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开窗子的徐陵转过头瞥了宫意一眼，“火葬场？那你去得可有点儿晚啊，赶不上头一炉了。”徐陵把纱窗装好，转身道：“怎着？想开了？打算以死谢罪？”

    “不是，我只是很喜欢那个地方。”宫意耸耸肩，“反正你不愿意收留我，芦老板那边我又不愿意去，思来想去，还是火葬场最适合我。”

    “你这叫自作孽不可活。”徐陵走过来拍了拍沙发靠背，手肘撑在上面说道：“这么着，你哪天要是想开了，我可以出丧葬费，再亲自把你推进炉子里烧喽，找个风口把你骨灰一扬，就当是以德报怨。”

    宫意挑挑眉头，“你就这么烦我？”

    “嗯呢。”徐陵点点头，“如果这个世界杀人不犯法，你一定是第一个死在我手里的人。”

    “但绝大部分主意都是芦时出的。”宫意问道：“让他排第一，我排第二行不行？”

    徐陵把旁边椅背上的衣服摔在宫意脸上，“快点换衣服。”

    宫意放下怀里抱着的沙发抱枕，抖了抖自己的那件衣服，徐陵去卫生间洗了洗脸，出来时下巴上还挂着水珠，问道：“话说回来，芦时派你来做什么？当说客？”

    “没……他只是让我跟着你，注意你的行踪而已。”宫意换上衣服，“我问他为什么不自己来，这样不是更有诚意吗？他说……”

    “说啥？”

    宫意抬脸道：“我渴了徐老板。”

    徐陵眼角跳了跳，“卫生间有水龙头。”

    宫意趿拉着拖鞋走过去，对着水龙头吞了两口自来水又顺便抹了两把脸，说道：“他说他先去追查散落的恶灵之力，反正我已经把他的封印解开了，他想去哪儿都行。”

    “封印？那是什么玩意？”徐陵问道。

    “那个是……”宫意顿了顿，说道：“要不你还是让我留下来吧，我能给你讲故事。”

    徐陵面无表情，“甭想，洗完脸了就赶紧穿鞋，边走边说。”

    宫意摆出一副遗憾的神情，边慢吞吞地往门边走边说道：“封印说白了就是以空间为代价交换时间的转换器。芦老板在之前追随主神大人在这里追杀恶灵的时候就受过重伤，如果不是因为封印，他早就进火葬场了。”

    徐陵也穿上鞋子，恍然道：“哦，怪不得他说他不能离开这座城市。不过这买卖听着还挺划算，毕竟能长生不死。”

    “封印也是有时效的。而且对芦老板和他的能力来讲，并不是特别划算。况且等封印解开后，他的生命会成倍地流逝。”宫意说道。

    “他的能力？是啥？”徐陵关上家门问道。

    “瞬移啊。”宫意说道。

    徐陵边往楼下走边说道：“合着你们那边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儿奇怪的特性。”

    宫意跟着他问道：“徐老板你感兴趣吗？你来我们这边的话，就能看到更多的奇怪属性。”

    “到此为止，我不感兴趣。”徐陵摆摆手，“我只记得你欠我一条奥利奥。”

    徐陵走出楼道拐了个弯，指了指前面一辆有年头的银色轿车，“上去。”

    “老板你的车该擦了。”宫意欠兮兮说道。

    徐陵白了对方一眼，“要你管啊，赶紧上去。”

    “要不我帮你擦吧，你再让我住一晚上，诶，老板？老板你等一下，我还没上车呢……”

    徐陵在车里吼道：“麻溜的。”

    宫意哦了一声，钻到车里去，坐在后排，搂着前排座椅的椅背，问道：“徐老板你开车稳……”

    宫意那个吗字还没从嘴里挤出来，徐陵就一脚油门一脚刹车，车身前后晃动，宫意在惯性作用下一头撞在前排的座椅靠背上，发出一声闷响。

    然后宫意揉着额头抬起脸来，向后蹭了蹭身子靠在椅背上，系好安全带，不再絮叨。

    火葬场处于市郊，车辆穿过市中心行驶在行人越来越少而货车越来越多的路上，直至绕过一辆灵车，停在火葬场的门口。

    “到地方了，下车吧宫少爷。”徐陵懒洋洋说道。

    宫意解开安全带，慢如蜗牛地下了车，刚把车门关上，徐陵就一脚油门，一句再见都没说就离开了火葬场门口。

    “咳……”宫意摆手扇了扇车辆轮胎带起的灰尘，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过身，仰头望向火葬场烟囱上冒出的浓烟，感到一场亲切。

    “修得还挺气派嘛。”宫意望着火葬场的一排小楼嘀咕道，接着他便走了进去。

    当日有两家在办丧事，灵堂那边聚了不少人，吵吵嚷嚷哭哭啼啼，也就没谁注意到并不太起眼的宫意，之后的几天，宫意不仅在火葬场这边徘徊，还去了本市的几个大型公墓，乃至于郊区的小坟圈子，不为别的，只是想寻找一些能和他唠嗑的死魂灵。

    然而这些天来他一无所获。

    这天午夜，宫意坐在墓地中央，印象中喧闹嘈杂的魂言魂语还是没有出现，只有嗡嗡吹过的风声以及几声乌鸦叫，宫意百无聊赖且略带惆怅地抠着面前的一块墓碑上沾着的泥块，终于确认，除了控火的能力外，他和死魂灵沟通的能力也消失不见了。

    “不应该啊……”宫意对着那块墓碑自言自语道：“这种东西，不可能说消失就消失，你说对吧？就算是主神大人也做不到剥离能力，不过……”

    宫意说到这儿顿了顿，拍拍裤子上的灰土起身，翻出墓园，在天快亮的时候赶回了徐陵的家，站在门口用力拍门，“徐老板！！”

    只是拍了半天门，也不见里面有什么动静，因为几天前，徐陵已经拿到了新的身份证，而后就前往京市办签证去了，这个时候估计已经和白沫宇到达泰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