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近乡情怯
路上畅通,机场巴士比以往开得更快,黎黎下车前看了看时间,这算比预计到达得更早了。
元辰基本八点出门上班,现在不到七点,黎黎看着整个小区,不知道她走几圈,才能耗掉一个小时。她拖着箱子,往自家单元走,空旷的园景,回响着滚动的声音。
电梯一直向上,黎黎直达目标楼层。
站在入户门前,黎黎思考着,如果元辰特别小心眼儿,把她的指纹删除了,或者修改了密码,她肯定扭头就走,这辈子再也不回来了。
除非,元辰离婚的时候,把房子分给她。
黎黎鼓足勇气,把手搭在门锁上,随着已开锁的提示音,她提起来的心也终于落了下去。
轻车熟路地换鞋收鞋,黎黎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客卧。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回自己家,被她搞得像私闯民宅,但黎黎还是不想看见元辰戏谑她的嘴脸。
走过入户玄关,黎黎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元辰,就觉得这人多少有点无聊了。他不回信息,就为大早晨坐这堵她?黎黎眯起眼睛,用力看了看,她觉得元辰好像一动不动啊,不会前一天晚上喝酒喝晕了吧。
脑海里,故事走向越来越离谱,黎黎偷偷呸了好几声。她凝神屏气,走向元辰,看见他还有呼吸的起伏,放心地准备回房间。
房子挺贵的,也不能不明不白地就成了凶宅。
“黎黎。”
做贼心虚的人,一有风吹草动,就风声鹤唳。就别说,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下,清清楚楚地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黎黎觉得她汗都出来了。
客厅窗户一夜没关,恰巧有风吹过,黎黎觉得气氛越来越惊悚了。她望向元辰那边,他好像并没有睡醒,只是不知道梦到什么,一直在嘟嘟囔囔。
想起来刚才被叫名字,黎黎想说,这人不会做梦骂她呢吧?她又蹑手蹑脚地走回去,耳朵凑过去,试图仔细地听一听。
“黎黎……”
又是无比清楚的一声,黎黎又尽力向元辰那边靠了靠,不料想,元辰张嘴就朝她耳朵咬了一口。
“你有病啊。”黎黎捂着耳朵,怒目而视,元辰好像心情很好,笑呵呵地看着她。
黎黎气冲冲地回到房,把门摔得砰砰直响。
元辰睡眠浅,靠着沙发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实,听见门锁的声音,更是全身的神经都调动起来了。
他看见进来的是黎黎,极力压抑着激动的心情,没有发出声音。虽然他很想问问黎黎,昨天还说去相亲,怎么今天就肯回来了。
猎人都要有耐心地,等待猎物靠近。
元辰神清气爽地站起来,抻一抻窝了一晚上的四肢,哼着歌去敲客卧的门。
黎黎支开一条缝,问他什么事,前夫哥。
元辰飘起来就不受控制,好好的气氛,他随口就问,都是前夫了,黎黎回来干嘛。
冷漠的目光打量着元辰,黎黎慢悠悠地说,回来离婚。
看着重新关上的门,元辰无奈地挠头,他好像又玩脱了。
元辰回到主卧,把四件套都换了一遍,写了张纸条贴在客卧门上,让黎黎搬进主卧。然后他又转身进厨房,做了早餐,才洗漱换衣服,出门去上班。
听着门外完全没声音了,黎黎才开门出来,她手里拿着打印好的离婚协议模板,拿起桌上的三明治啃了一口,把东西放在一起拍照。
黎黎把照片发到朋友圈,仅元辰可见,再配上文字。
【终于告别难吃的三明治了,感谢相亲对象】
元辰觉得自己真的是年纪大了,昨晚客厅窗户没关而已,他坐到工位上就开始头疼。
太阳穴跳跃的神经刺激着痛感,元辰有些心烦,拿着手机回工作微信,页面转换,就看见了黎黎的朋友圈。
舒朗,果然是他,还真是职业便利,专门怂恿别人老婆离婚。其心可诛。
隔壁组来了一个新毕业的小女孩,元辰也不知道这人怎么没事就来他们这边晃。前一阵子都想跟她领导旁敲侧击地提一下了,结果杂事太多,他就忘了。
元辰盯着手机,恨不得把屏幕看穿,小姑娘又跑过来,看他脸色阴沉,还问他。
“辰哥,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元辰现在听见哥啊哥的,心里就有一股无名火直烧,他从来不跟女同事发火,今天实在压不住,只能怪她搭话不挑时辰。
“我跟你很熟吗?一天天哥啊哥的,我名字有两个字,哪个你不认识,你可以去问问别人。工作时间,来回走动干什么,任务不饱和是吗?”
元辰第一次声色俱厉地骂新人,小姑娘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旁边工位的同事见情况不好,赶紧拉着小姑娘走了。
“老大,你跟嫂子吵架了?一早火气就这么大。”
后面的小孩滑着转椅凑过来,元辰眼刀狠狠甩过去,问他是不是也找骂?小孩缩缩脖子,说他脾气太差了,也就嫂子能受得住他。
小孩说完,也没给元辰反应的时间,滑着凳子又跑了。赶紧溜了溜了,谁不知道元辰生气,那就是活阎王。
黎黎是他们公司,是远近闻名的好脾气。元辰刚上班那两年,要多冲有多冲,大家都以为,没人愿意跟他在一起,黎黎的名号就是那时候传开的。
后来,他们搬进新家的时候,找了同事帮忙。晚上一起煮着火锅,也不知道怎么,喝了酒的元辰,就开始讲起了他和黎黎的恋爱故事。
那朵黎黎舍不得丢的玫瑰花,看的第一场电影,乱七八糟讲了一大堆,黎黎柔软乖巧的形象,在他们心中就更根深蒂固了。
元辰听着小孩提到黎黎,更郁结难舒了。
是啊,黎黎那么好脾气,除了偶尔生闷气,表现得有些执拗,她都是柔顺懂事的。心思细腻,又善于安抚情绪,没有人会不喜欢黎黎。
元辰的同事们喜欢黎黎,元辰的亲戚们喜欢黎黎,流浪的猫狗喜欢黎黎。
舒朗,更是贼心不死地惦记黎黎。
元辰给喻柏言打电话,问他怎么样能让男绿茶知难而退,少打别人家的主意。对方漫不经心地回答,却狠狠地戳元辰。
“先自己做个人,再管别人是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