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过吾儿了吗？

    听到卓鸿的这一句话，在场的众人，似乎才想起来，这次事情的正主，被打伤的卓家少主，似乎在这府衙之内，还从未开口过！

    而大堂之中，半躺在软椅之中的卓凡，看到众人的目光向他汇聚而来，耳旁回荡着卓鸿这句震慑全场之言，他的身躯微微一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

    从他给那位孙家少爷挖坑的那一瞬间，整个事情的发展，都在朝着他预想的方向进行。

    可当他在这大堂之中，看着上面的那些老狐狸们言语交锋，看着几大家族相互间谈条件的神情，他的心中，忽的生出一股深深的悲哀来！

    从没有一个人来问问他的感受，他的意见，包括卓家在内······

    自己这位少主，在孙家那些家族眼中，不过是因为卓家少主的这个身份，才会低头认错，甚至在卓家的那些族老看来，也是因为自家的少主被人当街打伤，才会愤怒，才会兴师问罪······

    仅仅因为自己是卓家少主，代表着卓家的颜面······

    而并非因为他是卓凡！

    并非因为他是卓家的一员！

    若抛开这个少主的身份，自己这个不能修行的废物，或许在他们眼中与路人无异吧······

    或许，在整个卓家，真正在乎他的，只有那个为他在外奔波寻药的娘了吧······

    呵呵，悲哀，真他么的悲哀！

    他在心中冷笑着！

    ········

    直到他看到大堂上方的卓鸿站起来，震慑全场的说出了这一句话！

    问过吾儿了吗！？

    这一瞬间，卓凡心中涌出一股难以表达的滋味来！

    也许，是一丝感动吧······

    这位外表冰冷，平日中连面都很少见的家主父亲，心中还是有这个儿子的······

    就在卓凡心中思绪万千时，大堂上方却是再次传出一句话来。

    “三弟，不可意气行事！此事关乎我卓家的颜面，应当由我等好好商议后，再做决定，岂能由着小辈的意思······”

    却是卓凡的那位二伯卓雷再次开口了。

    “不错！家主不能因为疼惜自己的儿子，就任由小辈来处理此事！此事若是处理不好，我卓家的颜面何在？日后如何在这郑城立足？”

    卓雷话音刚落，一位卓家的族老也接着道。

    堂下，卓凡脸上闪过一丝冷意，就连他都没想到，卓鸿此言一出，最先跳出来的，竟然是卓家的人！

    “二哥！三叔！此事既是族中之事！亦是我的家事！如何处置，难道不应该问问凡儿的意见吗？”

    卓鸿扭头看着二人，脸上隐隐有一丝怒意！

    “三弟······我知凡儿被人打伤，你心中有气，但凡儿毕竟年轻气盛，难道他若是想要孙家公子的命，我们还要杀了这孙尚不成？”

    卓雷扫了一眼台下的卓凡，沉声道。

    堂下，卓凡看着面带怒气的卓鸿，以及自己的那位二伯及几位族老，心中对卓家如今的局势再次有了判断！

    这些年，卓鸿潜心修炼，族中之事过问较少，倒是自己的这位二伯，在族中的声望渐长，如今族中的不少人似乎都与这位二伯走的颇近。

    不过深究下来，根源恐怕还在他自己身上！

    这么多年来，他始终都是一个无法修行的废材！

    卓家族中不少人都明白，照此下去，这少主之位必将易人，卓鸿一人修为再强，可若将来这卓家的接班人不是他的儿子，那么卓鸿这位族长的威摄力必定会大大减弱。

    如此说来，自己这便宜老爹近些年来，日子或许也并不好过吧······

    看着上方面带怒气的卓鸿，脑海中闪过刚才卓鸿的那句话，他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决定！

    既然你不曾让我失望，那我便给你一个惊喜！

    只见这位卓家的少主，在众人的目光中，穿着血迹斑斑的衣衫，缓缓从软椅上站了起来！

    “二伯又没问我，又怎知我会想着要这孙尚的命呢？”

    卓凡站起来，挺直了腰杆，目光望着堂上的卓雷，不卑不亢的道。

    “那凡侄儿，此事，你是什么意见呢？”

    卓雷看着自己的这位侄儿，似乎觉得和以前相比，哪里有些不同，可偏偏又说不上来的感觉，于是皱着眉道。

    卓凡没有回答，而是忽然转过身，目光落在了不远处满脸惊恐的孙尚身上！

    只见这位卓家少主，脸上渐渐露出了悲愤决绝的神色，他扭头看向了府衙外围观的人群，大声道：“今日之事，虽是孙尚几人辱我在先，但可恨我卓凡实力卑微，被人当街痛打，丢尽了我卓家的颜面！”

    “孙尚！今日我想与你立下一个赌约，不知你可敢答应！？”

    卓凡一字一句道！

    赌约？什么赌约？

    四周众人一阵疑惑！

    就连那孙尚，惊恐的脸上也闪过一丝疑惑，如今的局势，他卓凡明明占尽上风，此刻却忽然提出来要与自己立下赌约，一时之间，他有些捉摸不透对方的心思。

    “什么赌约？”

    大庭广众之下，孙尚不会让自己表露出丝毫的怯意。

    “三月之后，我便成人，到那时，你我二人，城内生死台上，不用兵器，只论拳脚，再战一场！”

    “若是你赢了，此事到此为止，我绝不会再追究任何责任！若是我侥幸胜出，那你孙王霍三家，每家向我卓家奉上两千枚元石，此外，你孙尚要在这郑城众人面前，向我俯首认错！”

    卓凡此刻的表情，宛如一名被怒气冲昏了头脑之人，对着孙尚大吼道！

    此言一出，整个府衙内外，一片哗然！

    疯了疯了！

    他一个不能修行之人，竟然要与这位已经开元中期的孙尚到生死台上去约战！

    大辰朝十八州二百九十六城，城内不能擅自动手伤人，然而还有一个规定，每个城内皆设有生死台，生死台上，只要双方立下契约，便可上台厮杀，大辰皇朝不会干涉！

    这也是如今大辰皇朝城内众多修者解决私仇的一个主要途径。

    只要在城内府衙立下约定，双方一旦上了生死台，便不论生死，可尽情厮杀！

    此子是疯了吗？？？

    这是众人心中的第一反应！

    此子好刚烈的性子······今日不甘受辱，竟然要在三月之后与对方约生死之战！

    知耻而后勇，置生死于不顾！

    紧接着，在场的不少人心中又闪过了如此的念头！

    顿时间，围观的众人中，不少人此刻竟对这位少主生出了几分钦佩来！

    而一番话震惊了全场的卓凡，却是陡然间浑身一悸，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窥探自己，他心中不由得一凛！

    这一刻，有人在探查他！而且似乎不止一人！

    好在，他从进入这府衙之内的那一刻起，体内已经开元的窍穴早已自行封闭，体内没有半点的元气波动散出。

    这便是开元境的奇妙！

    倒是踏入先天之后，体内自成元气周天循环，到了那个境界，反而很难隐藏自身的实力。

    过了片刻，那种感觉才逐渐消失，看来并未发现他身上的异常。

    “好！卓家少主当真是好气魄！”

    却是那位孙家主神情一动，朗声道：“若是少主真有此意，我便代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应下了！”

    堂下的孙尚，也是眼神一亮，连声道：“好！我愿与卓少主立下此约！”

    “我们没有意见！”

    却是王霍两家也都纷纷出声。

    “凡儿！不可胡闹！这生死台，岂是你能去的！”

    卓鸿却是脸色大变道。

    “父亲大人……我意已决，今日我令卓家蒙羞受辱，若是他日不能亲手讨回颜面，那还不如干脆死在生死台上罢了……”

    卓凡神情决绝道。

    “你……你太冲动了！生死之战，难道仅凭你一腔意气，就能取胜？”

    卓鸿气的连连摇头。

    “卓家主放心！即便上了生死台，我家孙尚，也绝不会对少主下狠手！”

    孙家主在一旁连忙道。

    若是能以此解决此事，对他而言，自是最好不过！

    更何况，他刚才已经暗中探查过卓凡，体内确实没有半点元气波动。

    他坚信，上了生死台，卓凡没有任何的胜算！

    “哈哈！想不到我这侄儿居然有如此的豪气！倒真是令我刮目相看了！三弟，依我看，不如就顺了凡儿的心意，况且，孙家主刚也承诺，无论输赢，凡儿都不会有危险……”

    一旁的卓雷似乎被这位侄儿的豪情所染，在一旁出声道。

    卓鸿深深扫了堂下卓凡一眼，过了良久，方长叹一声：“好……”

    哗！

    府衙外一阵喧闹，众人似乎没有料到，这位卓家的家主，居然也同意了自己儿子这番送死般的举动！

    “二位！你们二人可都想清楚了，这契约一但立下，便不可轻易更改！”

    顾宇望着堂下二人，威严道。

    “我想清楚了！”

    孙尚慌忙道。

    “绝不反悔！”

    卓凡神色坚定！

    ………

    片刻后，一则爆炸性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