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开始做术士

第十一章 排名

    “你这怎么搞的,履历表弄成这个样子湿哒哒的。”万润明皱着眉,用一个手指捻起一个角,万分嫌弃地说。

    郑孝慈没好意思说是贺琦笑喷了,只摸了摸头,“万老师不好意思,是我不小心把贺老师的水杯打翻了。我现在就拿去晒,晒干了再交给你!”

    万润明也没说啥,默默地把郑孝慈那张放到一边的太阳下,伸手轻轻在纸上画了一个符号,嘴里默念着什么。没一会,纸上竟慢慢渗出水珠,如蒸气一般飘向空中凝结,最后化成一个晶莹剔透的水球。万润明指向一旁的大树,水球竟径直飞向他指的方向,啪地一声落在地上,化为滋润花草的雨露。

    至于郑孝慈的履历表,早已干燥如初,只是变得皱巴巴的。

    “行了,这样就能放到一起了,”万润明拍拍手,“就你这个成绩还拿去晒,不让人笑话死。”万润明把郑孝慈的履历表放到最下面一个,可能是照顾下他的面子,免得在下一个同学面前难堪。

    “谢谢你,万老师。”

    言语间,身后传来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许是后面的同学也面试完,过来交成绩了。

    郑孝慈转身,原来身后的人正是陈一朵。

    正打算走的,却还是没忍住瞥了一眼陈一朵的成绩,不看还好,一看倒是吓一跳,竟是甲乙乙丙,具体的符号没有看清,但至少说明在符箓术上,这个娇小的女生应该是有极强的天赋,或者极其扎实的基础。自己这个戊丙戊丙,甚至还是靠贺琦的怜悯才得到的。

    郑孝慈有些尴尬地搓搓手,快步走向宿舍的方向。

    有些委屈,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委屈,明明应该庆幸才是,在经历过那样的劫难之后,还有个容身之处愿意收留自己,却还是在这不对等的差距下感到力不从心。

    看来这里的同学至少都有一项特别擅长的法术,也难怪贺琦看到自己的评分能笑得前仰后合,像他那样的天才,一定是无法理解的。

    躺在宿舍的床上呆呆看着天花板,思绪飘了好远好远,又想到了父母临终时的惨状,不禁为自己打退堂鼓的样子感到耻辱。郑孝慈从枕头下摸出来那两个小瓷瓶,穆青说这里面装的是父母的残魂。看着这两个小瓶子,泪水又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从那噩梦般的一天开始就常常在他心中环绕,前两个月一直潜心背书,倒是还好,没有心思去想这些,考完试放松下来后,痛苦又如同浪潮般奔涌而来,连同自己的软弱,像鞭子一般狠狠地抽打着自己的灵魂。

    “咚咚。”

    正想着,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郑孝慈赶紧抹掉眼泪从床上爬起来,装作没事一样去开门,本以为是柯震宇没带钥匙,没想到来人是穆青。

    “咦——穆老师,你今天怎么过来了。”郑孝慈有些惊讶,这两个月一直在背书,没有见到他。穆青上次过来,还是送书过来的时候。

    穆青微微一笑,摸了摸郑孝慈的头,“我听说你们这组面试完了,我过来看看。感觉怎么样?”

    听到他问自己的成绩,郑孝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沉默了半晌后,才缓缓开口,“我的成绩想必您早已经知道了,除了觉得自己跟其他人比起来是个废物,没有其他什么感觉。”

    “哦?我可从来没觉得你是个废物。”穆青笑着说。

    “贺老师说他长这么大没见过得戊-的,今天被他好好嘲笑了一通。”郑孝慈无奈地进门,说着给穆青搬了一把椅子,接过穆青手里的杯子,又给他添了一点茶。

    “贺琦是这样的,刀子嘴豆腐心。”穆青喝了一口茶,缓缓道。

    “···穆老师,你跟他格局明显就不一样,他张口闭口就骂你,还说你是个老狐狸。我说他不应该这样骂你,他就气得跳脚。”郑孝慈忿忿道。

    穆青倒是没说什么,像是早就知道一般,笑着说,“他小孩子脾性,你别把他说的这些话太当真,但是他很强是真的,他13岁一手双刀就耍的远近闻名,许多用刀的学生都想跟他讨教。跟你一个宿舍的柯震宇,也是我们二年级用刀出神入化的名将。”

    郑孝慈只知道柯震宇每日早出晚归,回到宿舍后也是埋头苦读,不知道他竟然也是一位天赋异禀的强者,还这么努力,更加感到自卑了。

    看着郑孝慈低着头有些委屈的样子,穆青安慰道,“我告诉你这个,可不是为了刺激你,既然有机会能和优秀的人朝夕相处,一定要学会向他们讨教。不要闭门造车,对自己没有好处。”

    “你是壬水,是江河之水。江河之水奔涌不息,无论一路上遇到多少挫折,最后还是会奔向大海。”穆青笑眯眯地说着,语气既坚定又温柔。

    听穆青这样说着,郑孝慈感觉自己正身处的那个阴暗的角落,突然照进来一束光,就像那日在校长办公室,他把自己从阎王殿拉回来的那一刻一般。

    郑孝慈有点控制不住情绪,喉头像被什么东西噎住了一样,一句话也讲不出来,只余眼泪在眼光打转,只好默默点头。

    穆青还是一脸温柔地看着郑孝慈,半晌后开口道,“不要再为了我的事跟贺琦吵起来了,他小孩子心性,你多说他几句好话,多哄哄他,他就好了,你跟他唱反调,他就会气的跳脚。”

    “记住,来这里最重要的是学本事,知道吗,不想让别人看不起,首先要自己努力。”穆青拍了拍郑孝慈的肩膀,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个水蜜桃,看起来就很水嫩。

    “你明天看到贺琦,把这个桃子给他,他就喜欢吃这个。”

    郑孝慈怔怔地接过这个桃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等会我要去开会了。”穆青起身,端着那个老年人标配的双层玻璃茶杯走了。

    郑孝慈看着穆青远去的背影,越想越迷惑,他俩不是死对头吗,怎么穆青还知道贺琦喜欢吃什么?

    至此,穆青的形象算是在郑孝慈心中更加高大了。

    今日新生面试到中午12点左右就全部结束了,中午老师们会集中开个会,针对今年新生的基础情况来给他们简单定个级,后面好因材施教,也便于后期他们接任务。

    穆青匆匆赶到会议室,发现大多数老师都到了。今日人到的很齐,除去高年级那几位老师以外,其余的基本上都到场了。

    “好了,人差不多到齐了,没来的就不等了,等会互相传达一下。”安风眠看了看时间,打开面前的笔记本,沉言道。

    “今天开这个会呢,一个是给我们今年的新生定个级,二个是前阵子咱们一年级的老师不在,有些事情没有通知到位,今天大家都在,我们就再次强调强调。”

    万润明把一张写着所有学生名单的表递给了安风眠,今年一共是招了32个学生,第一名是一位叫杨朔的男生,成绩是三甲一乙,评甲等。今年的甲类学生一共有8名,获得三甲及以上的仅2名。还有一位是欧阳洋,三甲中有一个甲-,屈居第二。最后一名则毫无悬念,是吊车尾的郑孝慈,最后只评到丁等。

    公布完名单后,安风眠询问起了老师们的意见,以及对新生的看法。这时候,一向沉默的段灵均却开口了,“别的意见没有,只是今年怎么招个零基础的进来?我还是头一回见到最基础的符箓术能评到戊-的。”

    段灵均一语惊人,楚月扶了扶眼镜没有说话,一旁的贺琦却笑开了花,幸灾乐祸地看着穆青。

    “既与我校结缘,便是我校的学生,这个道理从建校之时就是这样传承下来的,段老师您不清楚吗?”安风眠语气很轻松,表情却很严肃。

    “我知道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道理,但是咱们这一行不比其他,这是真刀真枪拼命的,岂能当做儿戏?咱们这些年损失了多少好苗子,这些孩子尚无法保全性命,何况这个啥也不会的毛头小子?”段灵均越说越气愤,拳头攥得紧紧的,脖子上的青筋若隐若现。

    “段老师,我知道你是心疼孩子,”穆青站起来对着段灵均拱了拱手,“这孩子是我带过来的,就由我再跟各位解释一番吧。”

    穆青跟老师们再次解释了如何偶遇郑孝慈的经过,以及这个毛头小子的遭遇。段灵均不再说什么,但还是铁青着脸,不愿说话。

    “若要说起身世,我们这里的小孩,大多数也都比较悲惨,到最后看的还是实力。”楚月突然开口,声音冰冷,“光靠仇恨究竟能支撑他走多远?若是在战场上丧命,他这一家人的命运只会更悲惨。这些悲惨的事情我见得太多了。”

    “楚老师,请您不必担心,这小孩既然是我穆青带上山的,我有责任负担他的成绩,各位老师给我们一个学期的时间,若是达不到要求,我亲自带他下山。”穆青少有地收起了他的笑容,语气严肃而冷漠。

    楚月看着穆青这个样子,也不再说话,只默默在笔记本上记着什么。

    “穆老师,你不必全拦到自己身上,孩子既然上了山,那就是我们的学生,都是我们共同的责任,”聂宗拍了拍穆青的肩膀,“没有哪个老师会放弃一位学生,除非他自己放弃自己,我聂宗肯定是全心全意教他,你大可放心!”

    穆青看着聂宗认真的表情,欣慰的笑了笑,低声说了句谢谢。

    “我明白各位的苦衷和顾虑,这个小孩悲惨遭遇值得我们伸出援手,这是不必说的。让他留在学校里也是我的决定,但是我们作为学校的大家长,更值得我们重视的,是害他父母性命背后的组织,”安风眠眉头紧皱,表情越来越严肃,“前阵子你们不在山上,这个事情也没第一时间告诉大家,是我安某人的疏忽,还请大家见谅。”

    “刚刚听穆老师解释过一遍,想必大家也清楚,那样的阵法太诡异,竟然以他父母的魂魄来哺育鬼婴,最后再上贡给他们所崇拜的邪神,定是某个邪教又卷土重来了。这段时间我也联系了另外三个学院的校长,在朱雀那边也发生了一起类似的事情,等他们的人赶到时,只剩两副躯壳了。”

    听到这里,贺琦也不再笑了,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我们的学生近期如果是出任务,一定要一个高年级的和低年级的搭配,最好是能够老师带队一起过去,若是与这些邪人正面交锋,光靠孩子们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

    会议室陷入一阵沉默,老师们显然比谁都明白这这件事的重要性,许久后,贺琦恶狠狠地开口道,“什么鬼几把邪教,来一个老子斩一个,来两个老子就斩一双!老子的刀好久没遇到对手了!”

    难得的安风眠这次没有再说贺琦不积口德,而是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在贺琦这热血少年的影响下,老师们的气氛反而缓和了些,再交代了些别的内容,就匆匆散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