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惶急的夜
我想换换衣服,好冷啊......还是算了,他们都是男孩子......重物落地声音,“啊——”我勉力睁开沉沉的眼睛,是幽溟伏在地上......兵士来了“傻兔子,你快跑.....你别抱我,以后再来接我......”我的头晕晕沉沉,浑身提不起劲.....我的扇子呢,我要强制你走。
我四处都摸不见我的扇子,怎么办啊......“你别急,我就吓吓他,过几天就放他出来。”是幽溟......不行!他不是普通闯宫者,兔子一被发现,就会被处死......呜呜——柚子快来啊!
萝卜,你快去救救兔子,他们要杀了他。“你是何人?”.......罗睺看我就看个笑话,我大急...痛苦的嘶号声听得人,心如油煎,蔓延烈火、满眼飞灰.....兔子,你在哪里?快出来!着火了!!
......“这个月是技术革新大赛提交文件的最后期限。胡颖!你又在打瞌睡!就你这样工作的态度,末位淘汰时,我看不用替你兜着了......你的稿件呢?我要先看一下。”是部长.....我穿越回来了.....“胡颖,你也太不把领导当领导了。晨会就四十分钟,你就不能坚持一下。莫不是准备这会拿个大奖,从此攀上高枝,不回来了?”
回到家里,母亲担忧的脸,欲言又止。我赶紧躲回自己屋里,我知道你要说,不要弄得那么晚,对身体不好.....四肢越来越沉,对四周的感知越来越麻木,但我还有个意识——我决不能失去工作!我能假装不知道别人在嘲笑我,我也能卑微,但我不能见,母亲那双眼更加黯淡......
“罗睺死得也太仓促了,亏我寄予了期望,刚和正道一接触,就被砍得四分五裂。恶——妖道角而已,做那么好的偶?”心如剧震.....兔子、死、了——是我害死的。所以,罗睺被围剿时,无人营救。我心如杵捣,痛不可抑。不行,我得再穿回去和柚子从来一次.....那母亲怎么办,上次去了几天?回不来,怎么办??
正在给妹妹漱口、擦头发,他在我腿边围围挨挨擦什么地板......烦死了。我明明没用内力,还收回脚尖,用的脚背,至于半天都起不来么......分明为了让妹妹可怜他,妹妹果然中计说我了。
妹妹都睡着了,还在那装!走......极慢,一条腿不敢支撑......他背朝我,在灯下干什么呢。夜麟假装不甚在意地踱步过去,猛然看见幽溟用筷子在挑钉在腿上的瓷片,瓷片都已经鲜血淋漓了...“你怎不说一声!”夜麟挡开筷子,拿出刀子、伤药、布条。麻利地割开布料,想用刀尖挑,又怕他疼,改用手指扣住瓷片边缘......
“你小心割破了手!”幽溟忍不住提醒他,自己刚才试了试,都没敢再用手。
夜麟没理他,“我要起了,你忍住。”一边提防他大叫,一边飞快撒上药粉,这样,接连处理了三处。然后,一起缠上......期间,没听到幽溟一点儿声音,“你怎么不喊疼?”
幽溟愣愣地看着夜麟一连串眼花缭乱的动作,应要求说“疼。”发现夜麟不以为然,又试探着说了声,“哎呦。”
“你.....从没喊过疼么?”
幽溟想了想,“喊过,可父王的处罚更重了。他说,身为一国储君,肩负万民安危,岂能这点疼痛都忍不了。所以,就不喊了。”
夜麟心中五味杂陈地抱着幽溟的脚,放在了自己腿上。少不得又凑近些,处理其它细小的伤口,终于忍不住说,“刚才,你如果说一声,你受伤了,我绝不会踢你那一脚。”......还有一些碎末粘在皮肤上,夜麟吹了吹,吹不掉的轻轻挑。
“刚开始,担心你妹妹不觉着疼。后来,担心你也被扎着,才咬牙擦地...你还踢我!”.....什么哥哥吹了,就不疼了,明明更疼了!眼泪快下来了。
交接的目光,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润湿。
“你妹妹,这是发烧了,要吃药才能好.....。”幽溟一边脱衣,一边吃力地下床。
夜麟按住他的肩,“你一干什么?”
“我出去冻一冻,等发烧了,找来医官看。就有药,要给你妹妹吃了。”又想下床,却仍被摁住,“发烧是急症,好多人烧坏了脑子.....你——不会还不给她吃药吧,她都说胡话了!”
“不行!你的办法。”
“你有药?”
“没带在身上,但我可以去采。”
“延误了你妹妹怎么办,再说,没有我开路,你出入宫廷会很危险。”
夜麟也没想出来,为什么不行...紧皱着眉,又抽了被子把幽溟也包起来,“我说了,不行!你看好我妹妹,我去去就回。像我一样,拿冷水给她敷额头,你.....别下床。”
“.....不是,只关心自己的妹妹么,一直讨厌我的?”幽溟望着那人消失的地方自语......
当夜麟火急火燎地赶回来的时候,看见幽溟正拖着伤腿,抱着妹妹往床下挪。“你干嘛呢?”
“你回来了,有没有被发现?快把药给你妹妹吃了!她说的胡话,我都听不懂了。”幽溟也满头是汗。
夜麟熟练地把妹妹靠在自己肩头,挤出药液一滴一滴,喂给她......
“多挤点儿,平常我都要吃一碗的。”
“她要吐。得慢慢来。”
“还是你知道的多......“有点儿不好意思,”路上有没有事?”
“没有....你刚才要搬妹妹去哪?”
“床底下。寅时快过了,我需得去书房了。我走后,会有人整理床铺.....你,既然回来了,就交给你。我上学得一整天,申时才能回来。你们自己小心,我不会让人进来。”
“你都受伤了,还上什么学!休息一天。”
“不行,父王从不准我无故请假。”
“那..说你病了,今天不上学。”
“会引来医官,闹得你妹妹无法养病。况且,你也太大力,平常哪能碎成那个样子,更别说,又腿摔在碎片里。”
夜麟看着幽溟走向院门。天还没有一丝光亮,幽溟小小的身子,努力走得稳稳当当。夜麟惊觉,原来.....他过得,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么好。他记得自己六岁时,有一回被蜜蜂蛰了,母亲把自己的手含在嘴里,吸了好长时间.....
同时,夜麟,觉察了一国之君除了代表无情的杀伐之外,还有另一面含义......
夜麟忍不住抢上前抱起他,快步走到门口。幽溟一惊,但很快明白了夜麟的意思.....是有点儿暖,就是太短。
幽溟被放下来。等夜麟闪到一旁,幽溟才开门出去。然后,飞快从背后合拢院门,“以后,你们不用进院,按时间在院门外候着。我长大了,自己料理内院一切事宜。”......“谨遵少主之命。”
幽溟抬头看着满天星子.....月神啊,我布施了我的腿,我要一个哥哥。
有人不断地摇我,“妹妹,妹妹.....”什么都看不清......只有微弱的光线。我辨认良久.....是傻兔子!没错.....我又穿越了。我的母亲!还在那边“不——!“我猛然弹起来,连滚带爬往外冲......兔子死死抱住我,”干什么?你还病着,要去哪?“
“不是.....我母亲,还在那边,她一直病着,身边不能没有我......”我急得不行,摇着头....
”我知道,咱们一找到你大伯,马上回去。“
你不知!不是这里的母亲,是现实世界的,我走的时候,还要......要什么.....不.....我母亲已经死了...八年了......是了,我父亲死了...十七年。
夜麟感到怀里闹腾不休的妹妹突然不动了......听劝了。夜麟松开一看,吓了一大跳:妹妹头发凌乱,眼泪甩了一脸,直挺挺地跪着...更要命的是,妹妹眼里完全没有了自己,不知在看什么.....夜麟有些怕了,举目四顾,才想起.....可以和幽溟商量商量。夜麟稍稍
定心,拥着妹妹轻轻抚着她的背。
光亮来的很快,转眼已将室内照得清清楚楚。我逐渐想起了一切,知道没有穿越回去,刚才的现实,是在母亲去世之前发生的事情.....我一直努力不去想她们,以为这样就能将她们逐渐淡忘,就可以不再心痛.....八年了,我的确很少想起她们,只是,偶尔梦醒时,总记不起她们已经过世了......哦,对了,梦里也记不起。
自己的肩膀被打湿了,眼泪还在不断浸润进来.....“你别哭了......要不然,我现在就带你回去,找你母亲。”
我嚎啕大哭......“我失去了我的母亲,永不可再得。”不是么?我可以穿越到这个时空,却没有回到你在的日子.....
实在,哭得夜麟心力交瘁,“都是我不好,不该折腾幽溟,惹你生病。你别哭了好不好?”会不会又发烧了......她的脸又热起来了,“我听你的...你说怎样就怎样...我不气幽溟了.....好不好?”......还哭,夜麟只好说:“我也失去了我的母亲,我都不哭。以后,我会代替你的母亲,照顾你!”
......是的,我有了你,在这个世界,我有了新的亲人.....我逐渐止住哭声,“不是的。是我代替你的母亲,照顾你。傻兔子,我......”还不能说,要不罗睺会暴露,“我的扇子呢?”
“谁是傻兔子!病了一场,连哥哥都不会叫了。”妹妹逐渐平复下来,夜麟缓缓脱开怀抱,“别哭了啊。发烧时也时时喊着你的扇子,我现在去给你找.....哦,想起来了!洗被子时,忘在温泉边上了。”
......要论,这场病最大的功绩就是,提醒了我,马上给危险中的兔子加上保险。我接过兔子递过来的扇子,取下扇子上凝固的灵蝶,别在他的肩上。“如果,官兵来了,你就跑,别管我。“夜麟刚要不同意,我摁下他,”我也有灵蝶,它能带我瞬间离开原地。如果,你被抓住,也使用灵蝶脱身。我会再次来到你的身边......在你初次遇到我的地方...咱们不见不散!”
夜麟的眼热了一下,声音也变了;“嗯——怎么用,我,嗯...试一下。”
“不能试,用一次就没有了。”柚子只给了我三只灵蝶,让我遇险时用,“只要你对着灵蝶吹口气。它就会带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