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桃夭桃夭

第四章 既见公子,云胡不喜(4)

    “啪”

    一粒圆滚的石子以完美的抛物线姿势越入高墙,打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墙根处的钱幺幺耳朵紧贴墙面,里面安安静静的,既没有练剑时劲风扫过的声音,也没有茶杯碰撞的动静。

    是不在吗?

    或许只是以为哪个小孩顽劣,不以为意?

    她伸手一抛,一粒石子又被扔进高墙里,传来一声响。

    墙内还是没有动静。

    她在树下转转,手一甩,手心里藏着的石子噼里啪啦的落在地上,她摩拳擦掌的爬上树,里面静谧寂静,一个人都没有。

    她眼睛转动一圈,没有看到往日额的白衣少年,失望的耷拉下头,悻悻的爬下去。

    风拂过竹叶,院子悠然寂静,清冷的人从屋后转出来,目光平静的扫过墙头。

    第二日,同样的爬树翻墙,同样的一点剑光,同样的一片绿叶和愈加完美的鹞子翻身。

    第三日,照常。

    第四日,照常。

    第五日,照常。

    第六日,新来的赵夫子摸着自己的白胡须,拿着戒尺站在门口,以身挡门,目光如炬,“今日我们开始学习女戒”

    书桌后的钱幺幺勉强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卑弱、夫妇、敬顺、妇行、专心、曲从和叔妹,这个我学过了,换一个”

    “那我们今日学习内训”,夫子拿着戒尺拍拍自己的手心,摸着胡子思索道。

    “德行、修身、慎言、谨行、勤励、节俭、警戒、积善、迁善、崇圣训、景贤范、事父母、事君、事舅姑、奉祭祀、母仪、睦亲、慈幼、逮下、待外戚,也学过了,换一个”

    钱幺幺再次打了个哈欠,眼睛从夫子和门的缝隙里看外面的日光,大好时光,就被如此浪费了,可惜可惜。

    “那我们学女论语?”,夫子压抑着自己想甩手就走的冲动,胡子一颤一颤的说道。

    “无趣,不学”

    “那学女范捷录?”

    “无聊,不学”,钱幺幺胳膊懒洋洋的支在桌子上,头歪着看夫子吹胡瞪眼,一副火气冲天却不得不硬忍下去的样子。

    夫子脸色清白交加了一会,恢复了正常,甚至咬着牙温和的问道,“那你想学什么?”

    “先生”,钱幺幺起身恭敬地鞠了一躬,“我曾听闻你弟子遍布四海,门生桃李天下,可是真?”

    “当然是”,夫子满意的摸着自己的白胡须,脸上不自觉的露出笑意。

    且不说他的门生广布天下,那其中更是有不少佼佼者,他这个做夫子的当真欣慰。

    “先生可曾被先帝赞誉为,明德善史,教学有方,广育后人,当朝功臣?”

    “没错,正是先生我”,夫子摸胡子的手速快了不少,脸色的神情更加自得。

    “那先生一定是博览群书,广闻见博,知常人不知之识?”

    “这……”,夫子摇晃着脑袋,摸着自己的胡须十分谦虚,“本夫子可不敢自夸,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怎可说如此大话?”

    钱幺幺又恭恭敬敬的一拜,道,“那就请夫子给我讲讲关于北羌和南蛮的事情”

    说完,她狡黠的眨眨眼睛,恶趣味的想这下子应该把夫子难住了吧。

    北羌和南蛮都是游牧一族,并且排外的心理很重,想来夫子肯定也不清楚他们国家的事情。

    但万万没想到,上了岁数的赵夫子只是捏紧了手上的戒尺,呼出一口气,缓缓道,“既然你想知道,夫子我自然要为学生解惑,北羌地处秋山之北,天气寒冷,物资匮乏,常年以放牧为生。”

    “他们的第一任首领叫喀什布尔,据说长的威武高大,并且擅长谋略,他在一次部落混战中得到拥护,自封为王,后来慢慢收服了其它的部落,一统北羌,因为他早年养了一只鹰,后来鹰便成了他们部落里的图腾……”

    夫子的声音慢且清晰,语气里透着回忆的味道,原本无心听讲的钱幺幺坐下去,心绪好像随着夫子的叙述来到了荒凉寒冷的北羌。

    “魏文帝在位第五年,那个冬天格外寒冷,北羌族将目光放到了我们大魏朝,在持续了两年的小范围骚扰试探后,北羌族联合南蛮发动战争,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长鸣战役”

    “这一战役持续长达五年时间,百姓流离失所,国库空虚”,夫子的表情愈发悲悯,“秋山底下都是战死的尸体,湖水都泛着红色,哎,尽管咱们最后胜利了,但是也修养了一年才勉强恢复元气”

    “长鸣战役后,他们新推出来的首领加尔各达上供六百牛羊七百优良马匹,魏文帝则下嫁朝阳公主以表大国风范和和解的意愿……”

    “夫子”,钱幺幺回想之前爹爹说过的话,不确定的问道,“镇国大将军就是在这一战役中受伤了吗?”

    “不错,当时两军对垒,镇国大将军阵前迎敌,却不想北羌族狡诈无比,竟不遵守对阵的规矩,暗算了镇国大将军,将他打落马下”

    夫子声调猛地拔高,气的胡子一抖一抖的,“还好关键时刻他儿子出现了,将他救了下来,不然也不知道这一仗要打到什么时候”

    “他儿子,就是现在的荣小将军?”,钱幺幺兴趣更浓,脸色露出一点迫不及待。

    夫子点头,“没错,那时他才12岁,刚刚参军不过半年,就能掠阵杀敌,在敌军眼前救出人来,真是少年英勇,傲视群雄,前途不可限量”

    钱幺幺眼睛亮了,她起身恭敬地给夫子到了杯茶水,又将糕点小吃摆好,“夫子,不如详细说说荣小将军的事迹?”

    夫子端起杯抿了口茶,眼神在她身上转一圈,声音不疾不徐,“荣熙自是少年英才,老夫教过无数学生,可没有哪一个能比得过他,他小的时候就被他父亲送去昆仑山求学,是其中佼佼者中的佼佼者,他早些年留在无名壁上的剑至今还没有人能取走”

    剑?

    她立刻想到白衣少年腰间悬挂的那把剑,剑刃锋利,泛着寒意,剑身流动的光如清透的冰水,只需要看上一眼,就会从心里泛上凛冽寒气来。

    她给夫子添上茶水,语气好奇,“大魏这么多侠人义士,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取下来?”

    夫子摇摇头,语气半似遗憾半似欣慰,“正是如此,才更显出他的不同”

    “十二上阵杀敌,十三改良军械,十四巧献良计,大破敌军,十五著军书,十六荣封将军,有此人才,我大魏盛世有望”

    钱幺幺坐在夫子旁边,听着他的夸赞之词,低眉垂首,思绪飘远。

    她想起长安城中一首关于他的诗,秋山路远月明朗,铁骑白衣万里行,一剑东去天光起,万千虏骑只似无。

    原来他竟如此郎艳独绝,惊艳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