是想问什么是海，而是想弄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掉在海里。

    “牙…牙子，你是在…哪里发现…我的？”费正发现自己说话都不利索，总感觉跟自己所想的有些差距。

    但这并不是重点，比起自己怎么来这里的，他更关心自己所处的是什么地方。

    牙子听着费正磕磕巴巴的话语，先是愕然，又想笑，可主观意志阻止她这样做。

    嘲笑他人的缺陷可不是一个好的作为。

    “牙子在海边拾垃圾的时候偶然发现你的，”牙子煞有介事地说，不过她又皱了皱眉，“不过你泡在那样的海水里竟然没事，真是奇怪。”

    牙子若有所思地说，根本没注意费正的神情变化。

    刚说海水，怎么说那样的海水？那海水很特别么？费正搞不懂。

    咕噜噜！

    从费正的肚子里传出一阵五脏庙的抗议。

    两人相视了片刻，随后哈哈大笑，这才想起来，都一天一夜了，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还粒米未进。

    “我去给你盛点吃的。”说着，牙子便走到破锅边上，拿起那个木制的锅盖，小心地挂在了绳子上的勾子之上。

    锅里冒出一阵水气，没火烤着，那锅内的应该是食物，竟然还是热乎的。

    费正接过牙子手中的吃食，那是一碗粥？

    他怔愣了一下，这是一个缺了个口的破碗，里面装着一碗清得快可以看到碗底的粥水。

    费正看了牙子一眼，她抬了抬手，示意费正吃下去。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始吃了，不过发现牙子眼巴巴地看着他，明显看到她的喉咙动了一下。

    那是咽口水的动作，难道她也没吃？这怎么行？

    “还是给你吃吧，我看你也饿了。”费正把放到嘴边的碗，又递还给了牙子。

    “不不不！”牙子慌忙摆手，外加摇头，“你受了伤，更需要营养，快吃吧！快吃吧！”

    费正看着她双眼不离那个碗，又感激又好笑，他看了那碗粥一眼，这比清水好不了多少，会有营养才有鬼。

    就算吃下去，没两个小时，撇几泡尿，又该肚子空空了。

    两人还在互相推托，突然听到外面呼喊起来——

    “牙子，滚出来！”

    “滚出来！”

    ……

    “外面怎么了？”聋子都能听见，何况外面那么吵，骂得那么难听，费正哪会不奇怪？

    牙子一阵窘迫，该来的还是来了，“没…没什么，我先出去看看，你好好呆在这儿，可别出声。”

    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她就往外走去，临开门前还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费正。

    “你终于肯出来了，再不出来，我们就把你这破房子给拆了。”

    一群村民手里抄着各种诸如棍棒，树枝之类在牙子的房门前叫嚣。

    “你…你们来这里做什么？”牙子有些胆怯地问。

    “做什么？别以为你能瞒过我们，快把你捡回来的那个浪人叫出来。”

    带头的村民嘴角噙着怪笑，低喝道。

    “你…你们想要做什么？”牙子瑟缩了一下。

    “做什么？当然是要把他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