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章 四师兄观舞行诗,四弟子傍木揣心
第二日巳时,待高炅五人来至清台,只见方之心一人操刀在练。
双刀翻飞,风姿绰约宛若美人回首;横臂斜画,英姿飒爽自当君子好逑。
“直接打吧。”
单白看一眼唐霜,低声一句,从任木怀中抽一把木刀,蹬地翻身上台,便与方之心斗了起来。
四人观武一刻钟后,唐霜也拿刀踩步跳上清台,融入二人,斗作一团。
台下三人又看了约摸一刻钟,任木点头道:“第二式师妹也学的差不多了,哪位师兄上啊?”
“我去吧。”
王夹之走到清台边,一个起跳双手攀在台沿,慢悠悠的爬上清台。
“师兄,你我先回茅柴一趟,拿些酒来,怎么样?”
高炅惊疑的看着任木,“拿酒作甚?光天化日你又要坐师父门前喝酒?”
“哎,我有用,走吧走吧。”
任木也不细说,拉着高炅往茅柴跑去。
二人搬酒途中任木突发奇想,又叫高炅去喊来五竹,孔汲亦言蓝艮蓝震陶盾十人。
师兄弟一伙十二人从茅柴山下来时,一人手提一两坛酒,皆是刚挖出来的精酿。
“师弟,若是师父在场,到时你只说你一人所为,切莫拉上我等一起受罚。”
亦言听孔汲推脱,他也点点头道:“死道友不死贫道,师弟,我们只是帮你搬酒,其余诸多事项,可与我等无关。”
“放心放心,若有罚令,我任木一人承担!”
“师弟阔气!”周羽赞道。
“难不成近来师兄酒量差了些,亦或是闻酒也能醉了?这何时能见得一树师兄今日般如此大丈夫所为?”
陶盾正言反讽戏谑道。
众人说说笑笑间,来至清台。只见方之心还在与三人斗打,任木夸耀道:“诸位师兄弟,看到没?小师妹所用刀法,正是我任木所教,如何?巳时斗武以至如今,尚且在斗,如何?”
还未等众人开口,唐霜单白二人先弃了刀,齐齐跑下清台,唐霜看着地上堆积成山的华兰菊,喜笑颜开:“师弟,你这搬酒的活儿怎么不交给师兄们做,还劳烦其余师兄弟,该骂该骂。”
说罢,正要揭封,却被高炅拦下。
“师弟,这酒今日,可没你我四人的份。”
单白在一旁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舔舔嘴唇,挑了挑眉道:“哦?”
“我可记得,单白师兄有一次喝醉了,说他会一招醉八仙,今天趁此机会,咱们看看怎么样?”
单白眨眨眼睛,看眼说话的任木,又看向其他人。
“呦~师弟真会醉八仙?”孔汲一听,来了兴趣。
“那会是真会,师兄弟们今日聚在此,那也不能败兴而归,是吧,单师兄?”任木兴奋的搓着手,撺掇道。
单白点点头,接过唐霜递来的酒,大喝一口,也不擦嘴,张口说道:“醉八仙,乃是古传的一套拳法,以八仙命名。”
看眼众人期待的神色,他便大喝一声,“吕洞宾,醉酒提壶力千斤”,只见他奋力一抛,手中那坛酒直直向上飞去,“师兄,递酒!”
唐霜,钱商二人反应快,各自拿起一坛,赶紧揭了封泥,扔向单白。
“在于寓拳法于醉形中,似醉非醉,以醉态、醉意来迷惑对方。”
单白口中说着,接过酒来,挨个抛起,正巧之前半空的那坛酒落他怀中,他喝一口,再扔上去。
如此反复,却在须臾喝尽三坛酒。
“铁拐李,旋争膝撞醉还真!”
他再大喝一声,待空酒坛落至腰间,他顶膝将三个酒坛挨个儿撞向正与方之心斗得兴起的王夹之身上。
王夹之背对众人,却也感觉劲风袭来,一个闪身灵活避过,却疏忽了什么。
“之心!!”
“小心!!”
蓝艮蓝震二人惊叫提醒,似乎为时已晚。
方之心正舞着刀对打王夹之,突然见他朝一旁闪去,众人惊喝声响起,她转头一看,三个比她头大的酒坛子正飞过来。
一时紧张,不知该如何躲闪,只好沉住气,握实了手中木刀,双眼紧盯酒坛子,觉得时机到了,便赶紧挥舞起两臂来,“嘭”“嘭”两下,不偏不倚,刚巧砍掉两个。
还有一个,还在朝着面门逼近,情急之下,方之心有些心悸,赶紧扔掉双刀,小手捂住脑袋蹲下。
“啊!”
方之心在害怕的台上惊叫一声,清台底下众人却松了一口气,原来是王夹之反应了过来,一只手伸在方之心头前,堪堪接住。
“小师妹,没事,我们继续。”
王夹之将酒坛踢开,眼神示意单白一下,便继续与方之心对打起来。
见师妹无事,众人便把目光继续放在单白身上,单白只好继续说道:“以拳无拳,意无意,无拳之中是真意为其宗旨,做到醉中藏法。”
“且看钟离权,跌步抱提窝心顶!”
再度拿起一坛酒,未揭封泥,左臂抱着便往一旁冲去,忽地他左臂一送,右臂屈肘,肘尖直撞酒坛,“噗嚓”的一声,酒坛碎裂,里边华兰菊溅了单白满身。
“暴殄天物!”高炅心痛的大骂一声。
“法法似醉,形醉意千醉,步醉心不醉。”
单白点头,朝众人招招手,有人会意,孙角赵宫各自扔给他一坛新酒,周羽爽快,提起两坛,揭了封泥,径直甩向单白。
先是周羽的两坛过来,单白接稳鲸吸牛饮,喝干之后抛向空中,接过后两坛新酒,揭了封泥,再度大口。
待空中两坛落下,单白吐出口中还未咽下的酒,大喝一声:“张果老,醉酒抛杯踢连环!”
一个起跳,两脚连环踢向酒坛,两坛酒便直直飞向众人。
坛中还有剩酒,因而单白踢得轻,高炅,唐霜接的稳,二人也不愿浪费,抱起酒坛“咕咕”喝了起来。
“师兄!我也来坛!”
任木行动慢了,见他二人享受,眼红的紧,喊一声罢,却见单白嘴里嘟囔什么“忽左忽右,行踪飘忽不定”,身形摇摆,就是不给他扔怀中那两坛酒。
见他不给,任木便傻愣愣直冲冲的跑过去想抢一坛,到单白面前,就听见“韩湘子,擒腕擎胸醉吹箫”这么一声,紧接着他便被单白单手来回拨弄,手腕一紧,胸中一痛。
“身形如狂似癫,步法东扯西牵,拳法刚柔相济”,任木迷迷糊糊间,只觉得还在痛的胸前被人垫了个什么东西,随后又是一声,“蓝采和,单提敬酒拦腰破”只感觉腰间被人一踹,他便抱着酒坛倒飞出去。
“啊……”
“好!”众人齐声喝彩。
孔汲惊讶的看向亦言,亦言与他对视,同样惊叹的点点头。
“不足挂齿,不足……呕……”
单白刚一张口,腹内翻滚,站着便吐了出来。
蓝艮发觉情况不对,找个做饭的借口掉头跑了。
孔汲亦言二人说是帮忙生火择菜,跟着蓝艮就逃。
“我刚看单白师兄演武,心中不免生出感悟,先去写曲词了,众位忙着,不用送了……”
“茅柴山昨日的衣服还没洗完,师弟我先去洗衣服了,洗完就来,师兄们继续,继续……”
空明山有条不成文的门规,凡在自己居所周围,若有污秽不净,罚扫整山一月。这就是为什么蓝艮,陶盾,蓝震三人要跑的原因。
蓝艮要负责三十多人的一日三餐,陶盾被蓝不道要求三日熟背一本词曲对文,蓝震每天得给茅柴山洗好几次衣服,忙的不可开交,哪有功夫再扫一个月的山门。
“单师弟,夹之师弟,你二人歇息着,让我们来会会小师妹。”
高炅眼见方之心越来越熟练,王夹之则是被方之心的架势给唬到了,一来怕伤着师妹,不敢动真武功;二来又要躲闪女儿刀这“阴险”的刀法,愈打愈弱,双手不知道被方之心砍了多少下,疼的要命,白袍都浸湿了大半。
“师兄且慢,我也来!”
单白吐的差不多了,拿袖口抹抹嘴,两步并作一步跨上清台。
四人围着方之心,你来我往,斗得不亦乐乎。
底下五竹似乎并不担心什么,周羽钱商二人去取扫帚收拾着单白的呕吐物,赵宫,孙角,吴徵三人则细细品味着清台之上五人团斗。
只见方之心双刀舞的确实一板一眼,颇有侠女风范。
抽中一个时机,一刀刺向单白,单白左右被唐霜和任木挤着,来不及躲闪,被一刀刺在肚子上,瞬间腹内翻腾,挥挥手捂着肚子趴在清台上继续呕吐。
刚收拾完清台下的周羽嫌弃的看了眼趴在清台的单白,无奈道:“咋又吐了……”
方之心刺中单白后,双刀猛的平划周围,任木一个后退,正巧踩在之前王夹之踢到一边的空酒坛上,“啪叽”一声摔躺在清台上。
高炅伸手要拉,却被方之心两把木刀打的双手疼痛,连连闪躲,又不慎一脚踩在任木肚腹。
“喔哇哇哈……”
任木痛呼一声,高炅低头去看,脑门却实实在在挨上方之心片来的一刀。
“嘶~”
一个捂着肚子,一个抱着脑袋,二人退出战场。
方之心打倒两人后,气势更强,转身又追打唐霜。
唐霜看两人摔成一堆,嘴里窃窃笑着,一直后退躲着方之心双刀,没想到自己脚下一个不稳,又踩到另一个空坛,看要摔下清台,情急之下扯着方之心手中刺来的两把木刀,背身作势要倒下。
“撒手,之心快撒手!”唐霜尖叫一声,方之心听话,瞬间松手,只见唐霜径直摔下清台,手中捏着的两把木刀也掉落两旁。
“厉害呀!”孙角点着头看向身旁二人。
“任木有功。”吴徵只是冷冷说道。
赵宫回味着吴徵的话,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不止任木,我等十二人,皆有功,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