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润滑油公司。

    茶水间。

    “徐子，这事你留留心。”

    “潮哥，你就说需要多少钱吧。”徐东锡一听王潮让他帮忙找兼职，还以为好友快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王潮知道他误会了，无奈道，“你朋友圈广，留意兼职的事就完了，我要哪天真揭不开锅，还怕我不烦死你啊？”

    “行，那晚些时候我问问朋友，看有没有合适的。”徐东锡点点头。

    两人都还有工作在身，也没多聊。

    出了茶水间，王潮便看见组长彭定山站在一根柱子下面抽烟。

    “别急着走，聊一聊……”彭定山望着徐东锡背影消失在走廊，回过脸对王潮道，“你和徐组长关系不错对吧？”

    这就明知故问了，王潮说两人是大学室友后，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徐组长能力强，你却不怎么样，一个地方出来的相差这么大，还是挺让人意外的。”彭定山轻笑了一声。

    挑拨离间？

    这要是徐子听了，他该毫不谦虚地臭屁起来。

    这段时间，王潮算是彻底明白，上司对自己不可能有好脸色，逆来顺受只会让对方满意，而自己心里憋屈。

    在长久针对下，自信和尊严一旦丢了，就再难找回来。

    想通这些，他也不当一味地老实人了，能敷衍就敷衍过去，当然，正面冲突还是要尽量避免。

    王潮一脸认同地点头道，“虽然你说的对，但是说的挺对。”

    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彭定山差点被烟给呛到，不过他还是自动理解为王潮表达不满。

    将心比心，他自己要处在这种情况下，心底对朋友肯定有所微词的。

    “不过，你能力其实有的，绩效差，也不能全怪你……”彭定山突然和善道，“徐组长不够意思，自己赚得盆满钵满，也不想着拉朋友一把。”

    王潮继续敷衍地点头，事实上，徐东锡提出过让单子，只是他没有接受。而且这种人居然帮自己找工作，隔天差五请客吃饭，帮忙带娃……简直太不够意思，没有人性……

    “生活不易啊，小王……”

    彭定山仿佛知心老大哥一样拍拍王潮的肩膀，语气里夹杂着虚假的担忧：“你这试用期快完了，虽然最近业绩上去，但是我怕不够看啊，我都为你急！”

    急着扫地出门不够快？

    王潮知道上司没安好心，于是也不接话，想听他接下来说什么。

    “你也知道朋友是靠不住的，有些人和你越熟，他待你越无情……”彭定山还以为自己的挑拨离间奏效了，缓缓说道，“真正靠得住的还是顶头上司，影响个人前程的也是顶头上司……”

    王潮眼皮一跳，试探问道：“那我该怎么做？”

    “不妨多和徐组长聊工作，七组看着红火，谁知道徐组长用的是什么伎俩，恐怕就是知道了咱们老实本分的人也学不来，不过要是有不良风气，咱们也不能坐视不管……你懂我意思吧？”

    “无间道？”

    “不至于，就是纠正朋友错误罢了。”彭定山油滑地说道。

    “那么谁来纠正你这个煞笔？”

    王潮耸耸肩膀，或许粗鲁了些，但是他清晰地表明自己的态度。

    “呃……”彭定山愣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你就是个煞笔，耳朵聋了，我就再说两遍，煞笔！煞笔！”

    王潮一字一句道，声音没带一点儿怒气，却把彭定山气得脸色发青，脸上的肉直抽搐。

    彭定山怎么也没想到平常看起来的一个老实可欺的衰人，竟然有胆量骂自己，他腮帮子鼓了起来，指着王潮的鼻子呵斥道：“你TM不想干了？！”

    “你说的不算，我跟公司有合同在，想开除我，你找公司人事和法务去。”一顿骂后，王潮这会儿心里很畅快。

    “试用期过后，等着收拾东西滚蛋吧！”彭定山恶声说道。

    王潮语气不在意地道：“我业绩就10万的话可能走人，要是20万、30万呢？你只是个组长而已，话语权恐怕还不够看……多担心担心自己的位置吧，都职场老人了，把欺负后进的心眼子用在提升自己上面，比什么都强。”

    生活会把一个人的棱角磨平，但有些地方反而被磨得更加尖利。

    王潮愈发知道什么对自己珍贵，什么轻如毫毛。

    彭定山被怼得完全说不出话来，难道要告诉对方只有把年轻人扳倒，他们这种老鸟才能出头么？

    烟头把手指烫了，他才回过神，狠狠扔在地上碾了碾，憋着一股闷气走开。

    两人闹出的动静不算大，正好被一个刚毕业来实习的小同事撞见。他对王潮比出大拇指，小声说道：“王哥，太TM爽了，彭黑脸嘴都气歪了。”

    “爽是爽了，到最后还是得用业绩说话。”王潮摇了摇头。

    小同事疑惑不解：“你还想做下去？”

    他以为王潮就是图一时痛快，事后走人。

    王潮实话告诉他：“我希望哪一天不在公司了，是我主动离职，而不是以一个失败者的姿态离开。”

    “努力吧……”

    小同事却不瞧好他，初入社会，他已经知道现实的残酷，草根逆袭犹如天方夜谭一样。

    王潮微微一笑，心里面盘算着自己接下来应该拜访哪个潜在的大客户。

    他翻找手机里的通讯录，看到备注里的疾风卡丁车场的杨总。如果把这单谈成，那么这月的业绩就有保障了。

    王潮想了想，没有直接打杨总的电话约见面，因为他还没有想好怎么说服对方。他也不确定对方是否试用了他们的样品。

    “在约见之前，还是得去卡丁车俱乐部多跑几趟，做完善的调研……”

    跑业务并没有取巧的办法。

    这些天的推销经历，让王潮对这个行业有个认知，每一次沟通都应该是有价值的，否则不仅会让人觉着浪费时间，而且给客户留下的观感也差。

    如果不知道他们真正需要什么，那么产品再好，也相当于给瞎子抛媚眼。何况市面上，同类竞品数不胜数，想不费力气达成成交，无异于痴人说梦。

    王潮掏出笔记本有些头疼怎么安排调研的时间。

    他的目标是每天走访20家客户，所以日程满满当当。

    “就排在一天的最后吧。”

    王潮思考再三，也没有下调走访目标。

    毕竟这只是为孩子未来创造条件的第一步，他说什么也要迎头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