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曲终人散
众人从惊慌中觉醒过来,都道:“幸得剑神除灭叛徒,才不致坏了咱们大事。”
乌老大自愧刚才自己疑神疑鬼,大声道:
“众家兄弟,请大家取出兵刃,每人向这女娃娃砍上一刀,刺上一剑。”
“这女娃娃年纪虽小,又是个哑巴,终究是缥缈峰的人物,大伙儿的刀头喝过了她身上的血,从此跟缥缈峰势不两立,就算再要有三心两意,那也不容你再畏缩后退了。”
他一说完,当即擎鬼头刀在手。一干人等齐声叫道:
“不错,该当如此!大伙儿歃血为盟,从此有进无退,跟老贼婆拼到底了。”
段誉大声叫道:“这可使不得,大大的使不得。慕容兄,你务比出手,制止这等暴行才好。”
慕容复摇了摇头,道:“段兄,人家身家性命,尽皆系此一举,咱们是外人,不可妄加干预。”
段誉义愤填膺,叫道:“大丈夫路见不平,岂能眼开眼闭,视而不见?王姑娘,你就算骂我,我也是要去救她的了,只不过……”
“只不过我段誉手无缚鸡之力,要救这小姑娘的性命,却有点难以办到。喂,喂,邓兄、公冶兄,你们怎么不动手?”
“包兄、风兄,我冲上前去救人,你们随后接应如何?”
邓百川等人向来唯慕容复马首是瞻,见慕容复不欲插手,都向段誉摇了摇头,脸上却均有歉然之色。
乌老大听得段誉大呼小叫,心想此人武功极高,真要横来生事,却也不易对付,未免夜长梦多,还是速行了断为是,当即举起鬼头刀,叫道:
“乌老大第一个动手!”挥刀便向那身在布袋中的女童砍了下去。
段誉叫道:“不好!”手指一伸,一招“中冲剑”,向乌老大的鬼头刀上刺去。
哪知他这六脉神剑不能收发由心,有时真气鼓荡,威力无穷,有时内力却半点也运不上来。
这时一剑刺出,真气只到了手掌之间,便发不出去。
眼见乌老大这一刀便要砍到那女童身上,突然间只听岩石后面传来一声厉喝:
“天外飞仙!”
孔旭立起身来,脚往岩石上运气一踏,借力跃至半空,随即长剑出鞘。
一道剑光斜斜飞来,如惊芒掣电,如长虹经天。
山谷内众人闻言全都转头看向孔旭。
只见半空中挂着一轮圆月,圆月正中立着一道人影,那人影俊朗飘逸,宛若月中仙人。
人影手中持着一柄长剑,剑长三尺三,剑身在月光映照下散发着夺目寒光,剑锋之上三尺剑芒吞吐,全不似人间之剑。
身在天外,剑如飞仙,人也如飞仙!
山谷内众人望着这无瑕无垢,辉煌至极,浑不似人间剑法的至强一剑,全都瞠目结舌,呆如木鸡。
唯独被孔旭剑锋牢牢锁定的乌老大,此时是惊惧交加,肝胆俱裂!
虽然脑中想着挥刀转向抵挡,手掌,臂膀上却提不起丝毫气力,只怕即便身体能反应过来,时间上也是来不及了。
只得仓促开口道:“你不要......”
乌老大只来得及喊出三个字,连遗言都还未交代完,便见剑光一闪,尸首分离!
(丁春秋:这场景我熟!我替你说:你不要过来啊!!!)
过了半晌,山谷内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怔怔的望着小女童身旁的孔旭,还有孔旭左脚边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
此情此景,孔旭哪里还抑制得住心中那燃燃升起的装逼之魂。
不禁抬起手中长剑,划个半圆,斜指众人,大声开口喝问道:
“还有谁?!!!”
山谷内众人闻言急忙后撤,一连退了三十几步。
众人以孔旭和小女童为圆心,形成了一个大圆圈,将两人遥遥围在圆心,却全都面色惶恐,无一人敢抬起手中武器!
孔旭开心吗?不,此时孔旭的心都已经碎成八辦,碾落成泥!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动物都到了繁衍的季节。
孔旭原以为今天是个好日子,只因初见仙女,便一见钟情。
却不成想,这段感情竟还未开始,便已结束!
你道为何?王语嫣美则美矣,脑子也冰雪聪明,过目不忘。
可就只毫无主见立场这一点,便注定一辈子也不过只是个花瓶罢了。
其他人如何,孔旭并不在意。
可就在刚刚,人命关天!可在场众多人中,却只有段誉一人为天山童姥说话,并尝试出手。
天山童姥,也就是巫行云,虽也算不上好人。
问题是孔旭认得出巫行云,可其他人又岂能识得?
这一众人甚至就连这“小女孩”到底是不是天山缥缈峰灵鹫宫的人都并不确定,也不过只是猜测罢了。
如此的漠视生命!如此的草菅人命!
如此的滥杀“无辜”!!
岂有资格做我空虚剑仙的女人!!!
因为爱慕慕容复,以其为首,便是理由吗?
孔旭若不出手,慕容复教王语嫣对这“小女孩”刺一剑,一颗芳心全系于表哥身上的她又会如何?
雪崩之时,哪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此时山谷内寂静无声,落针可闻。众人都是面面相觑,谁都不敢率先开口说话。
又过半晌,还是“剑神”卓不凡艺高人胆大,将宝剑负于身后,率先出列,向前上了两步。
只见来人身穿青衫,五十来岁年纪,长须飘飘,面目清秀。
卓不凡轻声开口问道:
“不知阁下高姓大名,仙乡何处,又为何突施辣手,害了乌岛主性命?还请阁下不吝相告。”
孔旭瞟了这位“剑神”一眼,思忖片刻,便开口问道:
“你学剑?”
卓不凡道:“我就是剑。”
孔旭问道:“你知不知道剑的精义何在?”
卓不凡道:“你说!”
孔旭道:“在于诚。”
卓不凡问道:“诚?”
孔旭道:“惟有诚心真意,才能达到剑术的巅峰,不诚的人,根本不足论剑。”
卓不凡的瞳孔突又收缩,眉头紧皱。
孔旭盯着卓不凡道:“你不诚。”
卓不凡沉默了很久,忽然也问道:“你学剑?”
孔旭道:“学无止境,剑术更是学无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