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窟中来

第三百四十六章 离别依依

    愈加临近那处战场,蹲在裴霜头顶的那只小兔便愈加局促不安起来,只可惜在它身下的一人一血童根本未曾瞧见丝毫罢了,因为在他们面前,先是那位一袭白袍的神秘男子,横空出世,光是站在那里,好像从来未曾做些什么,却让他们近乎喘不动气来。

    之后又有他们再熟悉不过的那个男子,倏然腾空而起,一拳砸在天际,那叫一个神武非凡,拳下无双。

    更有之后,他一抹腰间乾坤袋,潇洒至极的召出那柄让血童以及兔子浑身发麻又发凉的锈铁剑,以及那位像是剑灵似的黑袍男子出现,尤其是他只是一道金色剑光而已,就能将那血人给磨灭地彻彻底底,点滴不剩后,血童差点儿没有当场跪地,大声求那位爷爷将自己杀掉算了,免得还要留在人间,平白遭受这般人生疾苦。

    原本一路赶来,其实是真想要快些见到李清源那小子的兔子终于开始犹豫,一对眼睛左右乱晃。

    只是紧接着它便狠狠一拍自己坐下那血童,臭骂道:“呔!臭小子!来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些去救……嗯,你老老祖已经通过自己一身通天神通自行了结了,所以你啊,如今也就是剩下瞻仰瞻仰你那老老祖的可做了。”

    血童扯出一张比哭还要难看的牵强笑容,频频点头称是便是。

    只是还未走出半步,就被一人拦了去路,本就心情不佳的血童那叫一个心头大恨,先前自己觉得最好欺负的细皮嫩肉的口粮,没想到是个扮猪吃虎修炼到登峰造极地步的家伙,如今一跃成为了自己的老老祖,更谬论他本身战力,先前自己这位老老祖与那血人缠斗的画面自己又不是没有瞧见,端的是一个惊心动魄。

    血童自己约莫估量了一下,那分身无数的血人,个个都是能将自己一手指给戳死的,没成想让自己的老老祖给一道旋风卷得差点儿成了肉末。

    更有之后那一黑一白两人,若是血人分身是个能够用一根手指头就将自己戳死的,那么这两位,可能就是传说中能够一个眼神就将自己瞪死的。

    越是深思,血童便觉得越是有如此可能,不由心里大燥,往昔不都是小爷我走到哪里哪里都要抖上三抖?没成想如今自己仅仅是想要来这秘境游历,寻一番新鲜血肉而已,却走到哪里都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招惹了能够随手拍死自己的存在,没成想自己如今就连走个路,都有想要拦住自己去路的家伙,小血童一个怒向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破口大骂道:“是哪个没长眼的,胆敢拦你小爷我的去路?没瞧见我背后的老祖?小心小爷我活剥了你的皮!”

    小血童越说越是兴奋,得意洋洋瞥向自己身上的老祖后,愈加神情自得,瞧见没?我这骂人的火候功夫,如今当真是臻至化境了,咱们兔祖如今这表情就很能说明问题嘛!

    兔祖一张脸庞眼神皆发僵,都快要瞪出来的模样,明显是震惊于我这骂人技术的突飞猛进嘛,不然焉能有这般神情?要知道兔祖在自己面前可从来都是一副严厉模样!

    洋洋自得的血童越想越是深以为然,越是思考越觉得自己应该再“变本加厉”一些,不由一抹抹了蜜的嘴巴,一阵张合不停,那副疾言厉色的模样,就差朝着拦路那人吐上一口口水,以此来表衷心了。

    眼看这不要命的玩意儿果真有要吐口水的架势,小兔再也顾不得端坐于小血童头顶的架势,赶忙一个蹦跳下来,挡在这脑袋有坑的家伙面前,一巴掌狠狠扇打在血童光秃秃的头顶后,一脚狠狠又摆在血童脚踝处,在转身地瞬间又是一记鞭腿,打在恰好遥遥坠下的血童脸庞之上。

    血童当场就是侧翻数周,砰得一声砸在地上,尘土飞扬。

    做完这些的小兔一个纵翻,稳稳落在地上,赶忙一鞠躬,“望神子不要和个小孩子一般见识,若是实在想要见识见识,千万恳请泽天神子不要牵连到我身上啊!”

    之后一句话,小脑袋已经嗡嗡作响的血童压根就没听见,一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眼前那人,原本血紫的皮肤甚至都泛起了略青的煞白,赶忙从地上爬起,对着地板砰砰砰地磕头不停。

    两人动作,眨眼之间,一气呵成,行云流水,流畅到让浑身皆为雾霭所龙笼罩的那一袭白袍愕然不已,只得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一童一兔,一个磕头,一个作揖,眼睛都已经泛起白眼,即将抽搐过去的模样。

    真名泽天的第一神子蹲下身来,仔细看着眼前这兔,有些好笑道:“行了,别跟我演了,你心里能想些啥?除了一肚子坏水,还能有些别的东西?”

    这次轮到兔子砰砰地磕头不停,悲恸大呼道:“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啊!你看看,你看看,这日子还有办法儿过么?神子大人你还是一刀捅死我吧!”

    小兔子果真朝向地上一躺,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样,只不过它紧接着就连忙坐起身来,就连站起来的心思都无,苏醒一路靠着双爪支撑,接连后划出许远距离。

    在它面前,那挨千刀的神子丢给虚空处一个眼神,虚空之中便有一袭黑袍倏然而出,伸手并剑指一抹,便有一道凌厉剑光,虽呈灿烂金色,可却散发着逼人寒气,那一袭黑袍每先前一步,小兔心底就跟着心颤一下,他奶奶个腿儿的,这位可是从来不与你掰扯什么道理,一个不顺眼,当真就要一刀捅死的!

    眼看那一袭黑袍扬起手臂,小兔子赶忙正襟危坐,以头抢地,郑重道:“自愿投降,有何吩咐,尽管说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若不是它一对兔眼来回晃个不停,说不得会多少显得更有诚意一些。

    一袭白袍笑嘻嘻地双手揣袖,蹲在一旁,眼神却瞥向那一袭黑袍,大有接下来的事情与我无关的架势。

    那一袭黑袍伸手一抹剑身,本就由凌厉剑气组成的金光长剑瞬时闪闪发亮,与孙子权近乎一模一样的男子蹙起那道眉头来,问道:“你与李清源是否签订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契约?”

    兔子赶忙摇头如拨浪鼓,满脸写满了诚挚,“不曾有过,我倒是想要与李神子大人签订契约的,可是不敢啊,要知道原本根本不是如今模样的我有多么威武?即使力量未曾真正恢复,可还是算得上通天的修为了吧?不一样被咱们这突然就破镜了的李神子给打得我那些故友见到我,约莫唯有一句“为何你如今变成这副鸟样儿”喽。”

    见黑袍男子神色稍霁,兔子就想松一口气,可未曾呼出气来,就有一股子磅礴气息袭来,让小兔子禁不住上下牙齿直打颤。

    那一袭黑袍一摆手沉声道:“没时间听你从这里胡乱掰扯,记住一事,以后战场之上,我需要这个年轻人以前无古人的姿态,出现在那古战场上,可曾记住?”

    小兔忙不迭点头,心下却觉得当真在此杀了自己才好,有你们两座大山横亘前方,“前无古人”不明显就是在放屁?

    只不过小兔也不计较,反正如今是怎么能够让这两人安心离开它就怎么来,不然眼前一直有这两人在不停晃荡,当真是要了兔命了。

    那一袭白袍一步迈出,倏然出现在小兔面前,几乎与兔子脸贴着脸,伸手蓦然一扯,一手搭在小兔肩膀上,笑嘻嘻道:“上次的约战你就很好,说什么打不过我下辈子就当个兔子?如今这副模样,不赖嘛,信守承诺这一优良传统记得继续保持啊!”

    仅仅是搭在兔子肩膀上而已,兔子却一下子满头大汗,浑身僵直不能动,唯有一对火红的眸子,瞪得浑圆,以至于那一袭白袍是什么时候放开的自己,兔子浑然不觉。

    那一袭白袍抬头望向天际,天际将倾,天空撕裂,大地隐约有岩浆滚动,轻轻叹了一口气,自己是第几次看到如此画面了?

    他不由以袖遮面,作欲泫欲泣状,扭捏道:“真不想分别啊。”

    大汗淋漓,差点儿没被那一袭白袍当场吓死的小兔子差点儿也当场哭出声来,求求您不用恋及旧情,走得越快越好?

    那一袭白袍与黑袍同时一步迈出,朗声笑道:“欲挽天倾者谁?”

    一袭黑袍回道:“世间众生皆宏愿。”

    泽天纠正道:“不对不对。”

    他笑看眼前风起云涌,热海拍面,说了句驴唇不对马嘴的话,“该是时来天地皆同力才对。”

    黑袍男子唯有两字,“妙极。”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倏然化为两道长虹掠影,疾驰天边而去,人间不见其踪影。

    直到良久之后,这才后知后觉的小兔赶忙起身,伸手擦去额头上的汗珠,嘀嘀咕咕,他奶奶个腿儿的,泽天神子不讲道理的时候,比那喜穿一身黑的家伙还要吓人!

    随意踢了身后那一人一血童一脚,兔子嚷嚷道:“回魂了回魂了!”

    血童与这才茫然抬头,身前已无那人身影,眼眶差点儿当场红了起来,打心底对李清源的佩服之情,无以复加。

    记得最开始,这位老老祖可是就差指着这两位的鼻子问东问西了?

    血童蓦然开心不已,我这老老祖,没白认!

    从头到尾一直呆若木鸡的裴霜,决定此次回到素问天,就算老祖八抬大轿请自己出去,自己也绝对不出来了,除非碰到李兄这样的人中龙凤带着自己才可。

    人间太危险,游历需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