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没人呢......对不住了各位。”

    来者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歉意，而是大大咧咧地走到了聊天喝酒的几人中间，慢慢靠近一个瘦弱的青年。

    他脸上的面具快贴到对方的脸上了，可瘦弱的青年并没有开口说任何话，只是幅度很小地颤抖。

    “我还以为遇着熟人了呢......大伙继续喝，别管我。”

    “往南的红岭山认识不？”夜将笠帽抬起，似是看向掌柜。

    那一桌人聊天的声音小了许多。

    “认识，客官可是要去那儿？”掌柜清醒得不能再清醒，马上站了起来。

    “接下来一直走外边那条道就行了？对了，上壶茶，外面拴着条马。”

    “对，茶马上来。”

    奇怪的黑色渡鸦从不知道什么地方钻了进来，飞上了二楼栏杆俯瞰大堂。

    聊天的声音还在继续，但接下来的半个时辰整个客栈都有些沉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群吵闹的青年被陌生人镇住的缘故。

    “走了。”夜撂下几枚铜钱，压下帽子走出了客栈。

    风沙还在肆虐，这种天气继续赶路好像不是很明智，但夜懒得管。

    “都快到红岭山了怎么风沙还是这么大？”夜将挂在马上的提灯点亮，沙尘暴遮蔽了天空，稍微亮一点也好。

    “尘寰教的人修炼土法的时候就会这样，但也不排除是天气的缘故，沙漠越来越靠近中原了，我逍遥自在的时候孤雁镇还四面环树建在地上呢。”

    “多少年前？”

    “一千多年，具体不记得了。”

    二人无言，极乐看她的书，夜想他的事。夜脑子里的事情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但是他依然想，有时是白日梦，梦自己修为通天，一只手指干碎化神修士。梦自己富可敌国，拿淬炼灵液冲厕所。有时是回忆，回忆那些有点模糊的脸，回忆那些突然想起来的事情。

    马在此时突然停了下来，它的脚前缩着一团黑影，两团，也许该用坨。

    “欸，道友们迷路了？大风天躺路上。”夜翻身下马，他的声音貌似在风沙中太渺小了。

    “还活着吗？你好？”夜拍了拍上面那坨黑影，他现在能完全确定这是两个人，穿着......怎么有点熟悉？

    黑影听到夜的声音后猛地抬头，夜被他饱经风霜的修罗面孔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这不李晟吗？

    “咳咳咳咳......前辈，帮帮我们，卓央她饿得走不动道了！”

    “瞧瞧，多有缘。”极乐笑道。

    “上马吧。”夜将李晟扶上了马，然后将他身下护着的卓央抱起，递给了在马上的李晟。

    “喝着先吧，旁边的包里面有吃的。”

    夜递了个酒葫芦出去，里面装着茶水——他不是很喝得惯酒。

    为了他所谓的大侠风范夜在未分崩离析的黑市里买了个酒葫芦。

    夜走在前面，牵着缰绳，他的夜视能力还行，挂提灯主要是为了亮些。

    似乎是远离了大漠，脚下开始出现些许绿色，风沙也小了起来。夜摘下笠帽，将其上的沙子抖落，又戴了回去，随后转头看看马上的两人有没有去世，李晟还活着，看来没什么大事。

    “喔，所以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

    夜打了个哈欠，打算听一听无聊的桥段。

    “马瘦，他把我们卖给了奴隶贩子！自己跑了。”李晟说道，他腿上的伤口露了出来，手上的伤还没好多久呢。

    “哦——真是遗憾。”

    “他们还在追，我以为我死定了......”李晟看向四周，仿佛在看有没有人追上来。

    他的话音刚落，背后的风沙中就飞出来四匹黑马，马蹄铁蹬在地上的声音响亮。他们很快追了上来，包围住了夜。

    话事的那名黑衣人蒙着面，他跳下马，走到了夜的面前，“道友，马上那两人是我们手底下的人。”

    “懂，跑掉的奴隶是吧？”

    “道友也是明白人，这二两银子道友收着。”为首的黑衣人递出了二两银子。

    “好说。”

    夜接过银子，让开了道路。

    “下来！”黑衣人们扔出铁索，将二人拽了下来，夜则在一旁跟领头聊天。

    “这样的一般多少钱？”

    “若不是他断了条腿能有个二三十两银子，旁边那女的打扮漂亮城里会有人出到五六十两吧。”黑衣人在为懂规矩的人科普。

    “这年头挺赚钱不是？一大堆逃荒的。”

    “道友懂行啊。”

    黑衣人把两人捆在了马上，打了个口哨。

    “走了啊，多谢道友。”

    “欸，什么话......”夜客气道。

    四个黑衣人翻身上马，准备离开。

    “四个练气修士，最厉害的是大概有练气后期。”夜摩挲着手环，转瞬之间五道血刃飞出，将两名黑衣人斩落马下。

    “什......”

    靠后的那名奴隶贩子侧头，眼前一道红光闪过，转瞬他已是身首异处。

    “道友这是？！”领头吼了一声，转身欲走，但血刃很快追了上来逼迫他跳下了马。

    “你就不怕......”领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夜打断了，“发大财喽！”

    面具人的身影已经到了眼前，领头手里的单手斧条件反射地举起格挡，但终是不敌夜的踏步下劈，斧子和手一起落了下来。

    领头倒在了地上痛苦地哀嚎。

    “你知道惹的是谁吗？”失败者的遗言总是千篇一律。

    “不知道，我只知道沙无忌死了你的老大也是个屁，再大也大不过他。”夜将血刃扎进了领头的心窝，带出了满地血。

    “哎呀我还以为有储物戒指什么的呢。”夜翻找完四名奴隶贩子，取出了二十两银子。

    “拉拉杂杂......喂，还活着不？死了我就不带你们走了，就地埋了喔。”夜看见李晟动了动。

    “来来来，选一只。”夜转眼之间将缰绳聚集在了一起。

    “谢了......我还以为......”李晟托起了卓央，随便挑了一匹马，除去跑掉的和被夜斩成两半的，还有一匹空的，三人正好一人一匹。

    卓央被固定在了空马上，三人......或者说四人就这样上路。

    “前辈准备去哪里？”李晟问道。

    “红岭山，到了地咱就说再见。”夜甩了甩缰绳，身下的马速度快了几分。

    ......

    三月五日。

    “好了前边有个村子，这二十两你们拿着。”

    卓央已经醒了过来，看着李晟接过夜昨日从奴隶贩子手上摸的二十两银子。

    “再见了啊，没有下回了。”

    夜头也不回，策马往红岭山赶去......夜至今不知道那片山系叫什么，就叫它红岭山算了。

    夜晚，红岭山深处，一处向下的盆地，地势还蛮高。

    马已经被夜拍拍马屁放走了，这一段路他是自己爬上来的。

    盆地之内满是树木，其中的动物不少，灵兽却很罕见。

    “灵兽全在百万大山呢，其他地方就数太源山和止修山有一些了。”极乐说道。

    夜停下了脚步，眼前是盆地较陡的边缘，有一面四五十米的山壁。

    “早知道带个凿子来了，没想到这里连个天然的洞都没有。”

    “呐，四张起爆符，开炸。”极乐丝毫不考虑会不会把整片地方炸塌。

    “极乐姐对爆炸有研究吗？”夜敲了一下山壁。

    “对制造爆炸有研究。”

    看来是没戏了。

    “算了，我觉得砍安全点。”

    砰。

    血刃砍在石头上发出脆响，但碎的不是剑刃，是石头，夜喜上眉梢。

    大半夜，鸟兽被奇怪的响声吵醒，飞离了这片奇怪的地方——有个新来的家伙大晚上凿墙。

    在莫名其妙的停顿之后，新来的家伙将手中的刀刃扔掉，凝出了一把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