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韩彬有军队背景？”

    牧马人里除了缭绕的烟雾就是静默。周巡的声音显得特别突兀，就像是能吵醒整个单元的人。

    在发完那个短信一个多小时之后，关宏宇坐进的牧马人后座。

    室外风大的连他妈抽烟都担心燃烧着的烟灰会烧着自己衣服的地步时，他就算再不愿意，也只能进到车里面。

    其实，这会儿，关宏宇觉得自己需要独处的时间。

    他不想跟任何人讨论未来，而在高亚楠家楼下似乎很难避免这个话题——大家都觉得他跟高亚楠肯定是有个美好未来的。这个大家包括除了关宏宇之外的所有人，甚至他哥。

    或许他哥也做出了这种预估。

    听到周巡的问话，关宏宇一愣，“什么？”

    “想起你中午跟老赵套话那事儿了。”周巡眯着眼睛，吸了口烟，这次没像上午那样全渡到肺里，大约就是一半一半吧。

    这俩小时他抽了差不多半包烟了。他知道再全部过肺，劲儿太大，他可就要受不了了。

    “早想问你了，后来兵荒马乱的，就忘了。”

    “你记得我跟你说过吧，丁一认出我来了。”关宏宇思索了一下，反问。

    周巡点了点头，“老关那身娇体贵的，你这皮糙肉厚的，差太远了，你一动手准露馅儿。”

    “丁一又没跟我哥交过手，他不知道我哥打起架来就是个棒槌。”关宏宇解释完了又觉得在周巡面前这么形容他哥似乎有些欠妥，“当然我哥擅长的是脑力工作啊，他跟普通人不一样。”他补充了一句，意思是我哥就算跑步都能把自己拌一跟头，也轮不到你小瞧。“丁一认出我大概还是因为我身上有军队生活的烙印。我们能互相发现。这种东西，韩彬也有。他......怎么说呢，有火药味儿。作为一个律师，他对血腥反应太平淡了，就像是他早已经习惯了尸山血海似的。”

    这点关宏宇是相当有发言权的。

    他不是个怂人，也并非没见过尸体没见过血的人——地震洪水，恐袭或者最早刚加入武警部队的时候，他也曾经行刑过死刑犯，这些个大场面里有哪个不是尸体堆积如山？

    但关宏宇可真是受不了那些分尸尸块啊，血流成河啊，还有尸检什么的场面。

    这不光是血腥味的问题好吗？

    那脂肪，那腐臭，那种狰狞的表情或者压根儿就他妈看不出什么表情，光是血肉模糊的一团，你他妈还得从这一团里找到致命原因。

    我操，连想关宏宇都不能想。

    经过了大半年的历练，他也只能接受完整的新鲜的尸体，还最好别奇形怪状的——就像是江州董乾那样的最好。

    血呼啦的现场影响关宏宇智商解锁。

    但韩彬不同，他也是接替他老爸韩松阁的班才当的兼职顾问，兼职时间并不长，而之前他是个律师，没什么机会接触尸体本身——可能有过尸检报告的研读，但照片、文字叙述可跟实物差远了去了。

    破窗案那伤口他研究的这个兴致勃勃，对凶器的推断都堪比法医，模仿犯案那现场他勘验得这个认真，好像躺那儿的不是俩脑袋破了个大窟窿的尸体而是俩充气娃娃似的。

    这哪儿来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