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冰
一切宛如虚假的一天。夜也失去了独有的安逸。
不知为何,明明耿铭琪的成绩已经被加分,明明那具机械蜥蜴的残骸已经被推进维修台进行维修,明明二人已经取得了胜利。
可一切都像失败一样。
夜,唯有映雪还在学校的医务室里,陪靠在病床旁,等待着弥天醒来。
而耿铭琪虽已回家,但却在房间里木讷地注视着扭曲的字迹。
那场比赛过后,所有人都拥挤在了主场入口。寒映雪众人跑进场内扶起躺地的弥天。
可在耿铭琪的眼里,周围就像一场闹剧。明明外面站着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人回应寒映雪的求助。‘保镖’想要将弥天背起,楚香兰赶忙看向场内神色呆滞的铭琪。
无声,无论香兰怎么呼喊,铭琪都没有听到。在这杂乱的场面里,铭琪就像静止一样。
直到校内的医护人员匆匆抬着担架,将弥天带离之时,铭琪这才缓过神来。
此刻,耿铭琪看着桌前的纸张,在空中停顿许久的笔尖终于再次落在了纸上。
可没过多久,房门就被缓缓地打开了。
“铭琪?”楚香兰从门后探出头喊罢,还未等铭琪回应,便自己走进了房内。
“我还以为你已经回家了。”耿铭琪看了一眼香兰说道。
“啊~我这不是有点放心不下嘛,你要是想让我回去,那我明天再来找你。”楚香兰连忙走到耿铭琪身前问道。
耿铭琪放下手中的笔,笑着摇了摇头。
香兰见状,面部也不禁露出了笑颜,上前搂住铭琪的脖子说道:“那就好。”
只见楚香兰抬头连忙接着说道:“不过先说好,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的。”
“要喝东西吗?”耿铭琪微微转头问道。
楚香兰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可正当想要拒绝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放开耿铭琪说道:“赛后饮!”
“嗯?”耿铭琪疑惑道。
“我赛前跑去给你买的,不过后来就忘记给你了,我现在给你拿来。”楚香兰说罢,便准备开门出去。可正当她将门打开之时,突然停顿了一下,好奇地向耿铭琪喊道:“哎对了。铭琪,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耿铭琪听罢,便转身看向香兰。
楚香兰见铭琪默许了,便接着说道:“那个弥天…真的不是天城的学生吗?”
耿铭琪想了想,不由地摇头道:“不是。”
“还有三级的机械兽…我记得你很早的时候不是已经一个人挑战过了嘛?”香兰说道。
耿铭琪没有回答,转头看向了一旁。
“那你何必还要找他组队呢。”楚香兰接着问道。
屋内寂静了,楚香兰没有说话,耿铭琪也没有回答。
因为在当弥天被抬出来后,铭琪曾被人问过类似的话。
当时,伴着医护人员将弥天抬离现场,耿铭琪也随后从里面走了出来。正当他想跟着楚香兰他们一起去医务室时,后方的声音立马叫住了神情还有些迷离的铭琪。
“耿铭琪…”星海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喊道。
耿铭琪听罢,回头看向后方的星海。星海的身影令铭琪突然感到有些熟悉。
星海上前说道:“我叫星海。”
“我…是不是见过你。”耿铭琪缓缓说道。
星海听罢,抬眉间点了点头说道:“荣幸。既然这样,我希望你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耿铭琪疑惑道。
“你仇视弥天吗?”星海说道。
片刻的回忆涌现,耿铭琪抬头望着一旁的水杯,轻声叹道:“香兰,我想我是有点渴了。”
“啊对,我马上去拿。”楚香兰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忙说道。
学校医务室内,银白色的月光隐隐照在床边。
黑暗中,弥天总感不适,总感一道寒光在向一旁靠去。
弥天赶忙睁眼,起身间,手臂也没感到一点酸痛。
当他转头看向一旁时,才发现寒映雪趴在床旁睡着了。
弥天呆呆地看着月光下女孩的睡颜,低眉小心翼翼地将身上的被子移开,生怕吵醒映雪。
然而就在这时,伴着月光下移,床头柜上的一缕闪光引起了弥天的注意。弥天转头看去,才发现自己的通行证正放在床头柜上。
弥天将其拿起,看着这张表面早已布满划痕的卡片。
寂静暗淡的房间里,唯有月光愿做灯明。
“谢谢你。”弥天转头看向一旁的寒映雪轻声谢道。
伴着窗外的一缕轻风,便起身消失在了窗外繁茂的灌木之中。
微风将窗帘缓缓吹起,划过窗角、略过床头,也吹醒了暗香中的映雪。可惜映雪缓眼后,凉阴的床上早已不见了弥天的身影。
时日如电,总有人试图将其掌握。却不知它时而无声也时而躁动,常被抛掷于身后,却又常与生命相提并论。
过了数日,过港的数艘夜船里终于看见了严珩的身影。正等船头缓缓靠近天台的港口,所有人便听从船员的安排纷纷下船。虽然游行缓慢,但作为一艘从玄城到天台的游船,相比于日夜游荡的渔船,其内饰装潢上,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严珩此刻也坐在船上的露天餐厅上饮着酒,静静地望着还在海面上嬉戏的浮鱼。幽幽月光抚过浮鱼的身旁,将夜空共色的海面照出了一抹游移的星点。
“先生,我们已经到站了。”一位服务员望着坐在餐厅的严珩喊道。
只见严珩拎起手中的酒瓶,转头望着那人说道:“你们这个酒卖吗?我想带几瓶回去。”
随后,严珩便提着几瓶酒离开了,浮鱼此刻也沿着海岸游到了严珩的身旁。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如提酒满壶的长须乞丐,看似神情气宇轩昂,却总感步伐的失落。
夜伴灯火通明、夜伴人烟嘈杂、夜伴消灯残影、夜伴寂寞啊。
或许是严珩并不留意这些路过的环境。毕竟微醺的他,还得靠着记忆找到天城学院所管辖的森林。衣中搂着的浮鱼也早已酣睡过去。
大道、铁栅栏,随着严珩离林中陨坑越来越近,周围的温度似乎也在逐渐变冷。严珩摸了摸栅栏上所附着的片片寒霜,虽有些奇怪,但麻木的思绪令他实在顾不上这么多,便继续向木屋的方向前进。
可当严珩踏入时,才发现身前踏道以及之前被泉水淋湿的石子路竟然全冻成了一片冰梯,就连一旁下坠的泉水也被冻成了一道又一道尖锐的冰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