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寻宗

第十章 明辨上下 履之无咎

    大家的行程定下来之后,确认了首程去曲靖的是岳观晴、秦阳玉、周祥林和姜齐,江临朔的学院内有个重要的研讨会,胡刻的培训中心一名大客户的拓展训练他需要亲自上阵,因此不能前往。随后他们俩会直接到成都与众人汇合,这无意中竟给了胡刻与江临朔单独相处的一个机会,让他窃喜不已。最后一程,大家会一同去到兰州。徐子善是这七人里唯一一个需要正儿八经打卡上班的,很难安排那么多行程,所以他还是决意留在深圳。

    曲靖地处长江和珠江两大水系的分水岭地带,地质构造复杂,地层发育齐全,山岭河谷相间交错,既有高原山地,又有河槽湖盆,多溶洞和岩溶地貌,物产资源丰富,自古便是自然科学工作者研究的重地,也难怪秦阳玉和周祥林都会对这个地方如此感兴趣。

    这次的高铁票,四人是一同购买的,刚好坐在了前后两排的双人位,女生男生各一排。秦阳玉之前对国内的古生物群落研究较少,近期一直在恶补相关文献,高铁启动不久后,她又拿出了MacBook看资料,边看边发问道:“观晴,你有没有听说过在潇湘湖一带发掘出的‘梦幻鬼鱼’?”

    “嗯?没有也,这个名字真够带感的。它们是长得既色彩斑斓又形态奇特吗?”岳观晴不明所以地反问道。

    秦阳玉正想回话,后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不是哦,那是目前已发现的全球最古老的保存完整的硬骨鱼乃至有颌脊椎动物,来自4.2亿年前志留纪的古鱼类化石群。”两人不用回头,便知道是周祥林了。

    之后秦阳玉就与他探讨起了那一批古鱼类化石群,周祥林知道得还真不少,可以替她省下很多搜寻相关信息的时间,两人越聊越起劲。

    岳观晴见状干脆跟周祥林换了座位,她对唐宋时期的历史一直都很感兴趣,然而之前只是在书中略窥一二,知识比较碎片化,很难串联起来,如今恰逢时机,就向姜齐讨教了起来。可还没聊一会,岳观晴就发现姜齐揉了好几次鼻子,似乎在憋着气,回答起她的问题来都非常的简短,正觉得奇怪,想问他是不是不舒服,他突然连打了三个喷嚏。

    “你咋了?鼻子过敏吗?”岳观晴刚想去包里翻餐巾纸,他已经从自己的口袋中取出了一包,麻利地抽出一张后捂在了鼻子上。

    姜齐用眼角偷偷地瞄了一下坐在他右后方的两个妆容比较浓,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女孩子,小声对岳观晴说道:“她们俩个的香水味太重了,我的鼻子有点承受不了。”

    只见得那两个姑娘,一个画着夸张的蓝紫色眼影,头发也挑染了几条钴蓝色,穿的是一件暗黑系萝莉风的套裙;另一个的头发全染成了亚麻色,橘色腮红打满脸颊,口红是黑李子色的,她一身朋克装束,露肩高领黑毛衣,黑色短皮裤,黑色马丁靴,多个手指上带着款式各异的不锈钢戒指,脖子上挂着多层叠戴的带有小星星吊坠的金属链子,也不知道她们这一趟是去往哪个二次元世界。

    岳观晴噗嗤一笑道:“那你坐里面来吧,我坐那边。”

    两人换好位置后,姜齐深呼一口气,看样子总算舒坦了一些道:“不好意思啊,让你换来换去的。”

    岳观晴此时已经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由酒精混麝香烘托玫瑰香精的气味,她好不容易压抑住了脸上的表情,内心想道:这俩妹妹,香水品质真不太好啊,还不懂得收敛一些,跟喷花露水似的喷满了一身。好在她对这种味道的容忍度比姜齐要高一些,于是笑了笑小声回应姜齐道:“香水这种东西,用得适当的时候是诱惑,用得过度了确实是种折磨啊。”

    姜齐没再说什么,只悄悄竖起了左手大拇指。随即他从包里取出两片口香糖,给岳观晴递了一片。劲爽的薄荷味透过口腔向颅顶冲去,冲破了酒精的重重包围;木糖醇的甜味和清凉感布满舌尖味蕾,赶走了麝香的辛烈气息所带来的不愉悦。

    途径贵阳北站,四人提前在APP上预定好的晚餐准时送达了他们的座位,秦阳玉和周祥林点的是尖椒牛肉,岳观晴和姜齐都要了葱油鸡。右后方的那两个小姐姐没有订正餐,她们从一个小时前已经开始啃自己提前买好的鸭脖鸭翅鸭架子了。这样正好,换了一种姜齐尚可接受的气味,他吃起饭来也自在许多,这不,他规规整整地盖上餐盒盖子,又用餐纸擦干净不小心滴在餐台上的一滴酱汁,确认收拾干净后,探身向前问道:“阳玉,我们到保护区的科考凭证准备好了吧?”

    秦阳玉扭过头来答道:“嗯,是的。我提申请之前,刚好咨询了一下我们之前的生态学梁教授,他说我们学校跟保护区是有长期科研合作协议的,所以不用每次都单独申请,只要拿协议的副本来就可以了。”

    “嗯,那挺好的啊。”姜齐说罢放心地靠回了自己的椅背。

    列车又行驶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晚上十点左右抵达了曲靖,四人下榻酒店的时候已经比较晚了,就各自歇下了。

    第二天一早,吃过热腾腾的米线和蒸饵丝,他们打车来到了位于马雄山东麓的珠江源风景区,不想却被保安拦在了大门之外,坚持要求他们出示科考申请,否则就不能进入。

    秦阳玉拿着合作协议副本,又掏出了自己的工作证,再次给他解释道:“大哥,你看,我们学校跟保护区是有合作协议的,不需要再单独申请的,这上面有QJ市林业和草原局周局长的签字和盖章。”

    那皮肤黝黑的保安大哥约莫四十岁出头,额头和眼角已经爬上了不浅的皱纹,他瞟了一眼协议,摆着长满老茧的大手说道:“不行的,不行的,我不认识什么周局长,我们这里没有申请就是不能进的。要不你们就买门票进去。”

    “哎呀,大哥,不是买不买票的问题,我们要进溶洞里面去,你这风景区的门票,我们买了也只能在外面逛逛不是。”秦阳玉急得有些提高了嗓音。

    岳观晴赶忙把她拉到了一边说道:“玉姐,玉姐,别激动,要不再打电话问问梁教授怎么回事吧?”

    “怎么了?你的文件不好使么?我们千里迢迢来这一趟,该不会要无功而返了吧?”跟过来的周祥林狐疑地问道,言语中免不了有些失望与不满。

    秦阳玉哪允许别人这般质疑她的办事能力,弯月眉一挑,霸气十足地说道:“那不会!我就不信我还搞不定这事儿了!”

    随后秦阳玉打了好几个电话,折腾了快一个小时,总算接洽到景区内的工作人员出来把他们带进了景区之内,并安排好船夫撑船载大家往珠源洞内探幽。原来,在QJ市林业和草原局下面还设有专门的珠江源自然保护区管护局,景区的保安,是管护局招标的保安公司负责管理的,所以保安只认公司给他们培训过的常规申请文件,其他协议他们是毫不知情的,因此也怪不得那位尽忠职守的大哥。

    问题得以解决,秦阳玉的心情好了很多,刚在小船上坐稳,就对岳观晴说道:“想当年,我们可是在珠江边上住了两年呢。”同时得意洋洋地瞥了正在上船的周祥林一眼。

    岳观晴点点头:“是啊,从校门口码头坐船渡江到对岸的天字码头,要半个小时呢,那一段江面,至少有四五百米宽,没想到源头竟是这般涓秀。也不知道这江水要耗费多少时间,经过多少艰难险阻,才能穿越万里,抵达我们的来处。”

    “对啊,人类文明都是依水而生,我们这一船人应该都受过珠江水的滋养。”这趟高铁下来,姜齐与岳观晴的关系近了许多,之前他可是不爱插话的。

    “齐哥你不是北方人吗?你应该是黄河水滋养的吧?”

    “我也在广州呆过一段日子哦,研究所正好跟你们学校隔江相望。”

    “啊?这么巧的吗?不说还真不知道呢。”

    随着继续深入,水流变得越来越窄,水质也越来越清澈起来,后来窄到小船难以通行了,大家便让船夫在原地等候,他们下船徒步前进。

    “诶,这里有鱼了。”姜齐将手电调成了蓝光模式照射着水里,轻声招呼着大家前来。

    “果然,是‘滇池金线鲃’,这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鱄鱼了。”秦阳玉边说边小心用标本罐装起一条,递到大家面前说道:“看,它们身上的线状黑斑,是不是很像猪毛?”

    大家凑近看了看都纷纷点头,等着秦阳玉继续解说。

    “滇池金线鲃是滇池流域的特有鱼类,可惜因为环境破坏、过度捕捞,在滇池湖体已经很难看到他们的踪迹了,只有在滇池周边的溪流或者深潭中还有少量存在。据说在泸西的阿庐古洞还有人发现了透明的金线鲃,它们因为终年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喀斯特地下暗河环境中,退化为仅存眼痕的盲鱼,如果能拿这两种鱼做对比的话,对于研究生物物种基因库的完整性及多样性、以及生物对于环境变化的适应性都有很重要的意义啊。”秦阳玉补充道。

    “就像人的尾巴退化一样,基因的奥秘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多得多,它们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开启、关闭或沉默,啊,那些个复杂的基因调控,我真的都忘得差不多了,呵呵。”岳观晴发现自己掰扯不下去了,尴尬地笑道。

    秦阳玉装作是个长辈一样,扶着岳观晴的手臂,轻轻地拍拍她的背部笑道:“小朋友,要不要我给你补补课呀?”

    “得了吧,等你正式开课了,允许我去旁听就好。你的学生一定觉得很奇怪,哪里冒出个奇怪的老阿姨……”岳观晴自黑道。

    “哎呀,同学,老阿姨不至于,你顶多就像个小师姐,真不知道你这些年是怎么保养得那么好的,跟毕业时也没两样嘛。”秦阳玉有些艳羡地说道。

    “保养秘方咱们私下再聊,秦教授,你先分析分析,这鱄鱼‘见则大旱’是怎么回事吧?”岳观晴调转话题道。

    秦阳玉看了一眼脚下的清流,说道:“有一种可能就是这种鱼类对生存环境的水质要求很高,所以大多在高山水源处生活,当环境发生变化,水源枯竭,它们被迫出现在山下人类的栖息地之时,一场干旱已经正在发生了。”

    众人听完都信服地点了点头。

    在乘着小船退出源洞的时候,众人都发现周祥林突然好像心事重重,没怎么说话,刚才在洞里也只是默默地采集了些水样和石样,不像以往一般兴奋,他忘记抖腿了吗?并没有,只是他一抖,小船就会晃动,晃得他自己都有些心烦,他只得克制住自己,即使他并没有留意到船夫多次投射过来的鄙夷的眼神。其他三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后,姜齐开口问道:“周教授,在沉思什么呢?”

    周祥林听到姜齐的问话,总算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抬起头来说道:“自从听了小朔那个脑洞大开的假想之后,我一直在想一件事,刚才进了溶洞之后,完全沉浸在其中了,就是那个已经被你们否认的‘西海是古特提斯海’的说法。要知道,XZ、XJ、云南、四川、广西等地在喜马拉雅造山运动前,都是古特提斯海的海域,这些地方现今的地下溶洞和地下暗河体系都特别发达,在塔里木盆地下甚至还发现了‘地下海洋’。或许,当年,在印度板块向欧亚版块俯冲、导致古特提斯海闭合的时候,在喜马拉雅等一片地区的下方,真的形成了一个地下海,通过地下暗河体系与这一片地区的地上水系,还有周边的印度洋、黑海、里海、甚至地中海相连。在石炭纪时期,当西伯利亚版块从西北方向东漂过来,与华北版块、塔里木版块碰撞,导致古亚洲洋闭合时,就发生了很复杂的海陆变迁活动,可谓是陆中有海,海中有陆,地球上这些陆地漂移的过程实在是太神奇了!《列子·汤问》中不是记载了在渤海以东有一个大海沟,深不见底,名叫归墟,很有可能指的就是世界上最深的海沟——马里亚纳海沟,那其中有五山:岱舆、员峤、方壶、瀛洲、蓬莱,上面住的都是仙人,然而这五座山的根却不同海底相连,经常随着潮水波涛上下颠簸,来回漂流,不得片刻安静。仙人们为之苦恼,便向天帝诉说。天帝唯恐这五座山流向北极,使仙人们失去居住之所,便命令北方之神禺疆,派了十五只巨大的海龟抬起头来,把大山顶在上面,分三批轮班,每六万年轮换一次,这样,五座大山才得以耸立不动。后来,却被龙伯之国的巨人把其中的六只海龟一下钓走了,于是岱舆和员峤这两座山便漂流到北极,沉没在大海里。这个神话故事听起来玄幻,说不定跟消失的姆大陆有所关联呢。可惜啊,现在的技术手段虽然很多,像电阻率法、瞬变电流法、激发极化法、地面核磁共振法,还有新兴的遥感技术,但却都有所限制,不是所能探测的深度太浅,就是无法大面积运用,我的猜想很难证实。只能多走访些地方,多采水样、石样做关联对比,看能不能找出其中的奥秘吧。”他思维跳跃、滔滔不绝地说完后略显得有些沮丧。

    在听完这段长篇大论后,另外三个人面面相觑,心里都在默想:果然还是不要让他开口说话的好……

    不过岳观晴还是抚慰他道:“人类在地球面前实在是太渺小了,地表上都还有很多无人区尚未探明,更何况地下。地球是空心的吗?地球的水是从哪里来的?关于这些问题虽然推论众多,但都漏洞重重,至今没有令人信服的理论。史前南极洲地图是谁绘制的?它是消失的亚特兰蒂斯吗?这样的问题还有成千上万个。所以祥林,别焦虑,慢慢来,在地质学那么多未知的领域里你肯定会有一番建树的。”

    周祥林勉强笑了一下说道:“哎,你不懂,不是未知多不多的问题,是这个课题,尽我毕生之力,都不知道能不能解决。”

    秦阳玉在一旁略感诧异地问道:“啊?你还有这种担忧呢?李四光当年推断中国有石油的时候,不是全世界都没人相信嘛,最后不一样证实了?”

    周祥林听她这么一说,倒是一下就来了精神:“嗯!你说的没错啊!我这才刚开始就自我怀疑是怎么回事?太不应该了……”

    姜齐深有体会地说道:“这些工作上的瓶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我们做的都是别人没做过的事情,难免会感到力不从心、焦虑;可当我们迭代了思维、技术,冲破瓶盖的那一刻,就是另一翻体验了。”

    见周祥林在点头,岳观晴也过来人一般地说道:“或者你像我这样啊,停下来一段日子,干点别的事情,或许会萌生新的点子呢?”

    秦阳玉夸张地瞪大了眼睛斜视了岳观晴一眼,开玩笑道:“你这个错误示范,还是不要误人子弟了吧。”

    出到洞口下船时,岳观晴在岸边浅水中看到一颗熠熠发光的褐色小石子,又下意识地将其拾了起来,擦了擦干放入口袋中,一抬头发现姜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于是心想他是不是觉得我玩石头幼稚啊,但也没开口解释什么,只是冲他笑了笑。

    随后,四人绕道到景区内的霞客草堂转了一圈,这里的布景虽然比较简单,仅仅是云南松林荫下的几间小小的搭着茅草屋顶的土墙村屋,但却不妨碍大家缅怀这位地理学家及旅行家先驱。

    “这位徐老前辈花了30多年的时间,徒步走了大半个中国,连马匹都很少骑,实在是不得不让人敬仰啊。”姜齐感慨道。

    “而且他是真正意义上的一路穷游,风餐露宿,常常要挨饿好几天,然后在大山里采竹笋烤了拿去农家换粥吃,即便这样也毫不放弃,这精神着实是坚定。”岳观晴想起了在书中看到的一些徐霞客游记里的轶事说道。

    秦阳玉拉着岳观晴一起在草堂前自拍了一张后笑道:“你们不知道吧?他还是环保主义的提倡者,反对过度开发自然资源对生态环境的破坏,追求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处,也是非常有先见之明了。”

    “最关键的,还是他所留下的巨著,以及在地理、水文、地质等方面的细致研究。他在云南,以及贵州、广西等地对石灰岩地貌进行了大量的考察,比欧洲学者早了100多年,称得上是世界最早的石灰岩地貌学者了。”周祥林的言语中充满了对这位同行前辈的钦佩。

    “诶?祥林,这‘鸡山’是真的多金和丹雘吗?”姜齐见周祥林心情好了许多接着问道。

    周祥林侃侃答道:“马雄山属于乌蒙山脉,确实是富含煤、铁、铜、黄金等多种矿产资源,丹雘翻译过来其实就是赤铁矿,我们今天一路过来,你们应该也能发现曲靖当地的土地正是以红壤为主的,分布在海拔1100米以下的河谷,其中就富含了赤铁矿。”

    “这么说来,书本连矿产所在的位置都描述得相当精准啊!”姜齐一阵感慨。

    “是的。不过这也许是西南一带人烟较少,原始地貌保存较好的原因,到发达地区就不一定了。”

    出到景区大门后,周祥林把秦阳玉拉到了一边。两人商量了一小阵之后,一同回来对岳观晴和姜齐说到:“我们俩商量了一下,今天采的样本都不太好保存,我们得先返回深圳一趟,而且我们都想顺便去阿庐古洞看看,成都估计是赶不及去了,我们到时直接到兰州跟你们会合可以吗?”

    岳观晴当然没想过既定好的行程会突然发生变化,她先是很小声地“啊?”了一声,眼神呆滞了两秒,又看了一眼旁处,最终回到秦阳玉脸上问道:“你们去意已决吗?”

    “对,既然都来到这了,如果错过,下次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能一次性完成采样是最好的。”周祥林的语气中满是坚定。

    岳观晴又沉默了几秒,心里把剩下的规划重新盘算了一遍,叹了口气笑道:“那好吧,兰州你们确定来的哦?那可是阳玉的主场,缺了你不行。”

    秦阳玉一把搂住她的肩膀道:“ofcourse!我的姑奶奶……”

    于是在回到QJ市内后,四个人就分道而行了,岳观晴和姜齐乘高铁北上成都,秦阳玉和周祥林乘大巴南下泸西。

    晚上九点,岳观晴与姜齐的列车抵达了成都东,并顺利找到江临朔与胡刻订好的酒店,那俩人从深圳过来,下午便到了。

    胡刻在大堂迎接了他们,接过岳观晴的行李,把两人带到了各自的房间。

    一打开房门,江临朔就立马扑上来一把搂住岳观晴的脖子开心地说道:“太好了,你终于到了!”把岳观晴吓了一大跳,杵在原地一动没动,两手紧紧贴在身侧。

    胡刻放下岳观晴的行李后,略带醋意地说道:“啧啧啧,有那么想嘛,不就两天没见而已么……好吧,你们聊,我跟姜齐回房去了。”

    关好房门后,岳观晴立马换了个八卦的表情笑问道:“说吧,这又是演哪出呀?”

    “什么?没有,就是想你了嘛”,江临朔假意掩饰了一下,继而说道:“天啊,你都不知道,他这一路上,把我当十岁小女孩照料,太可怕了。我刚才要一起下大堂等你们,他都说不用,让我在房间好好休息,我有那么需要休息么……”

    “哈哈哈哈哈哈……”岳观晴笑得停不下来,说道:“我就知道会这样。谁让你那么娇楚动人呢?”

    江临朔嫌弃地咧了一下嘴说道:“我不管,以后你都别让我和他有单独的行程了。”

    “哎呀,其实他对每个人都很照顾的,特别是女士,你没见他刚才都帮我拿行李来着?只是对你可能有点情不自禁,没拿捏好分寸,哈哈哈哈哈哈……”岳观晴还没笑完,手机铃声突然想起,一看来电显示,正是胡刻,她使劲憋住笑,接通了电话:“喂?胡老板,有何指示呀?”

    “岳总,你们要不要下楼去吃点火锅啊?难得来成都一趟,我请客。”胡刻在那头热情相邀道。

    岳观晴一听就知道他是想多见见江临朔,而江临朔此刻的脑袋摇得比拨浪鼓还快,她偷笑着婉拒道:“哈哈哈,你一个健身房的老板,大晚上的约我们去吃火锅,不太对吧?”

    胡刻仍然没有放弃:“哎呀,又不是天天吃,岳总你就别忙着监督我了。我们就去随便点一些,全素菜,可以吧?”

    “还是不了吧?你明天可是要负责开车的呢,需要早些休息养足精神!”岳观晴想了想接下来的行程,认真说道。

    电话那边,隐约传来姜齐附议的声音:“你瞧,她们也想早点休息对吧?反正我们过两天还是要回来成都的,到时再吃吧?”

    胡刻见没人买他的账,只得妥协道:“好吧,那你们好好歇息,明早见哈!”

    “好的,晚安!”岳观晴挂掉电话后,又与江临朔笑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