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并没有驱赶你们，而是每个物种都有每个物种应该生存的地方，如果能够做到互不打扰，互不干涉，我们也不会找你的麻烦，”顾齐说，“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你影响了人类社会的秩序，我们不得不替天行道。”

    李枫不服气地说：“人类也只是万物之一，为什么人类就可以成为万物之灵，可以主宰这个地球？而我们就要缩在角落，被你们排斥，被你们厌恶！不公平，真的太不公平了！”

    李枫又开始激动起来，他那被锁妖绳套住的身体，一边扭动一边挣扎。在还未进入皮囊村时，我们的头顶是灿烂的阳光。此时跟随李枫进到这皮囊村后，空气都变得阴冷了。这里没有阳光，天空是灰蒙蒙的，显得毫无生气的样子。

    说实话，我不喜欢这样的环境。身处其中，会感到一股压迫和压抑。

    面对李枫的激动之情，顾齐不卑不亢地说：“人类之所以是万物之灵是因为人类善良，人类和地球上的生物和平相处，从来不去伤害别的物种。”

    李枫轻蔑地一笑，说：“哼，笑话，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你说出这样的话你不觉得脸红吗？你们吃的是什么？喝的是什么？”

    “我们的食物也只是遵循大自然的食物链而已，”顾齐说，“我不认为这些有什么值得讨论的。”

    “什么食物链，不过是你们任意妄为的借口罢了。”李枫依然满脸的不屑，在他的心里，早已对人类产生了满满的敌意。

    顾齐看穿他的心思，不想再与他周旋下去。

    “不要再说了，如果你继续无理取闹，别怪我现在就不客气了，”顾齐说。

    “我先带你们去看我的同胞，”李枫冷静下来。

    穿过昏暗的树丛，借着灰蒙蒙的亮光，我们看到了一处漆黑的山谷。那山谷像是被光亮抛弃的地方，独自隐藏在角落里，很难被发现。

    “从来没有人类来过这里，顾齐，你是第一个。”李枫回头对顾齐说。

    我们继续跟在李枫的后面，他领着我们钻入漆黑的山洞里，顾齐搓出火焰，点亮山洞，我赫然发现，在四周的墙壁上，七零八落地挂着一些残缺不全的皮肤。

    我被眼前这景象吓到，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我的同胞，他们都在这里，”李枫指着角落说。

    我和顾齐凑近一看，只见一堆黑乎乎的像猴子一样的东西挤在角落里，我数了一下，一共九个。

    “这些……都是你们皮囊人？”我问李枫。

    “没错，”李枫回答，“你们看见这墙壁上挂的皮肤，也是我给他们弄来的，但是他们现在还无法套在身上，只能由我不断地、一点点地、吸收阴气，让他们至少可以勉强维持性命。等到他们完全恢复成我这样子，不知道还需要多久。”

    “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有这种能力？”我问。

    “因为我躲过了几十年前的一场劫难，当时我还年少，我徘徊人间的花花世界，没有回来。没想到这反而帮助了我，等我回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大部分同胞都在这场劫难中死去了。”李枫低着头，好像有些悲伤。

    “是什么劫难？”顾齐问。

    “通天妖王，你们知道吗？”李枫问。

    “知道，”我和顾齐异口同声地回答。

    “难道是他？”顾齐问。

    李枫点头，说：“现在除我以外，仅剩下的这九个皮囊人知道全部的真相。坦白说，我一直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我一直在努力救助他们。当年，在他们意识还清醒的时候，只透露了这一切是通天妖王所为，其他具体的详情还没有说出口，就变成在这样了。我期待有一天，我能让他们恢复过来，还原当年的情景。”

    我与顾齐对视一眼，我相信他此刻心中想到的人，和我心中所想的人一定是一致的，那就是——白眉大师。

    白眉大师的师兄白须大师，当年与通天妖王大战一场，惊动各界。妖界所发生的种种事件，白眉大师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

    “不如，我们去把白眉大师请来，”顾齐说。

    “我和你想的一样，”我说，“那李枫他怎么办？”

    “先把他锁在这里。”

    我和顾齐踏上寻找白眉大师之路。许久不见，不知他老人家最近怎么样？还有白须大师，是否已经恢复如初了呢？

    白须大师的修炼已经持续了几十年，上次遭遇了蜥蜴精的暗算，不知道对他的修炼是不是产生了影响。

    我的心头一下子布满了疑问，但我的所思所想都是无用功，我既没有头绪，也无从判断。还是等找到白眉大师之后，再详细一问吧。

    白眉大师所在的山头离皮囊村很远，等我们找到白眉大师时，已经是傍晚了。

    白眉大师见到我和顾齐，显得很开心。吴青松站在一旁，脸上也浮现出喜悦之情。

    师徒俩平静地守候在山里，隔绝了红尘中的一切烦扰。

    “你们怎么来了？”白眉大师问。

    “白眉大师你们还好吗？”我迫不及待地问白眉大师，“白须大师怎么样了？”

    “我和青松一切都好。师兄还在修炼中，近日在他修炼的山谷中泛着红光，我估摸着他应该是快出关了。”白眉大师说。

    然后，顾齐一五一十地把遇到皮囊人的经过说给白眉大师听，白眉大师听后陷入一阵回忆中，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

    “师父他正在伤感中，”吴青松在我耳边说。

    白眉大师的表情十分严肃，眉头一直紧锁。他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地面，手中握着的一杯茶，迟迟没有送入口中。

    我们沉默地陪伴在白眉大师身旁，不便打扰他的思考。吴青松去厨房给我和顾齐拿来了些许干粮，眼下正是晚餐时间，我和顾齐这一天几乎都没吃东西，肚子早已饿得咕咕直响。

    山中的饮食清淡，很符合我与顾齐的一贯口味。

    “直面回忆，原来也很痛苦啊……”白眉大师突然感叹道。

    他终于从沉思中走出来，开口与我们交代关于皮囊村的故事。

    “其实说起来，当年是我害了皮囊村……”白眉大师说。

    “什么？师父，您说，是您害了这个村子？”吴青松不可思议地问。

    白眉大师喝了一口水，站起来，来回踱了几步，说：“如果不是我，他们还不至于这么惨。”

    “可是，师父，他们本来就是怪物，就算被灭绝，也是死有余辜啊！”吴青松说。

    “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青松。”白眉大师说。

    我和顾齐静静地聆听，我感到事情越来越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