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又是一夜好梦，脱离梦中学堂的顾瑾言揉了揉眼睛，翻身摁掉叮当作响的闹钟，同时顺便看了一眼时间。

    AM6：30

    一个假期里自己绝对起不来的时间，但上学之后却是再晚一点就有可能迟到的时间点。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重生后的主体意识都是45岁时自己的顾瑾言，在每天醒来时却总会在恍惚中忘掉重生相关的事情。

    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15岁高中少年，而非是身家亿万的45岁医药界富豪。

    若只是偶尔如此便也就罢了，偏偏天天早晨都是如此，这就非常的神奇了。

    毕竟从平时的思维核心上来看，顾瑾言的重生就算不是两个自我无缝融合，至少也该是45岁的自己重生夺舍了15岁的自己才对，不然无法解释他为什么习惯性地以‘超前目光’来看待人和事。

    然而这种恍惚中的本能反应，却更偏向于他只是15岁的顾瑾言获得了来自未来的记忆，虽然远望未来三十年看似瞬间成熟，但本质上还是个15岁的未成年。

    这只是一个很细微的现象，但多次察觉之后，顾瑾言的直觉告诉他这背后一定有东西。

    或许是某种隐患，或许是某种契机，亦或许……是自己重生的真相所在。

    当然，顾瑾言也就是想想，我思故我在，不管是15岁还是45岁，是重生夺舍还是预感前知，他都是顾瑾言，不会因为本质不同而产生变化。

    而且生活不只是诗和远方，更重要的还是眼前的苟且。

    他连更直观显眼的系统都还没研究明白呢，好高骛远地去研究更加虚无缥缈的思辨哲学和重生本质岂非缘木求鱼，别说连门都摸不到了，就算搞懂了自我本质和重生真相，又有什么意义？

    脑子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顾瑾言从被窝里爬起来洗漱换衣，等到完全搞定之后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对着顾青柠已经大门敞开空空荡荡的卧室看了一眼，摇了摇头，把昨晚睡觉之前就整理好了的书包拽上，走出了家门。

    今天运气不错，在站台站了还不到五分钟，在小区门口的早餐店里买的一杯豆浆和一笼小笼包都还没吃完，要等的车就来了。

    等顾瑾言在学校门口下车的时候，掏出手机一看，才刚刚七点出头。

    换做是住宿舍的住校生，这个时间可能才刚刚起床，离早自习还有半个小时，来得有些早了，以至于校门口都没什么人。

    也就是顾瑾言被昨天放学时的堵车给吓怕了，才会走得这么急，不然按照上学期的作息规律，顾瑾言完全可以在家里吃完早餐再出发。

    不过来得早也有早的好处，顾瑾言到教室的时候，除开他以外就只有三个人，而且还都是既不认识也没交集的女生。

    不用和她们浪费时间寒暄解释的顾瑾言放下书包就又转盛走出教师门，向楼上九班的教室走去。

    也就是顾瑾言和白柔本该就读的班级。

    或许是因为顾瑾言不读理科的缘故吧，舅妈这一次没有成为九班的班主任，而是在另一个理科重点班12班，因为自己造成的这一点蝴蝶效应，顾瑾言没法通过舅妈之口探听九班的情况。

    但毕竟是呆了两年之久的教室，可以说是顾瑾言对母校印象最深刻的一个地方。

    而且经过昨晚的回忆，顾瑾言想起了很多，正好来得有点早学校没什么人自己也没什么事儿做，就想去故地重游一番。

    顺便也验证一些事情。

    都是高二的重点班，五班和九班之间距离不远，楼上楼下很快就到了。

    和顾瑾言他们五班一样，此时的九班也没有什么人，仅有的几个人不是在吃早点就是在看书，对顾瑾言的到来看了两眼就没再多关注。

    对此顾瑾言并不意外，就像顾瑾言不认识自己班上那几个女生一样，这几个人很显然也是把他当做了班上的新同学。

    只是他们不认识顾瑾言，顾瑾言却认识他们。

    在场四个人，顾瑾言认识三个，其中一个妹子当过他的同桌，另外两个也算得上是朋友，只是这辈子随着顾瑾言的选择改变，大家恐怕不会再有相识相知的机会了。

    不过大家本来也就是一般朋友，关系不远也不近，高中毕业之后就渐渐断了来往，所以顾瑾言对此并不遗憾，也没有过多地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

    九班的教室熟悉而又陌生，不少地方都是顾瑾言熟悉的样子，却又在不少细节处似是而非。

    原本这个班在高二上期的时候，加上顾瑾言和白柔在内，一共有七十三个人，这一次少了顾瑾言和白柔，班上反而摆了七十五张桌子。

    印象里一直有个角破了一个小口子的黑板现在完好无损，但那个以后会被他亲手铲掉的胶印却和他记忆里一模一样。

    还有墙壁上那些往届生留下的涂鸦。

    在顾瑾言的记忆里，自己最初坐的那个位置附近的墙壁上有不少让自己印象颇深的作品，或是搞笑段子，或是打油诗，亦或是笔风搞怪的四格漫。

    但这一次来看，却只能找到一两处与记忆相符。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一些让人影响颇深的细节，都没有在符合记忆的地方出现。

    在九班的教室里转了几分钟，随着有印象的细节越来越少，班上的人越来越多，顾瑾言走出了九班的教室。

    趴在走廊的栏杆上，看着人流渐密学校，顾瑾言大口呼吸着雾霾量远不如未来的清新空气，思维放空愣愣出神，好一会儿才重新打起精神来。

    踱着步子回到教室，班上的人多了不少，但李俊兴等认识的人还是没有来，顾瑾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把语文书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摊开装样子，然后把头一低，状若认真地预习，心里却乱七八糟地想着很多事情。

    两个世界的不同，顾瑾言早在‘重生’之后记忆融合的那一刻起，就早已经有所认知，但是此刻真的一项项物证出现眼前，他却依然无法淡然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