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泽，灵力指数1。”

    柳少言执事对苏泽淡淡说道。

    柳少言执事站在高台之上，淡淡看着灵力碑上显现的数字，微微摇了摇头，默默叹了口气，又看向了石碑旁的苏泽。

    柳少言是青云宗的初级执事，负责见习弟子的晋升以及淘汰。

    “吁……”意料之中的，台下众见习弟子一片哗然。

    这声“吁”，幸灾乐祸的成分比较多，也有少部分是在为苏泽叹息。

    叹息这曾经的天纵之资，叹息这当初的天才少年，如今怎么变成了连他们这种普通人都不如的存在。

    苏泽就这样静静站在台上，他把目光渐渐从石碑上移开，扫了眼台下少年们，面无表情的又看向了柳少言。

    “苏泽谢过柳执事。”苏泽语气平淡的说道。他微微笑了笑，轻轻拱手，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

    柳少言心里又是一声叹息，这孩子，怎么如今成了这样呢？

    曾经，苏泽可以说是见习弟子中，传说一般的存在呀！

    六年前的苏泽六岁，刚被收入见习弟子没多久，便在一次考核中成功开了灵体。

    当时的场景同样一片哗然，要知道普通孩子12岁左右开灵，有些天赋的孩子可能10岁左右开灵。而能在6岁就开启灵体的，即使在整个青云宗，也是极其少数的。

    众所周知，能在6岁就开启灵体的，无一不是天纵之才，无一不是天赋异禀的妖孽存在。

    柳少言清楚记得六年前，自己亲手将苏泽送进宗门的场景。

    柳少言还记得当时的天很蓝，风轻拂过那个有点早熟的娃娃的头发。他呵呵笑着看向自己，目光倒是有不似那个年龄的平淡。

    实习弟子中出现天才的消息很快传进了内门，内门直接派出了三位长老，来把苏泽带进了内门。

    临行之前，苏泽还轻轻跟自己挥手，说了句“后会有期”。

    那年苏泽六岁，在万众瞩目下，直接三级跳从见习弟子跳进了内门，成为了一名内门弟子。

    要知道，修行一途，机缘占了百分之二十，天赋占了百分之七十，而努力能有百分之十的价值就不错了。

    而大部分的人天赋都很一般，运气也没那么好，所以大多数的见习弟子，即使无比努力，却可能终其一生都进不了内门。

    就连他这个执事，也只是偶尔汇报重大事件的时候，才可以进入内门——就比如汇报苏泽六岁开灵。

    送走苏泽的时候，他无比激动，无比开心。虽说苏泽与他并无真正意义上的太大关系，但是要知道自己的手下出了这么一个天才，可是可以吹捧很久的事迹。

    后来再听到苏泽消息的时候，就是一年之后了。

    当时他在一次出任务的时候偶遇了自己内门的熟人。畅谈间，熟人突然告诉他，一年前那个小天才被宗门降了一级，降到外门了，如今是一名外门弟子。

    “外门弟子晋升内门常有，而内门弟子降至外门可真是难得一见呀。”熟人嬉笑着摇头，缓缓说道。

    “他是犯了什么影响宗门的重大过失吗？”柳少言问道。

    “并无。”

    “他是受了什么伤势，导致自己灵体受损无法再修炼吗？”

    “亦无。”

    “他是得罪了某些地位实力比较高的人，惨遭针对吗？”

    “还是无。”

    “那宗门为何要把如此一个天之骄子降到外门呢？”见苏泽既没得罪人，也没犯错误，更没有受到影响修炼的伤势，柳少言十分不解的问道。

    “因为呀，”熟人似笑非笑，微微摇头，娓娓道来，“这个苏泽，在进入内门整整一年时间，灵力竟然没有丝毫提升。你我都知道，开灵之时灵力指数为1，可这个苏泽，一年之后灵力指数竟然还他娘的是1。”

    “那苏泽在宗门偷懒吗？不好好修炼吗？”柳少言又问。

    “并不，反而还很勤奋，听他身边人讲，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修炼。”熟人淡淡说道，“而且，就算他偷懒，哪怕是从不修炼，仅靠呼吸吐哪自然提升，也不可能一年时间丝毫没有长进呀。”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这真是邪了他娘的祖孙八倍罗圈门了。”熟人接着说道。

    那次谈话很愉快，至少那个熟人很愉快，毕竟像他们这种普通人，能看到这样一桩奇闻，也是一个不错的谈资。

    柳少言却除了敷衍的笑，心底更多了些不解与失落。不解可以理解，但失落是为了什么呢？

    大概是为一个天才惋惜吧。谁知道呢？

    后来又过了几年，那苏泽竟然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灵力指数长进。于是，两年后，又从外门弟子降到记名弟子，又过两年，干脆从记名弟子又降回了见习弟子。

    时至今日，已经开灵六年，年有十二岁的苏泽，竟然还是仅仅保持着开灵的状态。灵力指数还是保持在那独一无二的“1”上面。

    回到当下，十二岁的苏泽缓步走下高台，脸上一如既往的平淡，身旁起起伏伏的嬉笑声，嘲笑声仿佛没有进入他的耳朵。

    对一个修士来说，六年并不长，可能几次闭关就远远不止了。但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来说，六年却是他已经做过整个人生的二分之一。

    这六年，从当初万星瞩目的天才，到如今人尽皆知的吊车尾，他经历了太多的奚落，也经历了太多了人情冷暖，落井下石。

    但他却始终不见有自暴自弃的样子，只是目光比当初更深邃了一些，性格比当初更沉稳了一些，身体比当初更消瘦了一些。

    穿过人群，回到住所，苏泽脱下鞋子，仰天躺在了床上。他成个“大字型”看着房梁，想着柳执事的苦笑，大家的嘲笑，然后苦笑一声道：“他妈的，还是无法做到彻底无视这些声音呀。”

    但随即，他又坚定了下目光，接着自言自语道：“罢了，随他们去吧，有这伤感的功夫还不如多修炼一会儿。”

    语毕，苏泽就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摆好打坐的姿势之后，迅速的开始了枯燥的修炼。

    只见随着苏泽的呼吸吐纳，在其身周渐渐起了丝丝无色的波动，这就是天地灵气，只有开了灵体才能感受到的存在，整个大陆修士都是靠它才可以步步晋升，乃至飞天遁地。

    只是苏泽的灵力指数实在太低，甚至只是刚刚达到了入门的标准，所以他可以吸收到的天地灵气微乎其微，肉眼几乎看不到任何波动。

    这灵气随着鼻腔进入身体，缓缓下降至苏泽丹田处。丹田处有一微微气旋，这就是将天地灵气转化为自身灵力，然后储存于此的所在。

    只见随着苏泽渐渐入定，灵气不断的自天地进入体内，然后经由丹田吸收，慢慢形成了自己的灵力。

    一般人的修炼到此便是完成了一个循环，积累下来的灵力便会慢慢指数级的提升，直到量变引起质变。

    但奇怪的是，苏泽转化而来的灵力还没有保持片刻，便又旋转一下化为一股气流，朝着体内的周身经络游走而去……

    而自己的丹田之内，却是不曾留下丝毫……

    两个时辰后，入定的苏泽缓缓睁开眼睛，长舒一口气，结束了此次的修炼。

    六年前刚开灵的他便发现了自己这异于常人之处，而且几经询问，也没有发现与自己有同样境遇的人。

    尝试了许久发现自己都无法改变的时候，他干脆开始主动尝试控制着那些灵力去冲击自己的经络，看看这些灵力到底想干嘛。

    刚开始的时候，那些灵气进入经络之后便仿佛泥牛入海没了踪迹；但随着进入经络的灵力越来越多，他竟然发现自己吸收天地灵气的速度有了很大的提升。

    直到第一条经络被彻底打通的时候，那一瞬间的舒爽令苏泽直接没忍住大叫了一声。而后，除了整个身体很清爽以外，他又发现自己吸收天地灵气的速度简直上了一个新的台阶，怕是比那些灵力指数高达两位数的人吸收的都快。

    “看来，灵力冲击经络还是有很大好处的——除了自己的灵力指数不提升以外。”那天，苏泽默默想到。

    后来，苏泽便彻底沉浸在了对自己经络的冲击之中。他隐隐觉着，当自己把全身经络都打通的时候，应该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即使自己吸收天地灵气的速度与日剧增，但打通经络的速度速度却是越来越慢。

    第一条经络只花了半个月就将其打通了，而六年后的今天，却还剩最后一条经络还没有打通——并且这最后一条经络，已经冲击了整整两年了。

    要知道，苏泽现在吸收天地灵气的速度，可是可以与灵气指数三位数的大佬相提并论的。

    “希望将经络全部打通时，会给我一个大大的惊喜吧。”

    苏泽重新入定，控制着转化为灵力的天地灵气，朝着那最后一条经络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