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人才市场
“不对啊,招人在地下招?”
老定带着夜从某个阶梯往下,一直下到了地下二层,蝎镇的最底。
蝎镇本就位于黄沙之下,里面的“居民”习惯把它分为三层,毕竟最上层有岩洞漏光,算作地上一层。
如果要找尖货和出手些烫手的货物,去地下一层准没错,它同时还容纳着葬沙帮的总寨,沙无忌就住在里面。
而地下二层就是些比地下一层还见不得光的生意了:娼妓、邪教、禁药禁符、人口贩卖......它们组成了地下二层,而它还有个功能——监狱。
葬沙帮行动过程中抓到的人都关在这里,要么关死在里面,要么被带到上一层被迫参与各种活动,维持这沙漠之蝎的运转。还有一个作用就是招入小队入伙了,至于忠诚度的问题——那是小队队长的事。
剩下的没人拉入小队内又在地下二层没有用处的,会被丢进监狱之底,那里又是另一片景色——活下来的被囚者拉帮结派,组成了残酷的地下世界。沙无忌特别喜欢这个地下世界,会定期丢下远远不够的物资,看着将死之人互相残杀,然后选出胜者,进入他的死士队伍。这是唯一出去的方法,以这种方法出去的占不到被丢进去的万分之一。
狱卒之间流传着一句话:“在上层监狱能享受到爬进来的沙虫,在下层就只能被沙虫享受。”
还没来得及看完站在道上拉客的娼妓,夜就跟着老定走到了一扇由筑基修士把守的小门——通往监狱的数个通道之一。
“老定!又来挑人?”
狱卒手中的长枪点了点地,顺便活动了一下身体,身上的铠甲被这一动作晃得闷声作响。一旁的大门缓缓往上升起。
“可不是,上一场人都死完了,喏,新上的七队头子。”
老定指了指背后的面具人,夜对狱卒点了点头。
“那你们可倒霉了,剩下的都是臭鱼烂虾,早不来八天干嘛去了。”
狱卒的声音在后面越来越远,大门沉重的落地声彻底将它淹没。
“他说的不错,能挑到练气的都算好的了。”
监狱内部是个深坑,一层一层往下,岩壁上开采出了无数囚室,深坑的中央有一座通到底的圆柱形建筑,狱卒在上面监视岩壁,一有奇怪的动静就从中心塔上跳去对面,介入情况。
至于监狱下层——中心塔的底端有个闸口,往下就是无光的监狱底层。
二人从监狱顶层进入深坑,一位狱卒从中心塔跳出,落到了他们身旁,“来提人的?”
“对,咱自己看看吧,有事儿叫你。”
老定摆了摆手,转头望向囚室的黑暗中那一双双眼睛。狱卒拿出两件形似钥匙的法宝,递给了二人。
“我想知道是不是没跳过去的都摔死了——话说这儿可真是气味浓郁啊。”
极乐的腔调就像捏着鼻子,因为她跟夜的五官高度绑定。
“大概是摔死了,百来米——筑基应该死不了......吧?”
“还是看看你未来的小队成员吧,这里可真是‘人才济济’啊,臭鱼烂虾满地跑。”
极乐松开了鼻子,说话腔调正常,用语也刻薄了些。
“怨不得人家,被绑来的人,这里环境又不好......”
夜抬脚跨过了一只伸出囚笼的手,继续跟着老定往前走着。
“哈,这就是弱肉强食——的确怨不得人家,这是世界运行的基本法则。”
“......不予置评,帮我看看。”
夜懒得跟极乐辩论,这种辩题就夜的感觉来看谁都有道理,也就没必要争下去。
渡鸦带着一股奇怪的气息从夜的身体中穿出,在其他人不可视的情况下分成了九个,往不同楼层飞去。极乐嘴上狠厉,实际上却是没什么所谓:所谓的嘴上一套,心里一套,行动一套。陪这些小辈玩一玩也算她的消遣。
“唉,不知道帮派怎么延续下去的,身手稍微好一点的有自己的实力与标准,拎出去保不准背后给你一刀。这些个次点的实力又堪忧,下次出活又死一片......”
老定走进了一间囚室,夜透过缝隙看见他摆弄了几个人的手臂,叹着气出来。
哐当,
“都不行?”夜继续跟在老定的背后。
“拉出来当炮灰就行,可咱要实打实的战斗力。”
“我来!我来!”路过一个囚室,里面的被囚者摇晃着囚室的栏杆,手上的链子噼啪作响。夜回头望去,一个骨瘦如柴如猴子般的家伙,两只眼真正意义上的要瞪出来,消瘦到本来合适的镣铐都有些空间。
见面具人回头,那位“猴子”更是望眼欲穿,停下了手上的晃动:“我要跟你们混!”
“老定,有没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个说法。”
与夜一同回头的老定听着了这么一个问题。
“有,不过新入帮指标没有这么高,随便招点人得了,别把自己命搭进去就行。咱分头吧。”
老定提议道。
“行。”
夜转头,走到了那名望眼欲穿家伙的囚室前,他背后的眼睛也一同望了过来,但没有一人上前。
“你喊的?”夜弯腰把面具怼到了瘦子面前,吓得他往后退了半步:“对,是我,我,我想跟您一起!”
囚室内因视角变化在夜的眼中亮了些,除了瘦子里面还有三个人,坐在中间的是一名身高与瘦子差不多的青年,望向夜的眼睛在与面具对视之后马上低了下去。坐在青年右边的是一个一直低着头的家伙,唯一没有理睬夜的人,看不清长相,看身材是个小孩。最后是蜷缩在角落的少女,望向面具的眼神带着畏缩。
“修仙吗?什么境界?会什么?”夜将面具转过来,盯着瘦子。
“修!练气中期,会点拳脚!”瘦子马上回答。
“真的——假的?”夜一把抓住了他伸出来的手,片刻后松开,答案很明显,练气前期。
“欸,我记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就当没看见!”瘦子马上改口。
“后面那几个什么情况,你知道吗?”
夜越过他,再一次将视线转到瘦子背后的三人上。
“那个家伙跟我一样练气前期的,不过前段时间越狱给打断了手,怕是难做事。”瘦子指了指那位低头的青年。
“那个小孩嘛——没怎么说过话,每天吃完东西就待在角落里,跟那女的一样。”
“......至于她嘛,瞎子一个,我看您还是别操心了。”
少女听罢拉了拉胸前的衣物,夜眨了眨眼——挺单薄的。
“看完喽,随便选吧,都一样,好苗子倒是有,缺的缺残的残,少胳膊断腿,一样不少。”无形的渡鸦从九个方向聚集,化为一个窜进了夜的体内,极乐的声音马上接上。
“好。”
夜回答了极乐,也回答了眼前的瘦子。
“欸等等,那个坐在角落的女娃子,天生神识高别人一截,虽然是四灵根,我觉得可以期待一下。”极乐突然冒出来一句。
夜把钥匙贴近囚室大门的动作一滞,往角落看去。
“不过嘛......她好像受到了什么人的虐待,衣服也不是很完整,好像是令人兴奋的那种展开呢,会是谁呢嘿嘿嘿嘿......”
极乐发出了近乎癫狂的笑声,让夜的目光完全落在了那名少女身上,情况好像确实如此。
像是感受到什么似的,少女也望向了夜。
“还真是小说般的情节呢。”
夜将钥匙贴在门上,大门应声打开,“你们四个,走吧。”
瘦子马上跟在了夜的身侧,青年低下的头抬了起来,慢慢站了起来。剩下两位则没有动静。
“快点啊,这是我给你们争来的机缘!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瘦子喊道。
夜迈开步子,走到了那名从头到尾没有反应的孩童身前,碰了碰他的头,哪想到他就这么直直地倒了下去,再一探,似是不久前没了生息。貌似骨瘦如柴的程度比瘦子还严重。
“瞧瞧,更有意思了,刚刚的‘每天吃完东西就待在角落里’我应该没听错吧?”极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可惜。”
夜转身走到少女面前,少女的眼睛随着他的靠近抬了起来,瞳孔上有大面积的白斑。
“这个时候应该干什么你应该知道吧!”极乐说道。
“......”
夜将身上衣物的雨衣部分拆了下来,披在了少女身上,扭好了扣子,将她散乱的头发理好,擦了擦少女脸上的泪痕与血迹。
“走不走?”
他拉住了少女的手,等待她的回答。
“走。”少女极小声地回答道。
“能自己走吗?”
“能。”
就这样,夜在狱卒处做好了备案,前面是路况比他还熟的瘦子,背后是捂着手默默跟着的青年,身旁是牵着手的少女。
“瞧瞧,这不是少女杀手嘛!在宗内怎么会找不到道侣?”
“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