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从心录

第八百八十一章 谕旨

    牧尘说过这话,几位长老和宋辉也没有在挽留,人家该留下的传承都留下了,他们释家也有了一个堪比大宗师的存在,剩下的也没什么一定要牧尘留下来的了。

    要说这几个人和牧尘有什么感情……想太多,说真的,正和藏书阁里除了牧尘自己之外,对牧尘感情最深的就是嬴政了。

    六大长老不说,五长老和六长老两位就没见过牧尘,第一次见面还是几天前,指望着他们之间有什么感情?那不可能。

    前四位长老呢?牧尘是对他们有传法之恩,但是也就只是讲了半天而已,还是广撒网那种,相较于来说,他们发展释家,牵引佛门气运帮助牧尘圆满铅花灵丹,那也是恩情。

    传法之恩和成道之恩谁上谁下已经没有办法比较了,所以勉强算是扯平了

    至于宋辉,宋辉对牧尘也是有感情的,但是要说有多深那是不见得的,毕竟当年牧尘离开的时候是独身离开,把他自己留在了稷下学宫,虽然留了一些散碎金银,还给他一个成道之途,但是终究还是有问题,总而言之这也是一笔糊涂账。

    而且宋辉如今以释家学说成就等同于大宗师的“舍利境界”,对于释家的学说有了更多的领悟,对于普通的情感看的更淡了,或者换句话说无论是爱恨情仇,他都已经真正的放下了。若是有一天他能够连生老病死等人生八苦都看破了,他就可以成为天人,乃至于飞升成仙了。

    至于赢氏一族的大宗师,他心里有牧尘,也有嬴政,但是更多的还是赢氏一族。相比之下,本就有些“向往”牧尘,又得了牧尘传下功法的嬴政对于牧尘的情感反而是整个藏经阁中最为厚重的……

    牧尘挥了挥手,宋辉和六大长老对着牧尘躬身一拜之后便离开了,正和藏经阁中又只剩下了牧尘,赢氏一族的老祖,还有嬴政三人。

    “老祖终究还是与释家传承没有缘法。”牧尘淡然的说道,却不想赢家老祖竟然跟着点头了:“确实没有缘法,老夫放不下啊。”

    “嗯……嗯???”牧尘惊诧的看向了赢家老祖:“老祖竟然看明白了?”赢家老祖苦笑着摇头:“没看明白,也没听明白,但是刚才牧子讲法虽然字字珠玑,老夫却只听得满篇的放下。

    仿佛老夫放下就能成就天人一般,可惜的是若是老夫放得下,那就不是执念了。我大秦赢氏一族六世积累,只为统一天下,若是放下了,老夫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有何颜面去见王兄?”

    “福生无量天尊……”牧尘看着老者下意识的念了一句道号,随后说道:“苦心人天不负,不过老祖也确实无缘释家法门。”

    “无妨。”赢家老祖竟然洒脱的摆了摆手:“老夫见牧子举动就已经放心了,老夫也没多久好活的了,此番出来就不准备回去了。”

    “老祖!!!”嬴政回过神说道,赢氏老祖摇了摇头:“王上当励精图治,实现我秦国诸先王的遗愿才是。”随后又对着牧尘嘱托道:“天下诸子百家,释家说放下,老夫不怕,纵横家虽强,但是传人稀少,老夫也不怕。

    那儒家想要大兴,必要一个统一九州的大势,不然儒家之礼根本无所适从。道家天宗清静无为,唯有人宗经常在诸国搅事,不过人宗大宗师早在二十年前就没了,如今道家唯一大宗师北冥子心向天宗,老夫也放心了。

    唯有墨家和阴阳家两家最令老夫不放心,只是阴阳家最近有接触秦国的意思,东皇太一那个老东西心思诡秘,似乎是在打苍龙七宿的主意,不过牧子修为当不怕他。

    而墨家,这根搅屎棍子,老夫临走之前怎么也得把他们去了,他们必然是我秦国大业上的绊脚石,我绝不允许秦国大业毁在他们手里。

    秦国诸事还有大王就劳烦牧子了。”说着赢家老祖竟然站起身对着牧尘躬身行了一礼。

    说着还不等牧尘回话,赢家老祖就又看向了嬴政:“王上,莫要怪老夫不支持大王,老夫的命要留在该用之地。

    日后大王门下人手不少,但是还需与牧子同心同德,兄弟同心齐力才是,愿我大秦万年。”说着老者也对着嬴政行了一礼,随后直接化身黑影从窗户上飞走了。

    看着离去的老者,嬴政满眼的惆怅:“堂兄,老祖他……”牧尘摇了摇头:“王上莫要辜负了老祖一片心意才是,如今时代,大宗师难出。墨家没了六指黑侠便仿佛无头的苍蝇,会让我等省事很多。”

    “堂兄,你就不能……”嬴政看着牧尘,牧尘摇头:“神仙尚且不是万能的,有何况是我这凡夫俗子。我将这突破法门落在此处,老祖也看了,也悟了,只要放下执念就能修成,可是老祖不愿放下,也不能放下。

    既然不能突破,终究是寿元枯竭,在寿元将近之时动手,也算是死得其所,不负一身神通,临死之前为大王,为秦国铺路,方才不违老祖道途。”

    嬴政叹息,虽然他和赢氏一族的老祖关系并不算是多亲近,但是毕竟也曾是他安身立命的靠山之一,要说一点感情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要说有多深的感情……反正牧尘不信。

    “对了,刚刚我学了堂哥刻在角落里的《无相神功》……”嬴政觉得这种事还是和牧尘说一声的好,毕竟以他现在的修为又不能将自己的力量完美隐藏,而且就算他是宗师,大宗师强者也不一定能在牧尘的眼皮子底下藏住,与其遮遮掩掩还不如大大方方,牧尘刻出来就是让人学的,他学都学了,牧尘还能废了他不成?

    果不其然,就如同嬴政所想的那样,牧尘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对态度,听着他学了《无相神功》之后也是一副神情淡淡的模样:“无妨,功法闯出来本就是给人学的,大王能学会也是与我功法有缘。

    那功法本就不是什么强劲的功法,只不过是强身健体,静心凝神之法而已,学到深处也有些延年益寿的功效,于大王刚刚好。”

    一听着不过是强身健体的功法,嬴政有点失落,不过后面的延年益寿四个字却戳中了嬴政的心。他为什么九岁就成为了秦王?还不是上任秦王去世了。

    他曾祖寿元七十岁,他曾祖去世之后他祖父上位没几天也去世了,然后是他的父王嬴异人,去世的时候年纪也不大,这才轮到他登基。

    说实话,他也怕自己死的太早了,一听见延年益寿,嬴政自然高兴,毕竟如今的人均寿命才31岁,嬴政也想活到他曾祖的年纪啊。

    “大王修整一番,秦国车架马上就要到了,到时候我与大王一同会秦国,说起来大王这几天在空辉城收获如何?”牧尘看着嬴政笑着问道。

    嬴政这几天在空辉城招人的事他还是知道的,甚至空性还为了嬴政特意讲道半天,汇聚了空辉城的内门,核心弟子让嬴政自己拉拢。

    可惜的是,嬴政也不过是拉拢到了三个内门弟子而已,九大核心弟子却是一个都没拉拢到,

    就是那三个内门弟子的修为也不算太高,不过是堪堪一流高手而已,不过想来也是,释家之法本就将放下,能成为核心弟子和内门弟子的大多都是对释家经义有所领悟的。

    一个个不说是完全放下,却也不会太过在意功名利禄,也就只有这三个刚刚突破还没完全参悟的内门弟子才会心性不定,不然……

    牧尘看着嬴政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大王何必如此,这就是为什么我说释家不适合参与七国之事了,不过大王不必忧心,等到荀子入秦,一切事自然迎刃而解。”

    “希望如此吧。”连续接受了三方打击,嬴政也有点兴致缺缺,只能透过藏经阁的小窗户看着蓝天白云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牧尘微微摇头,接着就蹲在在藏经阁的角落里刻东西,至于为什么在角落里……世人皆知,往往在某些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才会发现惊喜。

    就在这等待着秦国车队到来的时间里,牧尘在藏经阁的边边角角刻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由他参悟佛门经义而衍生出来的佛门功法,像是金钟罩,铁布衫,龙爪手等……

    嬴政也在一边看着牧尘摆出各种架势推演各种武功,从中得了很多灵感,但是……学不会,眼睛看明白了,身体却跟不上,最后也只能望洋兴叹。

    将手下的《锻骨决》刻下最后一笔,牧尘透过塔上窗户看向空辉城外,对着一边的嬴政说道:“他们来了,咱们走吧。”

    “来了?”嬴政也隔窗眺望,却什么也没看到,只能看向了牧尘:“堂兄?”

    “拽住我胳膊,抓紧。”牧尘说道,嬴政若有若无的拽了上去,下一瞬间只觉得眼前景色一花,他竟然被牧尘带到空中,仿佛腾云驾雾,冯虚御风一般在空中快速行进。

    在一眨眼,他却是出现在了一个华丽的车撵之中,黑金色为基调,车撵中的软塌之上铺着昂贵的丝绸,看起来奢华至极。

    毕竟这可是如今九州第一大国秦国之主秦王出行的车架,由公输家族打造的巨大车撵,与其说是车撵不如说是一座巨大的可移动的小型宫殿,在遇到难走的山路时设置还可以折叠,不过想来也对,这可是秦国诸公为了接收魏国土地而准备的让魏国人看的,不声势浩大一些怎么提现秦国国力?

    嬴政大张旗鼓的吩咐本来是用来掩人耳目的,但是吕不韦和诸多武将哪个不是人精中的人精,在嬴政离开后的一个时辰,整个秦国上层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尤其是当他们隐隐约约探听到秦王宫中的那位赢氏一族的老祖宗也离开了的事,他们就知道无论他们心里想什么,如今都没了意义。

    但是秦王吩咐他们不得不做,因为牧尘归秦,秦王嬴政背后有了支持者之后,哪怕不掌政务,却也没有人敢无视他了。

    牧尘可不是赢氏一族的老祖宗,那位老祖宗年老体衰,不愿意过多杀伐,但是牧尘年轻气盛,不久前“砍了”魏国那么多人,他们也怕牧尘一怒之下把他们送走。

    尤其是吕不韦,在没探听清楚牧尘意见的时候,他可不敢有什么太大的动作。在和门客商议过后,他们想着反正准备秦王仪仗之事已经不容回转,既然如此要办就办到最大最好,像如今的魏国,未来的秦国魏地展现秦国国威。

    所以,哪怕秦王嬴政不在这车架之上,但是整个仪仗队中却仍然极尽豪华,黑色的龙纹旗在仪仗队的护卫手中迎风招展,这一刻,嬴政才终于有一种他才是秦王的感觉。

    “堂兄?”嬴政这才发现他堂兄似乎不见了,不由得有些慌乱,毕竟一个大活人刚才还在,现在突然消失,谁不害怕……

    “大王何事?”牧尘熟悉的声音在嬴政耳边响起,嬴政才放下心来:“堂兄你在哪里?”

    “我就在你身后……”

    嬴政下意识回头一看,果然就在车撵的角落里,牧尘盘膝坐在车撵的地板上,脸色似乎不太舒服:“堂兄你这是……怎么了?”

    “额……”牧尘脸色有点苍白:“可能是有点晕车吧……按理来说,不应该啊……”

    “啊?这,要不堂兄来我这软榻上躺一会?”嬴政招呼道,这可是他完全成长起来之前的靠山,要是出了事可不好啊。

    牧尘笑了笑:“不……不用了……说起来,我跟大王之前提起来的要封我为国师的事,大王还记得吗?”

    “哦?记得。”嬴政这才想起来,然后说道:“王兄说的是?”

    “大王不妨先把谕旨写下。”牧尘提议道,嬴政不明所以,但是牧尘提了他也想快点把牧尘绑上他的战车,便回到软塌上坐好,拿起软塌前放着的空白的丝帛在上面写起了赦封牧尘为秦国国师的旨意。

    写完之后,嬴政才想起来秦王的印玺还在秦王宫中,如今这旨意并不完全,看了看手里的旨意,又看了看神情萎靡的堂兄,嬴政若有所思,最后突然明白了些什么,伸手把手指放在嘴里,狠心一咬,血迹流淌在手指上,然后按在了帛书上。

    在嬴政看不见,牧尘却看得见的地方,一条黑金色的气运神龙在车撵之上咆哮,然后一道气运没入牧尘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