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化苍茫

第一章 夜间寒雪

    开元历,4717年,除夕,寒夜。

    少见的寒意充斥整片天地,静静立于略显破败的木门前,一双目光掠过半截桃树直视远方。

    凄冷惨淡的点点星光下,雪落满地,枯草尽匿。

    颇为厚实的棉衣裹着,王元直视前方,漆黑如墨的眼眸中,静寂似没有多余的情感存在。

    半晌之后,王元双手尽归袖筒内,眸光也流转不定。

    再次等了良久,南方黑暗夜幕下,那条铺满雪花的道路上依旧空空荡荡,微弱星光下,风声渐起了。

    数秒后,王元选择不再等待,跺了跺发麻的即将要失去知觉的双脚,就默然的走回了屋内。

    慢慢的安坐在木凳上,随后他的整个身子就半依在陈旧的木桌了。

    半眯着眼,瞧着眼前的一盏烛火,此时随着那袭入屋内的一丝丝风雪作祟,不停摇曳间,竟似鬼火般诡谲。

    此间,转目扫视屋内,整个空间显得昏黄而沉暗,掺杂着点点凄冷侵入,使得王元下意识的再裹紧了衣服。

    寂静中伴随着凄冷,他又是等了十几分钟。

    忽的,屋外有着细微的咯吱声传来,一下一下富有节奏,这使得王元的精神一下子集中,随后就起身向门外望去了。

    只是望去,看清那道娇小身影,知道来人是谁后,一丝失望涌上心头。

    “小叔,饭已经做好了,老爸让我过来,请你去我们家吃年夜饭。”来人走到门前,望着王元说道。

    望着小脸通红,站在门前的侄女小娴,王元起身回道:

    “知道了,现在就走吧。”

    不多时,王元到了大伯的院门外。

    此刻,大伯王宗河和堂哥王岩正站在门槛前,齐齐望来,脸上都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快进来,外面冷。”

    瞧见王元身上穿着的两层厚厚的棉衣,手掌更有着片片龟裂,堂哥王岩走上前,说话间就把他往屋内拉。

    两人进屋,小娴跟随着入内,至于王元的大伯王宗河则是未动半步。

    粗糙的宽大手掌向着衣兜里摸去,最终,王宗河取出一包五块的渡江香烟。

    点上一根香烟,吸了一大口,火星明亮间,映着那张历经风霜,已现几分苍老的脸庞,浓厚的忧色也在王宗河的眉宇间浮现。

    王宗河紧皱眉头,无声的望着交谈着的王元和王岩两兄弟,还有围着两人打转的孙女小娴时,老伴何秀晴从一旁的厨房走来,伸手就把他还没吸了两口的烟掐掉,接着扔向了院外的雪地中。

    侧脸望着老伴,指间陡然空荡的王宗河,脸色未变分毫,反而是忧声叹道:

    “哎,真的很难办啊。”

    “谁说不是,小元在县城买了一处道馆,虽说不大,却也是有个安身的小窝。可没有父母,哪家的女孩会跟他,这世道没办法。”何秀清望着自家老头,言语中多是无奈和惋叹。

    闻言王宗河沉默了,老伴所说他哪能不知,父母不在,在乡下本就受人冷眼,再加之王元的虚弱身子,找到能够愿意与他相处的女孩,可以说难如登天。

    “等下不要和小元提这件事,最近我再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不能让他二十七八还是单身啊。”王宗河低声对着老伴说道。

    “放心吧,我不会提,不然这顿年夜饭可吃不安稳喽。”何秀晴点头,也知道此事不适合在今天提起。

    数分钟以后,热腾腾的饺子被端在饭桌上,客厅内的那台老旧彩电也被打开。

    正逢春节联欢晚会节目,五人在这时围着桌子,端碗开始吃饭。

    这个年夜饭对于王元来说,温馨而和谐,当然,要是没有侄女小娴在看到电视内,她所一直喜欢的明星的出场,所发出的兴奋欢呼,他估计会感到更为的安逸。

    对于电视所出现的,侄女小娴所喜欢的明星,王元是大半不认识,也无法告诫太多,只能随意的说出理智追星四字,可最终换来的只有一个大大的白眼,这使得他颇为的无语。

    没想到这诺大的,家风一向严谨与保守的王家中,竟是出了一个追星女孩。不过想到某件事,再看了一眼躺在靠椅上的堂哥王岩,一切都有了解释。

    节目越到后面越变的无聊,就在王元百无聊赖,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电视,侄女小娴却是走到近前拉着他的衣袖,在抖了抖手中的几个孔明灯后,就脸露希冀之色,道:

    “小叔,我们出去看烟花吧!顺便再把前天买的孔明灯放飞。”

    “外面太冷,你小叔不能受寒,就不要胡闹了。”王岩连忙打断,自己这女儿还真是不分时候,全出馊主意。

    “小叔穿的也不少,怎么就不能出去?”没看父亲,小娴低声咕哝道。

    “我说不能出去就不能出去。”王岩的脸色微沉。

    此刻王元侧脸,瞧见侄女小娴满脸都是不情愿,还有小嘴撅起,他微叹一声,缓缓站起了。

    看向板着脸的王岩,王元轻笑一声,平和说道:“大哥,就一小会而已,又冻不死人。”

    看见小娴紧搂着王元的手臂,那小眼睛望来,王岩忽的一叹,最后点头道:“我们一起去,不过不能呆太久。”

    “耶!”

    父亲答应,小娴脸上瞬间浮现灿烂笑容,欢呼一声,她就迫不及待的拽着王元向外走。

    外面,风雪确实停了。

    远处,烟花不断升起,璀璨而绚烂,新的一年快到了。

    半个小时以后,王元立在雪地中,抬头望着三人放飞的孔明灯,见它们随微风而行,落入夜幕中渐渐远去,就是这样望着,不知其能飞多远。

    很快,几点微弱火光就在远处的夜空消失,见此,三人也打算回转。

    然而没走几步,直觉脚下大地突然剧烈颤动,也顿觉得整个天地都在旋转。

    下一刻,身体无法稳定下来,三人站立不能,就跌倒在雪地中。

    不过,剧烈颤动只是持续三秒就停下,随着摔倒在雪地上的三人起身,都是惊疑不定。

    “怎么回事?是地震了吗?”王岩护住女儿,他惊魂未定的望向笼罩在黑暗中的雪地,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立于惊慌失措的两人身侧,王元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望向黑暗大地的尽头。

    极短时间以后,他就心感困惑的抬头望天。

    然而,在仰望头顶那依旧惨淡的星空时,他的瞳孔却是猛的一缩,心中更是一惊。

    头顶之上,本因风雪停歇,出现的诸多星辰,此刻却是一颗颗的接连隐匿,诡异到了极点。

    点点星光隐匿的速度极快,天宇也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暗淡,直至在半分钟后再无一丝光亮落下,整个世界也陷入到至深的黑暗中。

    自有人类有历史记载以来,或是这亿万年来,所有人头顶的这片星空,随脚下这颗星辰的运转,四季都呈现不同的格局,何曾有万千星光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全部消失的现象。

    如此匪夷所思的星空景象,让人或多或少的都会明悟,这绝非寻常的天象之变,毕竟最近没有这方面的新闻报道,这是预料之外的变化,绝对是个震世大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