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乐队的人气升至顶峰，已经无法再继续扩大受众之时，尽管是最鼎盛的时期，但也不得不面临一个现实——到达最高处之后不可避免的下滑。

    或许是平缓下降，或许是断崖式的坠落，两种速度不同，方式却如出一辙。

    这是当年红极一时的人物都无法避免的规律，最为贴近的例子，那便是此前不久刚刚与乐队合作过的小室哲哉，以及引领着自己在艺能界打开局面的Xjapan。

    名望固然仍在，但想要一经发行作品就火遍大街小巷，已然是不可能的事了。

    当受众饱和之后，面临的选择也就只剩下了两样。

    保守地稳住基本盘，不让自己变得更差；激进地拓展新的受众，使自己更进一步。

    很显然，鹰山和海与队内最具“摇滚精神”的菅野，便是这后者的忠实信徒。

    二人的话语权呈现出了压倒性的领先，以至于另外三人即使略微不乐意，也不得不服从于少数。

    毕竟乐队里具备创作能力的人，天然就拥有更优先的重要性。

    收益更大，与之随同的风险也就越大。

    将这份想法传达给唱片公司方面的人员后，鹰山和海也不出意外地受到了劝阻。

    饶是早已成为近两年来的“头牌”，也没法做到什么想法都能够被接受、通过。

    也好在是头牌，所以遇到的阻力并不激烈，而是苦口婆心地劝说。

    “kazu先生，请你再仔细想一想。”

    负责与自己交涉的工作人员协同着早期乐队的制作人津田直士，语气恳切地进行着斡旋——不过坐在他身边的津田倒是老神在在地揣着双手，俨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已然从唱片公司离职，接近半退休状态的津田更像是来走一个过场，而不是真的想要跟随公司人员展开劝说的。

    只是目前的身份导致了他不得不坐在唱片公司一方。

    “津田先生，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本打算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地表示对眼前众人的支持，津田直士还没坐稳，便收到了来自于“同伴”寻求帮助的眼神。

    这下也不得不发表态度了。

    “我们以前也不是没有支持过旗下艺人闯荡海外，但更多情况是既没有取得如本土一样的成功，国内的基本盘也跟着因为冷落的原因而下降……所以我认为，还是坚持在本土发行唱片比较好。毕竟乐队的各位已经做到了能够跟AKB扳手腕的程度，更应该抓住黄金时期发行唱片扩大收益才是。”

    必须承认的是，这位唱片公司派来谈判的人每一句话都说得很有道理，就连做好了决定的鹰山和海，也不由自主地对其所说的内容连连颔首表示认同。

    但此前的这份决心却没有熄灭过。

    在工作人员的求助之下，津田直士也只好开口：“我的话虽然也觉得追求最稳妥的方式是当前最优解，但也能够理解kazu你的想法是面向世界……不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能理解。”

    “请、请等一下…津田先生，这……”

    没有在意工作人员诧异的目光，津田直士说完过后再度回到了之前那番老神在在的姿态，仿佛之前从来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得到了某种暗示，本就意向坚定的鹰山和海也有了更充足的底气。

    “去海外开拓新的市场是乐队的一致决定，”稍微坐正了一下身子，鹰山和海的目光直视面前，甚至在某个瞬间对方都有些闪躲，“乐队需要你们合作、需要你们配合。”

    字里行间充斥着不容反驳的气势，以至于令坐在对面的说客出现了退缩的神色。

    自从担任社长以来，就在不经意间积累起了属于社长的气场——眼前的这位说客在自己督促的眼神注视下产生的畏惧，便是最好的证明。

    没有威逼的语气，只是很平缓地告知，却让对方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紧张，到了最后竟然是直接放弃了继续尝试说服的做法，转而选择了对这进发海外的要求做出了认同。

    至于这“乐队一致的决定”……

    不着痕迹地撇了撇身旁的方向，此前对这个决定有所异议的三人都是面不改色，并没有因为被代表就面露不喜。

    看来这几天来的说服工作进行得很不错的样子。

    或许干脆只是自己在队内的威望足够让众人跟随脚步？

    但这都不重要。不论是事务所社长还是乐队队长，都理所应当的是话语权最大的。

    我作为社长的权力是无限的！

    “……诸位的心情我知道了。”

    见识到了以鹰山和海为首的众人强硬态度，这位本应该是来劝说的工作人员，反倒是成为了松口的第一道防线。

    “但我一个人无法做出这么大的决定，毕竟各位的规模已经非同小可，”沉吟了一番稳住了局面，他继续说道，“这件事，请容许我先与唱片公司方面再交涉一番，然后再给出答复。”

    “……那就拜托了。”

    语气依旧是平和舒缓，然而始终盯着的目光，还是给到了对方相当沉重的压力，完全不敢在应对方面有任何放松。

    一再保证了会努力斡旋之后，才带着如履薄冰的心态离开了当场。

    只剩下了一群互相熟悉的老友，室内的气氛也瞬间升温了起来，不再像之前那般剑戟片一般的紧绷。

    “明明只需要在本土发行唱片就能有很高的销量，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想着进发海外，真有魄力！”

    显然精神了数倍的津田直士丝毫看不出来刚才沉默寡言的样子，神色活泛，还带着欣慰的笑容。

    “不过，在海外想要闯出名堂来还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当初你的前辈，也就是Yoshiki也没有成功。有把握么？”

    忽地转向了更现实的话题，作为早期的制作人，津田自然是很关心乐队的发展。

    即便现在已经接近于解甲归田了。

    “这个应该没有问题，”鹰山和海的神色自信，显然对此胸有成竹：“我母亲目前就在北美生活，从事的也是与唱片相关的工作，不过她更多接触的是一些音乐活动的筹办……我想，这应该会是一次不错的机会。至少能够提供一些当地的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