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佳宁很喜欢楚溪，这是在很久很久以后，鹿思才悟出的道理，像贺佳宁这样张扬高傲的女生是不屑于追求别人的，也许是在等待楚溪发现她的不同，主动来接近她。那时鹿思并没有想通到这一层，所以她不知道为什么贺佳宁对她有那么大的恨意，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外貌，周围胖的女生不少，也不是全都长得好看，也是很久后才豁然开朗。

    冬日的阳光穿过玻璃，连空气中都带着冷意，呼气可以看到白雾慢慢升起，十二月来了。

    生病后的鹿思很怕冷，别的女生为了显得精瘦不肯在校服里面穿冬衣冬裤，鹿思却早早的穿了起来，厚厚的衣服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这一堂是语文课，她捧起课本，开始预习老师即将讲的古文，逐字逐句的翻译，鹿思的声音很清脆，念气课文像泉水滴在石头上，干净利落。

    “鹿思，你很冷吗？怎么要穿这么厚。”楚溪疑惑，虽然进入十二月天气来时骤冷，但是早早的就裹起棉衣棉裤还是让人吃了一惊。

    “嗯，我体质不好，很容易感冒。”

    “那你好好注意保养吧。”

    “鹿思的古文小测每次都是满分，真是不错......”语文老师是一个秃顶的小老头，带着厚厚的眼镜，一说话脸上皱纹都叠在一起，他把鹿思当成得意门生，毫不吝啬的夸奖她。

    “陈潇潇你撇什么嘴，当我眼花看不见是不是，你瞅瞅你的语文成绩一塌糊涂，还不虚心学习，你看看你的水平连小学生都不如，上次写作文，鸿门宴能写成洪门宴，怎么着，刘邦约好要去项羽他们家胡吃海喝一顿吗？”

    小老头的话引起哄堂大笑，不少学生笑的七扭八歪、抖着身子，陈潇潇被说的脸通红。

    小老头用戒尺敲了敲讲台，恨铁不成钢的说，“你们还好意思笑，有多少人错在不该错的题！以后这些送分题再错，我就一个一个敲你门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浆糊。我一会儿点到名字的人，给我把这篇古文抄十遍。上课都给我精神点！”

    付澜跟陈潇潇是一个小团体的，两人位置又近，趁小老头不注意蹭过去安慰她，“没关系，不就是抄课文，找个人给你抄就完了。”

    陈潇潇恼火的小声说：“老娘就不爱上这矮冬瓜的课。”。

    小老头发现了她们俩的窃窃私语，更气了，眼睛一瞪：“来来来，你们既然要交流，讲台给你们交流，上去说，来呀，不是废话多没地方说，大声说说让我们也听听。”

    付澜跟陈潇潇一起闭嘴，小老头继续讲课。

    铃声一响，下课休息十分钟，楚溪跟着男生出去打球，不打球的男生女生在教室里打闹，椅子书桌经常被装的移了位置，发出咯吱的噪声。

    鹿思打开了新买的古文讲解资料，准备把刚刚课上小老头讲的重点再对照着翻译一遍。

    突然整个书桌被阴影笼罩，她抬头看到了贺佳宁，付澜跟陈潇潇站在她的后面，她们是她新收的小跟班。

    鹿思不知道她们要干什么，于是她低头继续写，突然她的桌子被人拽了一下，笔尖在书本上画了一条长长的痕迹，伴随着贺佳宁拽拽的声音：“喂，好学生，既然小老头这么看好你，同学之间也要互相帮助一下，刚刚那十遍你就帮潇潇抄了吧......。”

    鹿思心一揪，刚想问为什么，只见陈潇潇的作业本劈头盖脸的落下来，鹿思咬咬牙，忍了下去，她并不想招惹贺佳宁，虽然是十遍，但是古文并不长，也花不了多长时间，她安慰自己。

    “你是聋子吗？佳宁跟你说话你听不见啊。”陈潇潇往前一步，敲敲她的书桌。

    “我听见了。”

    “听见了你不会回一句啊，你的礼貌被狗吃了？”

    “......”鹿思闭了闭眼睛，把怒气压下去，算了不跟野狗计较。

    贺佳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副胜利的表情。上课铃打响，胜利的三个人回到了原位，不时偷来骄傲的挑衅的眼神。

    晚自习时间，鹿思做完了自己的作业，拿出陈潇潇的笔记本在抄着古文。楚溪看了她一眼，不明白为什么她也要抄这篇。

    “你怎么也要抄这篇，不是考了满分？”楚溪不解。

    “我当温习一下。”

    不一会儿，前面的同学给她的桌子上丢了一张小纸条。鹿思一抬头看到陈潇潇投来恶狠狠的目光，示意她打开纸条。

    纸条上赫然写着：怎么着，还想让班长替你出头？我劝你赶紧写，别耍花招，不然要你好看。

    鹿思心头火气更胜，为什么这些人可以恬不知耻的威胁、指挥别人做事。她粗糙的写完，让前面的同学传了过去，默默收了书包准备回家。

    这时楚溪也收好了东西，准备回家。

    “要一起走吗？”楚溪问她，

    “不了，我还想去对面挑一本数学习题。”

    “那，明天见吧。”

    冬天实在太冷了，鹿思早上起来就感觉不舒服，脸颊红红的，好像要烧起来，因为不舒服的缘故，她比平时起来晚了很多，冲冲到班级正好赶上早自习的铃声，桌上赫然放着三本英语作业，上面是谁的名字不言而喻。

    贺佳宁见她进来，走了过来，脸上倒是没有往日的嚣张，她半蹲着与鹿思持平，一把搂过她的脖子，好像说悄悄话般，“昨天的英语作业太多了，我们三个都没写完，还得请你帮个忙，只有早自习时间，赶快写吧。”

    虽然是跟鹿思说着话，但是眼睛一直看的是楚溪，说完贺佳宁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眯眯地大声跟她说了声谢谢，但是笑意和谢意都没有到达眼底，她知道这话是说给谁听的。

    鹿思的脸越来越红，她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她反复摸着额头确认温度，决定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下。

    “你发烧了？”楚溪问，“脸红的像煮熟的虾子，要不要去校医室？”

    “应该不用，”传来鹿思闷闷的声音，“趴一会儿就好了。”

    鹿思迷迷糊糊的好像睡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只依稀听到楚溪叫她的声音，“鹿思，鹿思。”

    然后是周围的议论声，

    “老师，鹿思发烧了，她意识都模糊了。”

    “先给她送去校医室，老师去联系家长。”

    然后是几个同学搀扶她行走，但是她的精神已经游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