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北齐？林凤歌？”

    王义神情一懵，老脸蒙圈，显然是没反应过来林凤歌是谁。

    也有可能是他听说过林凤歌的名字，但是在这种刚刚经历过生死大战的情况下，脑子宕机了。

    就在这关键时刻，王义身后一副将打扮的人，悄咪咪地在王义耳边小声说道：“城主大人，北齐那个新齐王好像就叫林凤歌……”

    “啊！！”

    此言一出，王义顿时被惊得张大嘴巴，半天合不上来。

    他幻想过会有数万援军到来，也幻想过魏修为是在欺骗他，不会有一个人来。

    在城破的那一刻，王义的心情无疑是沉重的，因为直到匈奴人攻上城墙的那一刻，都见不到任何援军到来的痕迹。

    毫无疑问，他们被“抛弃”了。

    所以最后，他甚至已经做好了“以命殉国”的准备，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这时候，一支“神兵”犹如天降……

    这…这……

    没有什么比劫后重生这种事情，更能让人欣喜的了。

    最关键的是，这支神兵的指挥官，竟然就是……

    一思及此，王义老脸上立马浮现出激动之色，手指颤颤巍巍地嘶声喊道：“快，快开门！”

    他现在可不会怀疑城下这人的身份，因为最坏的结果就是城破，如果这些人真是“坏人”，那他们也就不会出手帮他们了。

    毕竟这对他们来说没有半点好处。

    ……

    夜，月明星稀。

    石南城，城主府大厅。

    主位上，是卸下一身将军装的林凤歌，位于他左手边的是北齐将领林忧、许焦。

    另一边则是石南城高层，是以城主王义为首。

    这其中，当然也有石南城那些哭哭啼啼的“狗头军师”了，只是现在他们脸上春风满面，丝毫没有之前那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得意的不行。

    作为城主的王义还没说话，旁边的钱源就抢先发言，嬉笑道：

    “嘿嘿嘿，没想到这次的援军居然是齐王，如果没有王爷，我等此刻恐怕早已经成了匈奴人的刀下亡魂了。”

    “而石南城，也肯定会被攻破，城内的百姓也必将遭受匈奴人的蹂躏！王爷，您真是我们的救星！！”

    说着，钱源眼中就隐隐有泪光浮现，还不失时宜地抹了把眼泪。

    钱源，石南城头号军师，也是城主王义的左膀右臂，同样是之前大喊“吾命休矣”的“废物”军师之一。

    钱源话音刚落，王义发白的眉头就微不可查地皱了下，只是顾及林凤歌在这儿，所以也就强忍下内心的不快，没有当场发作。

    毕竟，堂堂一个属下，竟然抢在他这个城主之前说话，这也太以下犯上了吧，到底谁才是主人？？

    “真正的危机还远没结束，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林凤歌声音淡淡道。

    钱源面露尴尬之色，只能连连附和，道：“是是是……”

    就在这时，王义才上前接话问道：“王爷，不知王爷此次带多少人来呀？”

    到现在，他都还不知道林凤歌到底带了多少人马来，不过今天也把他给震撼的不行。

    林凤歌眼神瞥了他一眼，轻轻地喝了口酒后，淡淡道：“八千骑。”

    “……”

    此言一出，石南城一众高层顿顿时目瞪口呆，“蹭”着一下站了起来，一时间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八千骑？

    就八千骑？？

    啊，就这？就这？

    人这么少？？

    要知道，城外的匈奴铁骑可是有五万啊！

    八千骑，打五万？

    不说现在，哪怕就是放在过去，这都是绝无仅有的事情啊！

    王义心潮震撼，绣袍下的双手微微颤抖，他知道，这一场邙山之战必将载入史册！

    他将是历史的见证者，这是一场典型的以少胜多的战役！

    一旁，钱源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眼神重新变回之前的愁苦，苦凄凄道：“八千人？人这么少，我们还是没脱离危险啊……”

    “匈奴好几万人呢，我们打不赢的……”

    话音落下，瞬间，场上的气氛陡然一变。

    霎时间，林凤歌目光变冷，平淡之意不见，眼中似乎蕴含着无尽寒冰。

    声音冰冷：“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只要我在石南城一日，石南城就不会破！”

    ……

    时间流沙，月色时隐时现，朦胧似娇羞的二八少女。

    石南城城墙上，有两道人影并肩而立，场景很是突兀。

    林凤歌抽了抽鼻子，很努力地嗅着空气中的味道，很可惜，味道并不好闻，甚至令人想吐。

    鼻息间，充斥着的都是那种令人作呕的鲜血气味，浓密的令人发指、恶心。

    满地的鲜血，染红了大地，甚至渗透进土壤深处，它的心也是红的，这是一片发臭的红土。

    林凤歌口中长长地吐出口气，黑夜下并不能看清他此刻眼中的神色。

    林凤歌眼眸低敛，望着一片黑漆漆的地面，沉重地无奈叹息道：“这就是战争，生命的高贵价值在此刻显得毫无意义，低至廉价不堪。”

    “人的坚强，终究比不过利剑的锋芒……”

    另一边，许焦这时候憨厚地挠了挠脑袋，笑呵呵道：“老主公说过，战争嘛，总是要死人的。至少我们现在还活着！”

    老主公，指的是林牧。

    “对啊……”

    林凤歌手指轻轻地抚摸覆着黑灰的城墙，“战争啊，总是要死人的。我们，也还活着。”

    这话说完，场上的气氛瞬间沉默了下来，无论是许焦还是林凤歌，都没有再说话。

    ……

    不知多久后，林凤歌打破了沉默。

    “当权者都知道战争的残酷，可却依然乐此不疲地发动一场又一场的战争，就如同人类热爱光明，却用尽了黑暗的手段。”

    “很不幸，我成了其中的佼佼者，我是一个沾满鲜血的刽子手。或许，这才是属于我的人生？！”

    林凤歌唏嘘不已，眼中似有明悟？！

    他微微闭上眼眸，慢慢地仰起首，恰好此刻，被乌云所蒙蔽的月光撕开一切，照射在他颇为稚嫩的脸庞上。

    有点…亮？！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