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依之地

004 冥冥之中

    独自带着三岁的女儿、就面临着无房无工作,但是她丝毫不紧张不害怕。

    她对自己说,“别看我矮小,我可是要独自撑起一个家的大女人!自愿选择主动离婚,自愿选择这样的生活。

    目前和女儿暂住旅馆,无家可归,但绝对只是暂时的。

    只要肯努力,好日子都是奋斗出来的。”

    只是,她要一个人带娃娃,要租房子、买房子、无法再创业,必须先找一个可以带者孩子上班的工作……

    就这样忙碌着,一天吃喝拉撒都在外面……

    忙得无法管自己,干枯蓬乱头发,干燥起皮脸色、不太干净简单球鞋,运动装外套,背上用背扇背着女儿。

    她能想像自己背着女儿坐公交车、走在东州城的街道、先找租房的地方,一路还要找地方吃喝拉撒,一定是一付邋里邋遢的模样,只要比流浪汉好一点,她就无所谓了。

    夜幕降临,东州城里的河水潺潺流淌,倒影延伸着城市的流光溢彩。

    在这山与山阻隔的幽明之间,虚实之中,刘红艳忽然感觉自己老了,这个世界的男人都不可能让她有依靠。

    一般人的眼里,她这种情况,要再找男人,可能也只有那种光棍得要崩溃,饥不择食的可怜男才还会不计条件和她结婚吧!

    ‘妈呀!’我不要自己吓自己,她惊叫出来。

    “拥有女儿是最大的满足,这辈子活到现在,我算是明白了,一个女人靠谁都不如,自由靠自己,自己才是自己最大的依靠。

    变不成亲情的爱情,不是真正的家庭,不是一个女人的有依之地呀!”她自言自语。

    离婚了,她不愿意告诉父亲,自己承担,说了也没有用。

    接下来要她的是先租房,找工作,买房,给女儿一个温馨的小家,她就是这个家的顶梁柱,要迅速撑起她和女儿相依为命,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家。

    租房子也不是那么随随便便就租到合适的房子,还有,女儿快三岁了,还要读幼儿园,而自己和女儿的户口还在卖出去的那套房子里。购房的户主王姐打电话叫她好几次,赶紧把户口迁走。

    她讨好的口气,“王姐,请再给我三个月,我买房了,马上就迁到新房子里。”

    在买房面前,租房都是小得不能再小的问题,身上的十五万?在哪里可以买到房?

    自己还没有找到工作,都在住在小旅馆里,住一天最便宜也是七八十元,都是和女儿最基本的吃穿用度。

    小旅馆不能做饭,只能烧点开水,一大早,带着一瓶水,用背带背着女儿,浪荡在东州城,租那里的房子?买那里的房子?找什么工作?女儿读哪个幼儿园?附近那里有公共厕所?那个便宜的小吃店干净一些,辣椒不辣,味精不多……

    从早到晚,背着着三岁女儿和流浪一般,晃荡一整天,不敢回小旅馆休息。

    一个无房无工作,独自带着女儿的女人要迅速开创出一片人生步入正轨的新天地,比任何工作压力都大,都忙。就怕不用心,错过了什么机会!

    背着女儿租房子,找工作,天天也只能在外面吃饭。

    这样对身体非常不好,她得先赶紧找到租住的地方,先安顿下来。

    女儿这么小,她不可能再次没日没夜创业,那样的环境不能带孩子。

    那自己也不可能坐吃山空,不工作。

    租到房子后,找到一个可以一边带女儿,一边工作的工作。

    世界上哪里有这样的工作呢?

    她相信有,得赶紧找!

    她是理清了自己这样人生的发展思路的。

    她那段时间自己这付模样显得“出众”了,在公交车上、街道旁、餐饮店等自己出没的地方,她能感觉别人眼里看着她,带着同情、可怜的眼光。

    她最怕这种眼光,特别是其他女人这样的眼光中,还折射出那些女人的自我感觉良好的优越感。

    女人总喜欢自己更美、过得更好、更有气质,特别是有她这种看起来惨兮兮女人对比后,优越感会更强烈!

    她情愿别人对她是不屑一顾的眼光。

    可是依然是可怜同情的眼光。于是,她只能轻轻微笑,坦然迎接着那些同情可伶的眼光。

    自己有能力改变生活、更不可能走投无路,只是暂时的困境。

    女儿在自己肩膀上的背扇里睡着了,靠着妈妈的肩膀,就是孩子最温暖的家。

    带着孩子的妇女,需要照顾,这个她不客气。坐公交车,有人认坐,礼貌谢谢。把女儿从后背挪到前面,抓紧时间休息一下。

    在那家知名的牛肉粉店吃午餐,排队的人太多,她咨询前面顾客,“可以照顾一下吗?”店里煮粉的大姐开口,指着她,“那个带两个娃娃的,到前面来,先给你打粉!”

    她一愣,自己只背着一个女儿呀!“很快她明白了,不由哑然一笑,原来自己胸前还挂着一个涨鼓鼓的大包,煮粉大姐就以为她后面背着一个孩子,前面还吊着一个孩子呢!

    带着孩子找工作困难,她也想要不再次创业吧?

    可是,娜娜还不到三岁,必须要专人照顾,而创业是需要大量时间和精力的。

    就算做那种餐饮最简单的小本生意,就算搞个小推车,推到路边卖油条、卖米粉、糯米饭团这些早餐,每天得半夜三四点起床准备,天一亮就推出去找个地方卖,还要随时防备城管,每天会忙碌和惊心动魄,是无法带孩子的。

    那还得赶紧租到房子,找到一个可以带孩子的工作呀,基本安稳下来,是她目前最重要的人生目标。

    现在这条件,租住地破烂一点也无妨,要便宜。

    她背着女儿晃荡不是瞎晃荡,她已经看中了老城区一个叫采煤村的地方。

    采煤村是东州城有名的城中村。以前东州城还是一个围绕护城河建立起来的小城时,距离老城区四五公里的采煤村是一片坟坡的郊区。

    如今成了东州城有名的私搭乱建棚户区。

    里面各种高低不平,错综复杂的建筑物,没有一点规律可言。拥挤,杂乱,污水横流,老鼠乱窜。

    不过,随着时代发展,来东州城的打工人,越来越多聚集这里。因为这里能够提供了廉价方便的寄居之地,而且距离老城区不远。

    刘红艳离婚了,带着女儿无依无靠,她彻彻底底成为了一个穷人,要继续生活,来到采煤村租房是她的最佳选择,而且租到了一间,当地农民自建楼房里,隔出来,没有卫生间小单间。楼层里的公共卫生间,一层四个单间共用,月租600元。

    条件差点她无妨,这里以前是一片坟地,是她心里就觉得有些膈应,这栋民房出租屋很有可能就是在白骨森森,坟地的地基上建起来的!

    不过,她转念又知道自己狭隘了。因为提到坟地她又想起了BJ一个叫公正主坟的地方。

    BJ她可没去过,公主坟那一带长啥样她也完全不知道。

    她之所以知道BJ公主坟那个地方,是以前,她开猪脚饭餐饮店时,有一个喜欢听相声的老顾客,到她店里吃饭,喜欢边吃边打开郭德纲相声听。

    她有一次就听到郭德纲相声里就提到了公主坟,说那里之前是BJ郊区,芦苇野草茂密,什么犯法吃枪子的都拉到那儿去解决。

    如今是中国城市大发展的新时代呢,公主坟那一带,已经成为BJ二环范围了。

    二环?BJ现在都有五环之歌了。二环一带,不用看,闭着眼睛也能想像如今早已变成了高楼大厦林立,金碧辉煌,寸土寸金的城市CBD中心一带了。

    这样一想,她又释然了。现代的中国城市,飞速发展。城市周围的什么坟地墓地,修建起了一栋栋高楼大厦,还变得寸土寸金。

    当然,他们东州城的发展肯定不能和BJ比,在扩大城市规模,增加城市人口,打造城市集群,生产集聚地这些方面也比较落后。但是东州老城就是围绕贯城河那一圈的老城核心,那一个一环内圈太小了,东州城发展肯定会有,至少有二环,那么采煤村这个距离老城核心四五公路之外的地方,二环都轮不到,懂索取1.5环的范围,现在还是城中村,未来一定会被改造,成为规范有序,高楼林立的现代化城市居民街区。

    而且,这世上有什么鬼呢?就算有鬼她也不怕,怕的只是人心里的鬼。

    想到这些,刘红艳的心里就踏实了。

    而且,这个采煤村打工仔租户聚集地,热闹,晚上都是各种大排档,烟火味很浓。

    她就这样租到了房子,又背着娜娜继续寻找工作。

    那一天,无意中经过长虹中学,在校大门口,看见一张张贴在上面,宿舍生活老师的招聘启事。

    招聘里写着生活老师,打扫宿舍卫生和管理学生。对教育行业完全不熟悉的她,原本以为在学生宿舍里打扫卫生的就是保洁阿姨,老师就是专业的老师,怎么还打扫卫生的,协助配合的还叫叫上了生活老师呢?

    带上老师两个字,她就觉得好神圣。她理解那就是教育工作者了,是可以教给学生文化知识,文明和先进思想,对学生负责的。

    她扪心自问,“自己有当老师的水平吗?”

    但不管怎么,她冥冥之中觉得这个生活老师的工作,机缘巧合出现在自己眼前了,可以试一试。

    她拨通了招聘启事上的联系电话。

    接通后,电话里的人说,叫在大门保安处到登记,进学校的德育处1,直接去找潘老师应聘。

    保安大哥叫她把孩子暂时放在保安值班室。

    她想,也对,带着孩子进去应聘也不合适。

    “娜娜,妈妈进去里面一会,你乖乖在这里坐一下呀!”她把女儿放在保安室里的一张木椅子上。

    娜娜紧张又乖巧的坐在那里,点头。

    一个保安大哥带着她进入学校里面,走过一条两边挂满各种先进橱窗宣传栏的绿荫道,垮过一个篮球场,来到教学楼大楼一楼的右侧,一个标记德育处1的办公室。

    “潘老师,来应聘的生活阿姨到了!”保安叫到。

    “哦,好的,叫她进来。”里面一位微胖,长发,眼睛有些浮肿的中年女人,从办公桌前面的电脑转过来。

    刘红艳走进去,站在这个叫潘老师的女人面前。

    “欢迎你来应聘我们生活老师,我们这里是轮休工作制,干一整天休一整天。

    工作那天就必须住在学校里面。

    每天除了打扫干净宿舍公共部分的卫生,还要配合我们宿管老师对住校生查房点名,管理住校生生等……”

    “请问潘老师,您说的宿管老师和生活老师有上你们区别?我不懂这个!”

    “我就是宿管老师,是专职着,占正式管理你们的老师。

    你们是外聘的,其实应该叫生活阿姨。主要工作是打扫卫生,但是朱校长讲了,你们进来了还要配合我们宿舍老师管理学生,就叫你们生活老师了,在学生面前也有威信嘛。”潘老师给她解释到。

    “嗯!”她点点头,明白了。这个生活老师岗,其实就是生活阿姨,属于外聘临时工身份。

    除了打扫卫生,还要配合专业的宿管老师管理学生,这个长虹中学是纯高中,学校里都是接近成年的高中生们。宿管老师和生活阿姨肩膀上就负担这些着住校生的安全和责任。

    带有学生安全责任的工作,就不会是轻松的。

    但是她喜欢上了这个上课期间,宁静的校园,管理学生,她虽然没有教师资格证,不能上课,但是能为学生服务,她一下子觉得自己也变得高大上了。

    于是她充满自信道,“我之前在酒店工作了六年了,在客房部打扫卫生,打扫卫生没问题。服务酒店客人,也有一定工作经验。

    我吃得苦、能加班、舍得付出,我原本是技校文凭,现在还有自考的大专文凭。

    如果你们聘用我,我一定会踏踏实实,认认真真好好做的。

    只是,我有一个要求,上班时,可以带着我女儿一起。

    因为我是离婚单亲妈妈,女儿只有我一个人照顾!”她给面试她的潘老师说着自己的情况,也表达自己的诉求。

    “这个你可以和正式面试你的冯主任面谈。只要领导同意,就没问题!”

    潘老师把她着呢中年中年正在找工作的她,随身携带的身份证和自考大专毕业证复印了,交去旁边的德育处2办公室。

    然后,叫她先等一等,一会那边的冯主任空了,就正式面试她。

    她透过窗户看着这个校园里一片的绿荫的足球场、苍翠的小花园园,还有一些在篮球场上打球的学生……

    她感慨着:校园里的环境太了。不是工地上的尘土飞扬;也不是餐厅酒店的跑上跑下;外人也不能随意进来的校园,相对是固定、封闭的环境,还有学校食堂可以打饭吃。

    上班日一整天呆在学校,生活老师那起码得有一间值班的小房间,也会有一间自己的床,那就可以和还小小的女儿凑合着了。

    那这样的工作要做好,上班日那天,不就得以校为家了吗?

    “以校为家?”她自言自语。

    那代表以后自己上班日,吃、住就都在学校。

    轮休制干完了一整天,24小时后,第二天轮班老师接班,再带着女儿回到自己租住的房子。

    也可以实现把两岁的女儿随时带着身边的工作,完美!

    那工作日那天,就真的必须以校为家,全身心投入,踏踏实实干好宿舍卫生工作,配合和宿舍的管理潘老师她们管理好住校生。

    至于具体管理这些住校生的方式方法,她还不清楚。但她能明白,住校生只有管理规范有序了,宿舍里安全、纪律、卫生管好了,学校也才会认可自己的工作。

    要是没有管理能力,住校生管不好,一个个七供八窍的,还瞧不起她们这种生活老师,那这份工作自己也肯定保不住的。

    刘红艳觉得这份工作,让她人生里第一次如此主动思考怎么去好,又怎么能做好的方法。

    这不就是命运安排,自己这辈子,机缘巧合和学校里的生活阿姨这份工作相遇嘛!

    这也是打开一个全新的世界呀!

    看着校园的美景,过了一会,潘老师叫她,带她去德育处2的办公室,是德育处冯主任要面试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