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座不知名的小城里，大院内。

    一个老汉，正蹲在地上，磨刀霍霍的磨着一把大刀。

    在他的旁边，一个长相可人的小姑娘，正张着她那颗大大的，乌黑色的眼珠子，直溜溜地看着老汉手上的动作。

    “爷爷，你在干嘛呢？”

    小姑娘带着稚嫩的嗓音，问道。

    王振头也不抬地就回道：“爷爷磨刀呢！丫头，站远一点，不要伤到你了。”

    “喔喔”

    小姑娘乖巧的点点头，站远了点。

    “我说老头子，你年纪都这么大了，跟那帮小伙子争什么争啊？”

    人未到，声先至。

    从里屋，走出来一个与王振年龄相仿的妇人，手里还端着一碗水。

    “这不是争！”

    王振辩解了一句，接过妇人递的水，喝了一口，接着说道：“我才没空跟一帮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争呢！”

    “那你磨刀干啥呢？”

    这个妇人就坐在了王振的身边。

    “奶奶！”

    一边的小丫头，一蹦一跳地跑过来，扑进了妇人的怀里。

    “丫丫！”

    妇人亲昵的抱着丫头。

    “哼！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王振一口喝尽了碗中的茶水，“这是我的责任，我必须要去！”

    “你个老不死的！”

    妇人接过碗，笑骂道：“你都六十多了，还拿自己当十几二十的小伙子啊？！你一个老头，去了又有什么用呢？还不如好好的待在家里呢。”

    啥玩意儿？

    我去了没用？

    我是什么人物，去了会没用？

    这下王振可就不爽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

    王振站了起来，摆起了说道驾势，“战争！不是说你年轻，你壮，你就一定能赢的！还要有胆识，经验。”

    “那帮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有什么经验？”

    王振瞪大了眼睛，鼻子下的胡子还不由得翘了翘，“想当年，我跟随元帅，带领七万大军，从左侧翼进攻匈奴王庭，活捉……”

    “爷爷又吹嘘啦！”

    王振话还没说完，好不容易才搭起的台，就被这小丫头三两下给拆了。

    “嗯？”

    王振原本就瞪得够大的眼睛，不由得更大了一些，脸色郑重的看着丫头：“丫丫，爷爷说的可都是真的呀。”

    “可是奶奶说，你是在吹牛”

    丫丫小声的说道，还看了抱着自己的妇人一眼。

    嗯？

    拆我台！！！

    王振目光一转，看向了妇人。

    哪知，人家根本不怕，抱着丫丫就往里面走，“爷爷就爱吹牛，咱们不理爷爷了，咱们吃饭。”

    “哼！”

    王振冷哼一声。

    语气里多少有些洋洋得意。

    哈哈，你那么厉害，还不是落荒而逃了！

    显然，在他的眼里，妇人的这番举动，便是“认输”的意思。

    不得不说，王振还真是老小孩，好胜心还是那么强。

    哗！

    哗！

    王振继续磨着他的那把刀，可能是大刀太久没用了，边缘一些地方都有些钝了。

    这可不成。

    王振心里头默念，手上则是更加用力起来。

    他王振的刀，不允许钝。

    ……

    傍晚。

    一间屋子里，水汽蒸腾，温热气息涌涌。

    王振坐在一个大木桶里，任由着先前的那个妇人，在他背上捯饬着，帮他处理背部的不洁。

    王振的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骇人不语的疤痕。这些疤痕，就像是一条条长短不一的蜈蚣一样，密密麻麻的聚集在了王振身上。

    其中最大的一条“蜈蚣”在他的左胸上，大约有一根食指那么长。

    那也是他最接近死亡的一次。

    “老头子。”

    妇人叫了声。

    “嗯？”

    王振声音似有似无。

    妇人又问道：“你真的要去？”

    “我说过的话，有反悔过的吗？”

    王振假寐般地回答。

    心里仅存的希冀顿时落了空，妇人有些失落，虽然他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他决定了要做的事，没有谁可以拦住他。

    “你干嘛非要插那一脚呢，儿子已经在北魏长城哪边了，你还非要过去干嘛呢！”

    这时，妇人的语气里就有些埋怨了，眼中也隐隐泛着泪光。

    一听说“儿子”，刚才一直眯着眼睛的王振，突然间睁开了眼睛，抬高了声音说道：“正因为儿子在前线了，我这个老子不去才不合适呢！”

    “儿子都去了，老子怎么能在后面当缩头乌龟呢？”

    王振不服气了！！

    啪！

    妇人“生气”的拍了下王振，没好气道：“你都多大了，还跟儿子较劲！都是你，儿子每次一回来，你就板着个脸，给谁看啊？”

    “在你儿子面前，还继续逞你大将军的威风？”

    妇人一板一眼地数落道，“看！现在好了吧，儿子都不愿意回来了。”

    说完后，眼睛就直勾勾地瞪着王振。

    也自知自己理亏，王振也就口头上，强硬的说了一句。“不回来更好，没人烦着老子，看着他我就来气。”

    只是声音，细若蚊蝇。

    “看你这身子，疤痕这么多，难看死了！”

    擦着王振粗糙的皮肤，妇人埋汰着说了一句。

    只是她的眼中，不经意间的流露出一丝自豪。

    “哼！”

    这下王振底气来了，傲然一哼。

    “难看？”

    啪啪！

    王振用力的拍打着自己的胸肌，发出啪啪声。“这是一个战士，最高的荣耀。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还没有呢！”

    “嘁！”

    妇人啐了一声，倒是也没多说什么。

    而这时候，王振的嘴停不下来了，转过头来：“夫人，你可还记得我当年的光辉事迹？”

    “记得记得，都记得呢。”

    妇人低着头，随意的说道。

    “嘿嘿！”

    王振脸上带着自得的表情，“想当年，我跟随元帅，带领七万大军！从左侧翼进攻匈奴王庭，生擒匈奴皇子，外加皇族人氏百余人。”

    说到这了，王振的表情就变得失落了，声音也低了下来：“可惜了，匈奴单于那个家伙走秘道，跑得太快了。不然的话，说不定还能抓到他呢！”

    “嗯嗯。”

    妇人就是简单的点头。

    这个故事，她都听了几十年了。你现在让她背，她说不定都能背得出来。

    “夫人！”

    “嗯？”

    “我当年猛不猛！威不威武！”

    妇人：“……”。

    ……

    ps：这章留了点小伏笔，下一章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