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候着的苏家家主急忙跪下。

    苏老爷子听闻身子动了动，想努力翻身起床下跪。

    林渊摆摆手，示意他无需起身。

    “传陛下口谕：苏文友，朕念你迷途知返，准许吏部让你官复原职，以后朕希望你定当全心全意替朝廷做事。”

    苏老爷子眼中闪动着晶莹，泪水滑下他的眼角，张了张嘴，“罪臣...万死...难报皇恩...吾皇万岁。”

    说完，便闭上眼睛，一命呜呼。

    苏家家主上前查看，哭诉不止。

    林渊缓缓叹了口气，“节哀。”

    大步走出苏家家门。

    苏家家主满脸哀愁。

    短短几个月儿子死了，父亲也死了。

    一时间让这个中年男人满脸愁容。

    脸上还挂着泪痕。

    他一脸冷漠地吩咐下人准备父亲葬礼。

    林渊走的前后脚功夫。

    吴业身边的门牙子来到苏家。

    看着堂内正在准备停灵。

    一打听才知道刚死了人。

    也不好在这里说事，表明身份后将那苏家家主唤出。

    僻静地方。

    门牙子开口：“苏家家主，吴大人很欣赏贵府苏小姐的才艺，想今晚邀她去醉月楼弹一曲，如何？”

    说着掏出一千两。

    苏家家主看着银票，虽说那女的他根本不承认是自己女儿。

    但这单单只是喝酒，给一千两也太夸张了。

    尽管苏老爷子官复原职，不过人走茶凉。

    只是死后名声好听一点，加上朝廷有一笔抚恤金罢了。

    才死了爹的苏家家主摆手，“不是我不给大人面子，只是家父刚巧仙逝，多有不便。”

    门牙子听闻，眼咕噜一转，“不打紧，事情保密，醉月楼雅间，没有外人。”

    他说着又掏出一千两。

    看着两千两，苏家家主确认了对方喝酒的真正目的，表情一变，“恐怕这样不妥吧？”

    门牙子也不含糊，这种事情他办的很多。

    谈这种买卖，不能把话点破，让对方下不来台。

    有些不好听的话又不能讲明，只能用钱买路。

    他抱手一礼，又掏出一千两，“吴大人是真心欣赏苏小姐的才艺。”

    苏家家主看着三千两内心有点动容，要是换在平时他早就答应了。

    反正那女的养来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嘛。

    爹倒是说给冯渊送去。

    可这几个月十多次故意制造机会了，郎才女貌怎么都能插出火花了。

    但看那小子的样子，根本不想要，这一旬老爷子让她主动去弹琴，可真就是对牛弹琴，坚持这么久也没个下文。

    况且送给那小子，又没这么多现钱进账，卖她的市价不就是三千两嘛。

    门牙子见苏家家主有些动摇了，又掏出一千两，“苏小姐悄悄跟了吴大人，虽说做不了妾，可谁也不声张，就在府里奏个小曲儿。

    “两家名声上肯定没问题，吴大人心里自然会记得苏家的好。”

    这句话就说到苏家家主心坎去了。

    跟谁不是跟，以前他想巴结吴府尹还没人搭桥呐，现在对方还倒给钱。

    也就差个三十多岁，没问题。

    苏家老爷子没了过后，他现在便是苏家说一不二的人。

    他接过四千两银子，当场便立了字据。

    顺手把苏小小身边那吃里扒外的丫鬟，也一并送出去单个添头。

    再把出生户牒，一并交由门牙子后，这事就成了。

    门牙子出门就上马，几鞭子赶回去邀功了。

    ......

    梅林村院子外，聚集了一两千众。

    人员成分各异，来的时节也不同。

    有学生家长一大早来的，有听说才子斗诗半路来的。

    有传大官来了，看到一半的，有惊愕宣读了圣旨，最后才过来看热闹的。

    拿着水火棍的衙役们，就把守着院门口。

    虽说都进不去院子，里面的白丁还被赶出来了些。

    可并不影响大家热火朝天交谈里面的场景。

    没有功名的才子，堵在人群外，自然也不好意思进去，就在院墙外面听。

    那首冯公子唱的词，也有人当即就记在纸上，在院外传阅。

    薛明春盯着冯渊等待对方回答。

    后者想了想，“这事与我无关，薛蟠打杀我自己被反斥，想必吴大人也知道那仙家宝物的厉害。”

    这便是在提醒吴业此物救了他一命，让他开口说句话。

    薛明春转头看着吴府尹。

    吴业醒了后，便听闻射他的那个将军，在人数实力都占优的情况下。

    莫名其妙被冯渊抓住了，看来冥冥之中确实有反斥。

    不过灯盏已经损坏，他点点头，“确实有此一说。”

    提起仙家宝物，像是打开了话匣子。

    加上院子里都是读书人，且各地来的有功名在身的才子。

    多少以后或许还是同僚，有资格听他说话。

    气氛烘托到这里了，他也难得对外吹嘘自己一把。

    说到青铜灯盏，他旋即把钌山上被匪军射了一箭，却刚好被这灯盏所救一事。

    美化在适当虚构了很多他没有的英勇事迹后。

    简要给众人说来。

    他的心思也很简单，我吴业也在钌山剿匪，还受了伤差点死了。

    这些他奏折里面都写过了，居然是这样结果，大伙评评理。

    剿匪事迹，听的这些才子啧啧，纷纷奉承吴大人英勇无双。

    知道真相的冯渊与何明光，当然没有出声点破。

    薛明春则是听的脸色一白，生怕对方嘴瓢提到薛家叛党的事。

    终于吴大人没有说这茬，他悄悄抹了抹头上的汗，脸色苍白如纸。

    运气，命运这些事情玄之又玄，他也不敢再问冯渊关于薛蟠的事，怕惹到薛家身上。

    说着说着，吴业说高兴了，又无意间提到自己是前科榜眼的身份。

    冯渊会心一笑，这与他前世的本科毕业院校一样，有些人可以逢人拿着吹嘘一辈子。

    当然这古代也是如此，除了吹师承外，最关键吹的一点就是功名的排名，这是跟随读书人一辈子的骄傲。

    只是应天府尹这种身份，已经高到不屑拿榜眼说事了，此时说来不过调剂氛围罢了。

    一众才子惊颤，发觉这吴大人才是真正的读书种子，眼神中更是尊敬与钦佩。

    此时，院子外门牙子过了衙役的关口，进来在府尹大人身边耳语了几句。

    后者脸上面露春光，眼神不觉瞟向苏小小。

    苏小小对这种眼神最为敏锐，直觉告诉她不是好事。

    吴大人此时说道：“今天就这样吧，说的也够多了，正如陛下所说，希望各位才子多多自省，以后为大景尽忠尽力。”

    众才子纷纷躬身拱手。

    门牙子悄悄走到苏小小面前，在她近前开口，声音压得非常低。

    冯渊离苏小小有一段距离，听不到门牙子刻意压低的话音。

    不过见她脸上的神情巨震，短时间交织了很多情绪。

    在门牙子三言两语后。

    她眼里的光突然就消失了。

    机械地施了一礼，缓缓抱着琴，低头跟着门牙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