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一章 悲愤
袭人巧遇小红,又得知她如今过得极是不错,当下心里又酸又恨。
这里玉钏儿嘴里不住夸小红过得好,袭人听了更是扎心,不由得又想起晴雯来,想起她如今过得更加富贵逼人,叫人见了更加厌恶!
袭人也想不通,怎么这些个狐媚东西在贾府里四处受制,一出去了倒个个都成了精一般,一个比一个过得好,偏偏她就是越过越差,要守着个活死人一般的贾宝玉过生活?
她越想越是不忿,才想要说两句酸话泄愤却又怕玉钏儿听了倒笑话她,当下也只得强咽下去了。
玉钏儿见袭人满脸的不快,猜测她恐怕是心生妒忌了,当下只冷笑一声便不吭气了。
袭人听见玉钏儿的笑声满是讥讽,当下更是浑身不得劲儿,又强撑着和她走了几步便停下来说道:“我想起来还有事儿呢,就不陪你走了,我先就回去了……”
玉钏儿听了倒是笑着问她:“怎么,你也不和我去瞧瞧太太去么,她老人家昨儿个夜里可是受了大惊吓,你不去瞧瞧能放心?”
袭人听她这话语气不大好,似乎又是再讥讽她的意思,当下半是恼怒半是尴尬道:“太太那里不是还有你呢?且太太这时候恐怕还睡着呢,我就等太太醒了再去,况且宝玉那里也离不得我,我先走了……”
说罢,她也不再搭理玉钏儿,自顾自果真一转身便去了。
玉钏儿却站在原地,瞧着她匆匆而去,不由得自言自语道:“原先不是最会拍马屁讨好太太的么,今日又是怎么了,看着太太不得势了,又要转投高枝儿去么,我倒要瞧瞧你还能巴结上谁!”
原来玉钏儿打心底里是很瞧不上袭人的。只因袭人平日里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每每在王夫人跟前说别人的不是,她自己倒是先和宝玉勾搭到一起去了,这种伪君子最是可恨!
虽说她每次在王夫人跟前挑拨是非道人长短都是背着人的,可玉钏儿到底是在王夫人身边儿伺候的,时间久了怎么也能听到个一言半语。
每次一听王夫人嘱咐袭人帮她盯紧了园子里的丫头们,别叫人教坏了宝玉等语,玉钏儿这里都是又气又恨!
明明是宝玉自己不是个好东西,见了女孩儿就动手动脚的耍流氓,怎地就成了别人勾引宝玉?
且她姐姐金钏儿也是因为和宝玉举止亲密这才被撵出了贾府,一时被逼得跳井死了,她又怎么会不恨王夫人,不恨贾宝玉?
再有如同袭人这样惯会在背后告状的小人,她也是心里最恨的!
多少好好的女孩儿不都是被这些个流言蜚语给害死了?
别说她们这些个当奴才的了,就林黛玉,那可是真真的千金大小姐,又是贾母心尖儿上的宝贝,不也被这些个流言蜚语给害得不轻?
要不是贾府里突然杀出个贾琮来把她救了出去,如今还不知能不能好好活着呢!
这些个流言蜚语是哪里来的,还不是袭人、王夫人之流给生生造出来的?
玉钏儿越想越气,越想越恨,不由得便对着袭人远去的背影儿狠狠啐了一口,骂道:“呸,你个妒妇,那些个比你好的你都容不下,一个个都给挤出去了,如今人家却一个个活得比你好百倍千倍,我瞧你还有什么脸,我倒要瞧瞧你日后是什么了局呢!”
她这里骂过了袭人,转身走了没几步却不由得又想起自己如今成天伺候了一个假菩萨,况且她又最是个无情狠辣的人,不知自己最后又该如何呢,恐怕也是不得什么好下场。
一想到这些,玉钏儿当下也是愁苦万分,低垂着头,无精打采地就往王夫人院子里去了。
从王熙凤的院子到王夫人的住处相隔并不多远,只是她这一路想着心事,竟然走了大半天才到。
抬头瞅着那朱红色的大门,玉钏儿满心都是愁苦,着实不想再踏进去一步。可她是贾府的奴才,别说是她,就连她的父母、祖父母都是伺候人家的奴才,一家子祖祖辈辈都是伺候人家的奴才,她就逃到天涯海角,到底也逃不开“奴才”两个字,她又能去哪里呢?
想到这里,玉钏儿愈加悲愤,突然又想起自己的姐姐金钏儿来。
姐姐被主子逼死了,她们一家子又敢说什么,人家一张嘴还不是乖乖又把自己送进啦接着当奴才伺候人家?
想来若是有一日自己也被逼死了,恐怕父母不得不又把自己妹妹送进来叫人践踏……
她就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凭什么自己一家子就祖祖辈辈都是当奴才的命,而人家就是当主子的命,这命又是谁定下来的?!
玉钏儿越想越是恼火悲愤,可又不得不服,这更是叫她更加的难受抓狂,恨不得就一头撞死在大门上。
可这一死容易,她的父母又该怎么办,她的兄弟姐妹又该怎么办,难道当真把自己妹妹也断送在这里不成?
一想起家人玉钏儿当下也只得拼命压住了满腔的悲愤,一脚踢开门就往里闯。
大门本来就是虚掩的,被她这用力一脚登时“哐当”一声响便被踢开了。
原来院子里正有人要开门出来呢,正伸手要开门却被玉钏儿一脚从外头踢开,登时便把里头的人吓了一大跳。
玉钏儿这里只顾着泄愤,也没想到院子里有人出来,猛然踢开门见了门后那人一脸惊慌地瞧着她,登时忙便笑道:“哎呦对不住,对不住,我当真不是有意的,我只是着急太太,我……”
她一句话没说完就听里头有人阴阳怪气地笑道:“不打紧,不打紧,又没撞上我,你可是个衷心耿耿的好孩子,就这么惦记着你们太太?我倒是个没福气的,怎么就没你这么衷心的丫头?”
玉钏儿听这话不对,忙抬头一瞧,当下更是吓得浑身直冒冷汗,忙就跪倒在地上求饶道:“原来是大太太,我当真不是有意的,惊扰了太太的大驾,都是奴婢该死,太太要怎么责罚我都是应当的,无论太太怎样奴婢都不敢有一句怨言……”
原来在二太太院子里正要出来的却是她的死敌,大太太邢氏邢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