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性拘留
空气中仍有火药味弥留。
云奕手腕颤抖的握着已打空黄铜子弹的左轮手枪,大脑里一片空白。
目标逃脱了。
那个拥有某种可以扭曲他人行动能力的,对自己抱有明显恶意的男人,逃脱了。
他消失在了眼前,不知逃去了哪里。
他还会不会回来?他会不会在莫一天的某一刻里,突然出现?
到那时该如何面对?逃跑?反抗?
那种看不见形状,无从规避的未知力量,该用何种方式去对抗?
就在云奕沉浸在恐惧中时,因为目标逃离而从某种思维迟缓状态恢复,重新获得身体控制力的乔恩用手堵住鼻息。
温热的血液从那里流淌,造就这一切的是因为某人毫不客气的一击肘击。
“我们不能停留在这里,这里很危险,必须立刻返回地面!”乔恩擦掉血,然后夺回左轮手枪。
乔恩用两根手指戳出弹仓,倾倒出弹壳,从腰包里取出黄铜子弹一枚一枚装填。
云奕回想起刚才的可怕与诡异,他忍不住询问:“刚才你说治安警察已经封锁了整个下水道,是真的吗?也就是说那个疯子已经跑不了、对嘛?”
乔恩装填满弹仓,握着握把用力一甩便将弹仓归位。
他将左轮手枪塞进胸口枪袋,安静看着一脸惊魂眼神热切着想要听到满意答案的云奕。
乔恩无法给他满意的答案,因为他所说的治安警察封锁了下水道,监管者正在来的路上,是骗人的。
于是乔恩诚实开口:“不,那是唬他的,只是一种心理上的压迫。”
“我是一个人来的,因为情况危急所以没能有机会喊来支援。”乔恩略有微笑,他摇了摇头似乎是在嘲笑自己的鲁莽。
乔恩确实太鲁莽了,在一无所知的前提下就与一位有着某种未知力量的敌人战斗。
明明布莱克交给他的任务只是跟踪与监视,他在发现有异常的时候就应该去寻找监管者出面,可是乔恩一路走来并没有发现异常。
他所看到的就只有云奕,直到下了蒸汽列车,靠近了下水道他才发现这一路走来,有那么一位头戴黑色毡帽,身穿正装礼服的男人一直与云奕保持不远也不近的距离。
等到他们走入下水道里,乔恩知道已经来不及去喊支援了,所以硬着头皮也跟随着一起进入了下水道。
听完乔恩的发言,云奕呆愣了足有三秒。
心理上的压迫?唬...唬人的?!但很快,云奕便也释然了。
如果没有这句唬人的话,那么我还有这位治安警察很有可能已经死了。
如果不是因为忌惮监管者如果不是急着要逃离治安警察的封锁,那么凭那个男人的诡异能力再给他足够的时间他完全可以轻易致两人于死地!
想明白这点的云奕紧接着又猜测起了另一件事。
一开始是我的身体不受控制,之后是治安警察,在我们两人之间同时只存在一人被那种未知的诡异能力影响,所以也就是说那种能力同时只能影响一个目标?
不,还不能这么早下判断。
面对一无所知的敌人,要保持敬畏,要将事情往最坏的地方去想。
正当云奕还陷在思考里的时候,乔恩从衣服口袋里翻出了一条白色的手帕。
乔恩走到留有毡帽男人血液的地方,蹲下身子抓了一把染有血液的黑红色淤泥。
乔恩用手帕包裹好淤泥,然后以命令的语气打断云奕思考:“你得和我回一趟西区的治安局。”
云奕没有拒绝的意思,相反,他很乐意配合。
但转念一想,又发觉有哪里不对劲。
他记得自己出门时看见了这位治安警察是在外城区是在丰收街区附近巡逻,他怎么会跑到中央城来?
而且还正好巧合的出现在了下水道里?
他在跟踪我?
为什么跟踪我?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止不住思考的云奕没有回应乔恩的命令。
“我前不久在丰收街看见过你,你是在丰收街附近巡逻的...”云奕后退半步。
“你在跟踪我。”
“是的。”乔恩见被识破所以干脆承认。
“我能否告诉我这是因为什么吗?”
乔恩回绝了这个问题,“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得离开这里,那个邪教疯子很有可能已经察觉到自己被骗了,没有监管者的暗中支持,光凭我根本无法与之对抗。”
“体会过了那种未知的神秘力量后我更坚信了这点,所以不要做出反抗,你和我回一趟治安局。”
乔恩从腰间取下一对银晃晃的钢铁锁铐,“之后会和你解释,等了解了事情经过后,你需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
云奕还未能有反抗便被那对银手镯“咔哒”着拷住了一只手腕。
“配合调查!”
...
被手铐锁住右手手腕,被牵引着走在繁华的街道上。
云奕努力让自己屏蔽那些时不时朝自己打量而来的视线。
他被认作为了扒手之类的人。
不明情况的吃瓜路人看见被治安警察拷住的家伙,往往都会先入为主着将那个家伙认定为扒手,坏人反正肯定不会是什么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如果不是违法乱纪的人,又怎么会被治安警察用手铐锁上呢?
看热闹的群众或是摇头叹息或是兴灾惹祸,其中有这么一位围观女士发表了这么一个看法:“这样年仅轻轻的小伙子做什么不好?为什么非得当个坏人呢?哪怕是做牛郎也总好过吃牢饭吧?”
云奕垂着头躲避目光,可他的头发颜色太过于显眼了,但凡是认识他的人都会一眼就辨认出这位被治安警察拷着走的文法学大学士。
幸好,古赫尔他没有朋友。云奕突然领悟到了这么一件事,孤独、没有朋友没人认识自己,貌似并不全是坏事!
哎,等等!古赫尔没有朋友,所以...也就是说...
没人能把我保释出去了?!
我嘞个去!
“那个...警官。”云奕叫唤了一声。
“我叫乔恩。”乔恩并未意识到有什么问题。
“乔恩警官,现在能不能现在就告诉我,抓我是因为什么?我、我可是守法公民...是现役的文法学大学士,这会影响到我未来的就业道路的!”
“这是保护性拘留,你是我们的关键线索,你也不想再一次单独遭遇上那种邪教疯子吧?所以你只能配合调查,我们会提供保护,在我看来对于你而言,没有比治安局更安全的地方。”乔恩义正言辞的给出解释。
他的话似乎挑不出一点毛病,可怎么有种...我打你是为了你好的...奇怪感觉?云奕莫名有点逆反情绪,他并不是很愿意接受调查。
“那么跟踪呢?也是保护性跟踪?”
“呵呵,是的。”乔恩轻松笑着。
我这是犯了天条了?!
其实云奕早已对现状有了一定猜测。
会被跟踪,会被监视,会被治安警察特别关注,这一定是自己某个不可告人的小秘密被发现了。
一说到某个不可告人的小秘密,云奕能联想到了就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复活’这件事。
除此以外,他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小秘密值得治安警察如此重点关注?
总不能是知道了我是穿越过来的吧?
那样的话,事态可比‘复活’严重多了!
在这个存在‘魔法’‘神明’‘某种未知力量’的世界,‘复活’并非是什么无法被理解的事,甚至说它还是一个小概率事件。
前线战死的士兵在自己葬礼的当天回到了家中,和妻子和许久未见的孩子拥抱在一起,没人知道他遭遇了什么,只知道从此以后他对大地与生命之神的信仰愈发虔诚。
被法医确认死亡的尸体在停尸间苏醒,他突破重重阻碍和未婚妻相拥,没人知道究竟是法医的工作失误还是某位路过的神明降下了怜悯。
受到致命外伤,被宣判无法被手术治愈的将死之人,在屏退旁人后只是与某位神职人员独处了五分钟,那位身受致命外伤的将死之人便已脱离了死亡的危险...
在治安局的档案室里,类似的案件卷宗被封存了许多许多,一旦有涉及或者类似涉及的案件,治安局便不会继续调查,他们会将一切后续转交给监管者去处理。
监管者若无法处理或者涉及恶魔,那么接下来便由猎魔人出手。
虽说‘复活’本身并不符合常理,但比‘复活’还不合理的事情在这个世界那可多了去了。
而‘穿越’可就不一样了。
以这个世界对待类似占据他人身躯,意识降临于现实世界的态度,‘穿越’无异于‘恶魔附身’无异于‘邪神降临’!
这可是要被送去光与惩戒之主教会接受驱魔仪式的,而所谓的驱魔则是物理驱魔。
光与惩戒之主的信徒们对待恶魔的态度从古至今从未改变。
杀、杀光、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任何一头!
幸好盯上我的不是猎魔人,不然道理都不给说就被乱剑砍死...
云奕打了个寒颤,他思考着等会万一被问起‘复活’这件事的话,自己该如何解释?
要不...
就说都是那什么...混乱与痴愚的至高之神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