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庸人自扰
唐斐次日一早看到南翛然的时候,表情并不惊讶,明显是料到了他会回来。
“确定的如何?”开口的是裴掠。
南翛然顶着两个熊猫眼,无奈叹气,“除了大长老,其他的都不是活人。”
昨天晚上因为不死心,他趁着其他人睡着的时候一一试探了,确实没有任何心跳脉搏。
唐斐走到裴掠身边坐下,“所以你现在想做什么?”
“我想请你们帮我。”南翛然说完后,越发觉得不好意思。
唐斐和裴掠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惊讶,明显是没想到他会开口求救。
唐斐微微挑眉,“理由呢?南巫族于我们而言,似乎没有必要出手相救。”
她不出手灭了他们,就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当年的事其实跟我的族人无关……”
南翛然叹了口气说完,整个人染上一股颓废的气息。
唐斐微微眯眼,“南族长,我不是傻子。”
当年南巫族全众都参与了那件事,要不是他们使用秘术操控了皇城那群老古板的意识,裴掠不会出事,大夏也会安稳无虞。
“当年是姬无夜教我操控了族人的意识,让他们一起……”
话已至此,不用多说他俩应该也能明白了。
唐斐闻言,突然笑了,“南翛然,你真是好样的。”
南翛然闻言,连忙解释:“我真的很后悔,当初我真的是被猪油蒙了心,我甚至在想,是不是姬无夜也操控了我的意识,不然为什么我能做出那么蠢的事儿来。”
当时虽然他确实是对唐斐有意,但自从知道她和裴掠两情相悦时,他就已经准备放手,默默守护了。
更何况,大夏朝也是他一心护着的,怎么可能会想要联合大臣们逼死裴掠,这对大夏朝而言,是莫大的损失。
他那么聪明,怎么可能想不到这点,所以姬无夜肯定做了什么。
唐斐却是轻笑一声:“南巫族的人,都喜欢将责任往其他人身上推吗?”
姬无夜纵然该死,但南巫族的人也不完全无辜。
要不是潜意识里愿意,旁人根本无法轻易操控,包括南翛然。
即便是姬无夜操控了他的意识,让他去做了一些丧尽天良的事,那也是他潜意识里想要做,却因为某些外在的客观原因而没去做。
简言之就是,是他自己给了姬无夜可乘之机。
南翛然闻言,哭笑不得,“国师大人,您就别挖苦我了,我也不是推卸责任,只是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你一声而已。”
“现在说完了,你可以走了。”唐斐说完,直接起身离开。
“大国师!”南翛然想追上去,却被裴掠拦了下来。
南翛然停下脚步看着他,眼中满是哀求,“陛下,您知道这件事并不简单,还望您能够跟国师大人说一声,帮帮我,我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裴掠语调压得很低,脸色也很凝重,“不管事情真相如何,有些东西始终无法改变,比如她屠了荆玉城,杀了你的族人们……”
南翛然突然反应过来,旋即解释道:“我从没有怪过她,一切都是我们罪有应得。”
“可这是你觉得。”裴掠打断他的话,“斐斐一直觉得自己没做错,所以对于南巫族灭族,从未有过愧疚,因为当年她也是抱着必死的心去的,最终也确实,怨念反噬不得超生。”
“但她还是觉得自己是对的,她为自己的爱人报了仇,哪怕化身厉鬼也没所谓。”
“可你现在却告诉她,当年的事情有内幕,那些南巫族人只是被操控了意识,而她却亲手杀了他们,你让她如何自处?”
裴掠一番话下来,南翛然总算安静了。
他跌坐在地上,满脸颓然,“可是当年的事,确实错在我们。”
说白了,是他一手害了自己的族人,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另一边,唐斐离开后独自坐在窗边发呆。
不是愧疚,只是觉得自己似乎太冲动,导致了现在的后果。
当时哪怕她能逼问南翛然,也不会屠城。
“斐斐,你在想什么?”被裴掠用符篆封在走廊上的陈子遇突然开口。
唐斐收起那些杂乱的思绪,“你恢复意识了?”
陈子遇顿了顿,语气中都是茫然,“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只是感觉到你似乎不高兴。”
“我要是做错事了,是不是该为此付出代价?”
唐斐刚说完,就觉得不应该。
毕竟她化身厉鬼在地府飘荡了那么多年,什么仇怨还不清?
陈子遇沉默半晌,突然一本正经道:“斐斐不会做错事。”
唐斐不禁失笑:“你这怨灵,真的能以假乱真了。”
陈子遇伸着杆子往上爬,“斐斐,能帮我把额头上这玩意儿摘了吗?压得我好难受,太重了。”
“你说呢?”唐斐还没答应,裴掠的声音先一步传来。
陈子遇两颗大大的眼珠子转动着,不满地控诉裴掠,“都是你这小气鬼啊,打不过我就用符篆。”
裴掠眉头紧锁,语气不悦道:“谁告诉你我打不过你?”
陈子遇不满地冷哼一声,“你要是打得过我,还会把我封在这走廊上风吹日晒,你就是小肚鸡肠,趁机报复。”
裴掠脸上的愤怒被笑容替代,“还懂得用激将法,看来姬无夜确实在你身上耗费了很多心血。”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是你最好现在就把我放了,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说着,他甚至扭动身体,以作威胁。
只是那动作实在是又僵硬又滑稽,害得唐斐没忍住笑出了声。
陈子遇咧着嘴道:“斐斐,你笑了哎。”
裴掠也放下心来,“心情好点了?”
唐斐笑着摇头,“没事,庸人自扰罢了。”
“你就是庸人自扰,要我说啊,你就该……唔唔唔。”
“聒噪。”裴掠不满地说完,直接越过陈子遇走进唐斐房间。
被贴了禁言符的陈子遇动也动不了说和说不了,只能站在走廊上干瞪眼。
唐斐将窗子关上,转身问裴掠,“南翛然走了?”
“没有,裴叔将他安顿在了西院。”
他想,她应该有话要跟他说,不然他早把人扔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