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宏宇也看了眼周巡，“嗯，前晚他说过。你们海港怎么打算的？”

    周巡安静地坐着，并不打算抢话。

    自从被揭穿，关宏宇在周巡面前就一直本色出镜，以至于周巡都忘记了他曾经能够惟妙惟肖地扮演他哥，在长丰支队登堂入室大摇大摆地游走了将近半年。

    刚刚那一眼，让周巡忽然间意识到自己可能对关宏宇认识不够。

    之前周巡一直以为是灯下黑的缘故自己才像个瞎子一样地没发现关宏宇的破绽，直到他一句话说漏了嘴，从逻辑上把自己暴露了出来。

    但也许不是。

    “我们，确切地说，是我个人所代表的行动小组——这事儿您明白，不适合在支队内部公开，因为丁一很可能涉及到的是我们警队内部被渗透的问题，出于人证保护目的，就算我们海港支队内部也只有极个别人知道他的位置——我们觉得目前效率最高的方法还是请您出面提审丁一。不知您？”赵馨诚在询问关宏宇意思的时候，用的是非常正式认真的方式，这毕竟是跨地区协作，他也明白关宏峰可能会有的顾虑。

    “那时间上你们怎么计划的？”关宏宇并没有急着表明自己的态度。他没审讯过谁，但他过去的几年里一直在跟人谈判，白的，黑的，明的，暗的。他知道怎么做自己才不会被动。

    “时间初步定在下周五。”赵馨诚面上露出一点为难的神色，但随即他像是下了决心，“不瞒您说，为了能让丁一继续留在海港支队而不被并入市局专案组，我给他用了点……跟他病情不符的药。”

    这就相当于把自己把自己剖开了给对方看了。如果关宏宇——关宏峰对他心存歹意，凭这一条就可以直接把他送监狱里。

    对关宏峰，他是全然信任以诚相待的。

    关宏宇心中五味杂陈。

    他所接触到的警察里边儿，赵馨诚是最单纯的。

    他能把自己卖了，但是他不卖同伴——关宏宇又不傻，他当然知道赵馨诚的主攻方向不是临床医学。

    单纯，正直又义气，让人在他面前会因为自己内心的那点龌龊而自惭形秽。

    关宏宇也不是个不会说谎的人，但他真不愿跟这种人撒谎。

    “所以下周五之前，丁一的身体状况不允许讯问？”微微眯着眼睛，他从赵馨诚的话里读出了潜台词。

    原来赵馨诚不是不着急，可问题是他们兵行险着跟市局在那儿斗智斗勇，鱼与熊掌不能兼得。

    所以这事儿恐怕是没什么回旋余地了。

    赵馨诚叹了口气，“从目前情况看，是这样。”声音里带着点紧张焦虑，说明他对未来的状况也很担忧，毕竟他不懂医，虽然相信做出用药计划的人，但是内里也不是不害怕的，“昨天下午市局专案组的人都来了，正赶上丁一在抢救，等了俩小时，知道自己肯定带不走人，这才空手走的。”随即他又补充道，仿佛在说服关宏峰相信下药这事儿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