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不好预感
苏啾啾翻了个白眼,没想到这臭小子居然有个那么端庄优雅的名字。
澹台莲华哼了句,“本宫……我这名字是柱国寺得道高僧取的,本意是妙法莲华……”
“行啦,我不要听这么多,下一个问题你在青州可能联系得到人送你回去?”
“不能。袁贼逃亡疆州自立为王,朝中局势动荡不安,我不知道谁是皇家的人、谁是袁贼的内应,我出现在青州之事,不能再让其他人知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的。”
澹台莲华能做太子,还算是有点脑子的,“我必须尽快回到安王朝,坐镇东宫。”
“青州离安王朝要十多天车程呢,奇怪了,他们为什么要把你拎来这边杀?”
“不知道。”
“那有什么办法可以给安王朝通信,让人接你回去吗?”
“不知道。”
苏啾啾顿足,狐疑地看着他:“当太子的人可以这般蠢笨么,一问三不知。”
“……术业有专攻,我有自己擅长的领域!”被苏啾啾骂成蠢蛋,澹台莲华脸色赤红。
“行啦行啦,我才不信呢,你们这些贵人养尊处优惯了,连野草和韭菜都分不清楚哪能要求你有这法子,我让人送信给裴斯年裴建军,他镇守边疆的,让他来送你回去。”
“你认识裴将军?”
苏啾啾没回答这个多话的小子,骑着小红让澹台莲华在屁股后边儿跟着,慢悠悠去了酒楼找苏迎香会合。
狠吃一顿后,才摸着圆鼓鼓的肚皮,牵马回客栈。
“丫头,你可算回来了,怎能给店小二留一句话,便带着苏迎香出去呢?要是遇到危险,我该如何跟你爷爷奶奶交代!”华唯一见苏啾啾回来了,长吁一口气。
苏啾啾:“华爷爷,我没参加过元宵节灯会,更没来过青州这等子大地方,难免多看几眼嘛,您别生气啦,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苏迎香本来想说她们遇到了拍花子,可被苏啾啾一捂嘴,没话说了。
“下次不可这样了,多让师傅担心啊!”小妮子都承认他有师傅之实了,怎么不肯承认他的师傅之名了啦,好难熬哦!
这时,连惜朝翘着二郎腿,奇怪地看着澹台莲华问道:“苏啾啾,这小乞丐你从何处捡来的,怎么满身是血,脏兮兮的,丑死了。”
苏啾啾心里咯噔一下,坏了!
澹台莲华好歹是安王朝太子,被连惜朝说成小乞丐,肯定会生气吧,万一发怒把连惜朝这个坏师兄砍了脑袋,血溅三尺!
于是苏啾啾立马尴尬的笑了笑。
“是啊是啊,他叫小蛋黄,我在路边看到的,挺可怜,就把他带回来了,身上还被流氓砍了一刀,师兄,你去帮他包扎一下伤口,好不好?”
苏啾啾觉得,与其让连惜朝这个嘴坏小子被砍头,自己主动把责任揽下来比较好,毕竟再怎么样,澹台莲华也不能砍她这个救命恩人吧?
看了眼澹台莲华黑沉委屈的小脸,喜提小蛋黄这个名字,难道是因为他穿了黄色衣衫吗?
把澹台莲华往连惜朝身边一塞,“你们先上楼,我找小二哥哥要两桶热水给你们洗洗,待会送金疮药和白布过去。”
说罢,拉着苏迎香去了后院,让店小二给自己和苏迎香也准备两个浴桶,打算洗一洗身上的灰尘。
*
第二日,苏啾啾把给裴斯年的信,托镖局之人寄了出去,然后就回客栈坐在华唯一身边,听着师傅絮絮叨叨,说着接下来几个月的安排。
既然是来游历的,华唯一便决定,带两个徒弟去青州边缘的乡下,给村民们义诊开方子。
可是边说着的时候,他才发现苏啾啾有些不对劲,赶紧伸手在小丫头面前晃了晃,“苏啾啾,你没事吧,怎么心神不宁的,记住方才师傅说什么了吗?”
“嗯嗯,记住了,华爷爷,我待会吃过饭,想和师兄到处去看看,可不可以啊?”
苏啾啾心里有股异样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便征求华唯一的意见,
“不走远,就是在周围看看,大白天的,总不会出什么事。”
连惜朝顿时会意,笑着说道:“师傅,有我在,难道您还担心师妹被人欺负吗?”
“我是担心你小子惹麻烦,乱给人下毒行吧,来都来了,今日姑且再给你们放一日休沐。”华唯一看着两人,挥挥手,随他们去了。
苏迎香一见苏啾啾俩人朝外走,也连忙站起来,“我也去。”
“不行!你就在师傅身边带着,万一有什么事,可以保护好师傅……还有小蛋黄!千万不要让他们出事!”苏啾啾不让苏迎香跟着。
她总觉得……
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苏啾啾和连惜朝结伴走出客栈。
直到出了客栈,连惜朝才停下脚步,靠在墙上,懒懒的说:
“行了,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这丫头平日里不是跟有用不完的力气一样吗,怎的今日也蔫蔫儿的,身体不舒服?”
他没少跟华唯一到处走,起初的时候,他也和苏啾啾这样子,有点水土不服。
“师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发慌,但不是我自己的问题……”
苏啾啾四处张望着,果然发现,马厩里除了小红,其他客人的马也同样躁动不安,地上的蚂蚁连成串、客栈里看家护院的狗也满地乱滚,不安极了。
苏啾啾心里咯噔一声,把小红的缰绳解开脑袋抵着它的头进行交流。
“师兄,我们去河边看看!一定有事情要发生了!”
苏啾啾让小红自由活动,随后喊着连惜朝,往客栈跑去。
“喂!你答应过师傅不跑远的,河边得跑到城外了!唉哟,你这丫头想害我被师傅骂就直说嘛,算了,舍命陪你!”
两人一起来到城外的河边,苏啾啾蹲在岸边紧紧的看。
青州这边属于南方,不下雪,元宵后就有点春暖花开的意思了。
河里有不少鱼,只是今日的河面不似平时般安静,总有些细细的波纹,鱼儿也会跃到河面上。
“师兄,你不觉得有问题吗?犬马不安、河鱼沸腾。”苏啾啾冷静的说。
连惜朝听闻她的话,微愣,“难道你怀疑……”
“没错!我怀疑有一场大灾难要降临到青州了!地龙翻身!”苏啾啾严肃地说着。
连惜朝摇头,
“你这话说得点道理也没有,史书记载,风云变色才有地龙翻身之邪兆,如今艳阳四射,春意凉爽,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灾难,别胡思乱想了,咱们回去吧,不然师傅该骂了。”
苏啾啾一时间神神叨叨的:“师兄,我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撒谎,我对灾难一事向来有独特的预感,你没发现吗,客栈里的犬马都不愿意进窝了,若非要发生大事,怎会有如此怪相?
如今河里的鱼虾也是翻腾起来,无端之兆,定有灾殃,我们是该回去跟师傅知会一声,让他做决断。”
这种时候华唯一去找官府交涉、疏散人群,比乱嚷嚷要管用得多。
“行,那我们回去吧。”
连惜朝半信半疑,但还是和苏啾啾一并将她的怀疑,告知了华唯一。
“地龙翻身?”华唯一并不觉得苏啾啾是在开玩笑,反而认为可信度很高,
“苏啾啾说的有理,若无事发生,为何犬马躁动,这样,你们几个快些收拾东西,今夜我们露宿野外,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说罢,华唯一去找了客栈掌柜,和他说了地龙翻身的猜疑,不管他信不信,便赶紧去青州衙门,将此事上报。
只是华唯一的言论并未得到衙门大人的支持,反而被差役打了两棍,轰出来了。
回到客栈,店小二们看到华唯一这狼狈的样子,纷纷忍不住讥笑起来。
掌柜的迎上前,瞎了两声:“华大夫,你这又是何必呢,那丫头说的话能当真吗?”
“佟掌柜,你可以不信老夫,但绝对不能不信老夫的徒弟,她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可称之为天才,很有自己的决断,戏言这种事不会出现在她的身上。”
华唯一无条件站在苏啾啾这边,不允许别人说她的坏话。
他的宝贝乖徒,有天赋更有主见,不会拿地龙翻身这种事,跟别人胡诌。
佟掌柜没想到的是,哪怕被衙门打了一顿,华唯一居然还这么坚持,顿时有些好奇的问道:“华大夫,那丫头难不成还有卜算吉凶的能力不成?”
“胡言乱语,被这样污了我乖徒徒的名声,反正我乖徒苏啾啾绝对不会胡说八道,掌柜你若信,那就收拾好东西、交代好家人速速避难去,信一下对你们家没损失的。”
华唯一还是那句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地龙没翻身,大不了是一夜未睡,第二日昏昏沉沉罢了。
但若地龙翻了身,不听信,很可能出的是人命。
苏啾啾带着人,大包小包从楼上下来了,“华爷爷,东西都收拾好了。”
“走吧,去城外空旷之地。”
华唯一年纪大,自然知道地龙翻身来临的话要怎么躲避自然是躲在空旷无房、少树无山的地方。
苏啾啾点着头,拉了一下娇娇弱弱不肯走的澹台莲华,一行人往城外走了,而华唯一还不死心,见着人便说地龙要翻身了,让大家多注意注意。
虽然大家不乐意相信,可这事儿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于是一传十、十传百,苏啾啾和华唯一驱散人群的目的,也算达到了一半。
整个青州城都开始人心惶惶的,城外的平原挤满了人,还有小贩趁机卖起了瓜子儿爆米花。
不过青州城的老百姓一直等到半夜,也没等来地龙翻身的灾难,于是骂骂咧咧的往回走了。
“我就说这些外地人没好东西,净想着来咱们青州城捞金添麻烦的!这种谣言也敢说,呸,生儿子没屁股。”
“就是,捞男捞女,滚出我们青州城,别回来了!”
“地龙翻身?呵呵,翻了你家祖坟吧!缺德玩意儿!
“走走走,回去睡觉了。”
一群人冲着苏啾啾和华唯一吐口水,气得连惜朝从兜里翻出毒药,恶狠狠地想要给这些人一点教训。
华唯一擦了擦额头上被吐的痰,勉强扯出笑容,“没事,地龙没翻身是好事儿,被骂两句都没啥的。”
“华爷爷,我们先别回去了。”苏啾啾拉住华唯一的手,指了指一旁的小红和马车:“今晚就在野外过夜吧,回去客栈的佟掌柜也不一定肯这时候接纳咱们。”
华唯一想了想,嗳了声,“你说得对,那咱在城外对付一晚上,明早直接去乡下义诊吧。”
说着华唯一进了马车,将软垫铺上,让青苑陪着三个孩子在马车里睡觉,自己则坐在篝火旁唉声叹气。
苏啾啾也一夜未睡,哪怕这么深夜了,她心慌的感觉不减反增,知道一定会有大事发生。
她如此熬了一夜,眼底都泛乌青了,可谁都没想到,在天光乍破之时,城里的公鸡刚跳上屋顶仰天长啸,所有人便觉得房子一阵剧烈摇晃。
地龙翻身了!
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苏啾啾所说的地龙翻身居然真的来了。
而且是在人熬了一夜,最困倦、睡得最熟的时候到来。
很多人来不及反应,被塌下来的房子压倒在下面,没了动静,不知是死是活。
苏啾啾和华唯一是整宿没睡的,听到动静赶到城门不远处的时候,正好看见原本巍哦如龙的绵延城墙,轰隆几声不断开裂、倾塌。
城墙上值守的士兵们反应得快,才没有被摔死砸死。
“该来的还是来了!”苏啾啾捂着耳朵,不听城内响彻云霄的哭泣声和哀嚎声。
华唯一心里颤颤的:“地龙真的翻身了,苏啾啾,你是不是早知道会这个时候发生地龙翻身?”
苏啾啾摇头:“华爷爷,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知道具体时辰!
犬马躁动、河水沸腾,本来就是不安宁的征兆,我们已经交代了,说地龙会翻身,可他们不信能有什么办法?”
“我们必须去救人!”哪怕被唾了一大口痰,华唯一还是坚持自己医者的本分,救死扶伤,这时候城内最缺的肯定是人手。
苏啾啾拽住他:“等天亮、中午我们再过去,华爷爷,地龙翻身绝不会只发生一次,还会有余下的震动。若这时候进去赶了巧,岂不是连命都丢了?”
“你说的有理,有理……”华唯一心绪复杂,坐在篝火旁发愁。
苏啾啾爬上树梢,看着城内的情况。
轰隆隆——
约莫已时末的时候,又是一阵余震传来,足足持续了差不多一刻钟才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