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周巡这会儿正琢磨着招贤纳才呢。”关宏峰听到最新的进展时，笑着说了句，“如果崔虎干过什么特别出格儿的事儿，你告诉他赶紧有多远躲多远吧，要是就那几次交通系统的话，倒也罢了。”

    “我估计没戏，别的不说，虎子这纯粹自学成才的，要学历没学历要背景没背景的，估计就算周巡想招他，他也通不过公务员考试。”关宏宇不以为然地道。此刻他正沿着路边的人行道瞎溜达，每天早上都站早点摊边上没完没了地打电话太扎眼了，他怕摊主把他直接举报了。

    “还有线人这种招募呢。”关宏峰叹了口气，并不是说让崔虎这种人才为警方服务他有什么意见，不过做线人要承受的风险就大了，崔虎并不是一个适合过那种日子的人，但周巡有的时候会有点不择手段，为了破案他不仅能牺牲自己，还能牺牲别人。

    当然关宏峰也并没觉得自己好到哪里去，他牺牲的不止是别人，还是他最亲的人。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有足够深刻的经验教训提点或者阻止别人重蹈覆辙。

    回过头去关宏峰可能还会这么做，但只有他一个人这么做就够了。

    “哥，你也有线人吗？”关宏宇问。

    过去的十年他缺失的太多了。

    “从前肯定也有，像是……军火贩毒这种案子不是靠逻辑推理和现场勘察就能破得了的。”关宏峰在回答的时候略微迟疑了一下，但他没有回避这个问题。

    而这就足够让关宏宇宽慰的了。当“军火贩毒”这个词儿从他哥嘴里出来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他哥又回忆起伍玲玲那事儿。关宏宇知道这对他哥来讲很难，所以他也不想在这时候逼他哥深入这个话题。有朝一日他肯定是要把伍玲玲那件事查个明白，但在他哥说起这个话题时他一定要在他哥身边，以免他哥情绪崩溃时身边没人。

    “那韩彬是不是你线人？”半是岔开话题，半是好奇，关宏宇问。

    “……怎么可能？”关宏峰愣了一下才回答。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周巡和他弟弟可能真的全面合作了。之前林佳音曾经提过周巡能定位作过反跟踪处理的手机，而这已经是第二次关宏宇在话里话外怀疑关宏峰跟韩彬混在一起了。

    在民族大学的时候关宏峰基本没用过手机，那时韩彬的手机也没作过反跟踪处理。而在关宏峰心脏骤停之后，韩彬需要在一个自己不会出没的地点久留，为防意外才做了反跟踪——也因此而不方便接听所有打过来的电话，消息闭塞了几天——所以如果关宏宇通过周巡提供的技术手段确认关宏峰的位置的话，同样确实也能发现韩彬在同一地点。

    在这么个穷乡僻壤，他们俩碰巧遇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更别提他们交叠的时间还长达几天。

    “韩彬不是我线人，宏宇。”关宏峰估计自己还应该庆幸，他弟弟对丁一有自己的打算，不然可能这会儿他们两兄弟已经面对面了。

    之前的几次通话里，关宏宇几次三番地打听他的位置，而自从周巡和关宏宇合作之后，关宏宇就再也没提过这个问题——可能有点类似的话题是“哥你什么时候回来”——那是因为他不需要再问了。

    想明白的这瞬间，关宏峰心脏紧缩了一下，说不出是酸是痛还是紧张慌乱，又或者其实是放松解脱。

    他发现自己还是害怕的。

    害怕得都有点自私。

    他其实不想独自死去。

    可能那个瞬间会很快，就像那次心脏骤停；当然也许过程漫长，就像之前的心梗发作那十几个小时的濒死体验，无论是哪种情况，总会有一段不可避免的黑暗侵袭，一个人撑过去不是不能，只是关宏峰并不想，他害怕。让他能咬牙面对的，不过是因为那一刻的痛苦太深重，而他们两个总有一个人要承担，不是一个就是另一个。

    他虽然害怕那段孤独中的黑暗，但他更害怕的还有太多。

    他怕亲身经历过那个瞬间，关宏宇没法顺利地滑到下一个阶段——你听说一个人的死讯，跟这个人在你面前变冷而你束手无策，这完全是两种感觉。

    无论多少次午夜梦回，总也摆脱不了那种如同缓慢溺水的失去的感觉，你只能手握着空虚醒来，填满思绪的都是剜心般地对自己当时那无能为力的自责；

    而还有更糟的情况，那就是假如关宏峰不能挺到案件完结。这种可能是关宏峰最害怕的——后续的处理对关宏宇过于残忍，现实逼着这并不幸运的幸存者只能冷静地疯狂或者疯狂地自毁。

    这些都跟关宏峰希望的完全背道而驰。

    他想要的是关宏宇跨过这个他亲哥给他挖的坑竖的这道坎之后，下半辈子平安喜乐。

    到现在这种地步，关宏峰还能给关宏宇什么呢？

    电话挂的特别突然。

    但也不算是太意外。

    关宏宇知道他哥不愿意跟他探讨韩彬的事儿。

    而他哥跟他面对面的时候终止一个话题时就通常一点都不委婉。

    就比如他叫外卖那次，他哥一巴掌就把他兴致勃勃的邀请给抽成了满腹委屈。

    得，关宏宇对着忙音，尝试着缓慢地接受他哥的意见。

    其实对他来讲，这两天的日子过得算是这几个月来最舒心的了。

    先前他一怒之下跑走，心里着实堵得慌；

    后来就被羁押，装聋作哑还九死一生；

    再后来就变成了小蝌蚪找妈妈，担惊受怕又悔不当初；

    接下来被他哥一个电话打击得万念俱灰，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得不委曲求全地一退再退；

    之后就是一边内疚羞愧，另一边牵肠挂肚合着急怒攻心。

    关宏宇简直都不敢回忆自己是怎么走过那些千磨百折到目前这种和平时代的。

    ——比起那些零敲碎受，现在简直就是幸福。

    老实说，关宏宇自己就曾经像个混蛋似的收到短信随心所欲爱回不回，电话想接就接、想挂就挂，后来是被高亚楠把他给扳回来的，不过那会儿他也从不认为回没营养的短信、煲个电话粥是个什么重要的事——这完全就是追求一个女人需要付出的代价之一。反正他嘴贫，无论是在电话里还是面对面，俩人都绝对不会没话说。只不过就是闲的时候多说两句闲话，忙的时候少说俩个字儿的废话而已。

    等到他自己亲身体会过这种盼而不得，从希望到失望，再从失望到绝望，又从绝望到愤怒，愤怒之后又发现自己从情到理都似乎毫无资格发火抱怨时的那种无计可施的无奈与无措，他才深刻地认同，无论接到什么短信都必须回复，不管什么电话都要聊到双方同意终止，这应该写进宪法受到保护。

    因为崔虎处理监控视频的效率在这儿摆着，几乎每天早上一睁眼睛就有新进展，所以关宏宇一下子就多出了许多合理机会给他哥打电话。

    现在他哥大概出于对案情的关注，似乎也无奈地接受了这种没有预警和申请的来电，甚至都不会挂断了再打过来，而是直接接听。

    对关宏宇来讲，这种无障碍联系就像他哥就在身边一样，除了看不见摸不着——但又不是说他哥真在他身边他就能摸着，而说到看，他们俩是同卵双棒，将就将就也能克服——总的来讲，至少能暂时安抚住他的惶恐不安。

    至少能宽慰他抑制不了的想念。

    对于关宏宇时不常就出门溜达，周巡并不多话。

    他知道这联系他插不上嘴——他承认关家的两兄弟才是绝对的统一阵线，在这场混乱里。而他和关宏峰，大概只有在这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才有可能坐在一起恳谈。

    因为他错过了最合适的时机。

    如果在关宏峰被刑拘之前俩人能坦诚相待，可能情况就会不同——可他当时不知道脑子哪根弦搭错了，一贯他都是积极主动得令人发指的，就那一次他等关宏峰来找他，然后等来的是关宏峰被羁押到市局的消息。

    他现在都想不起自己当初怎么想的，是希望老关能主动坦白从宽还他妈是想什么？一辈子在老关面前都没傲娇过，就他妈这么一次。

    只有这么一次。

    而他就错过了。

    之后的一片兵荒马乱里，显然老关认为林佳音已经足够替代自己跟周巡接洽，而现在他和周巡说什么苦衷都很尴尬。

    因为他们都没什么退路了，也没必要为自己辩解。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周巡想，其实现在老关已经不用解释。周巡自己都经历了，做过了，明白了。

    老关其实只需要回来，按部就班地像是在支队里那样分配工作就行。

    但关宏峰这边显然是不知道他的想法。

    他们两个已经有了隔阂。

    周巡不能说后悔，但他会猜测，其实再早点的时候，他如果不把关宏宇当作突破口，而是炸着胆子直接找老关摊牌那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就是刘长永被害的那个晚上，如果他直接对关宏峰而不是关宏宇说呢？

    但他真他妈的没胆子啊。

    关宏宇好说服，而关宏峰太难了。

    如果这俩人的联盟是一块铁板，那唯一薄弱的地方就是关宏宇，而可以撬开的点就是关宏宇被陷害这个事实。

    在开口的时候周巡也拿不准关宏宇是不是考虑过自己被谁陷害的问题——考没考虑到，只有跟他最为亲近的人才有这种能力和机会——如果关宏宇自己早已经想通或者知情，那周巡真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他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逼着“关宏峰”去验指纹——人家没必要配合他——而单纯的一句说漏嘴，连个录音都没有对方可以随意抵赖，如果那天他不能一击成功，关宏峰有所警觉之后，他会禁止关宏宇在周巡面前出现，把一切可能的漏洞堵上，然后否认一切。

    当时周巡也是背水一战了，输了他就可能什么也得不到。

    所以他赢了一部分，但却再也碰不到剩下那一块保留地。

    或许还不如什么都没得到。

    所以周巡有时候想，如果当时他能开诚布公地跟关宏峰谈呢？

    不过走关宏宇这条线，就盯着关宏峰，掏心窝子把话说给他听——而不是等他妈的羁押了之后，说给了那个冒牌的“关宏峰”。

    也许他们能相互理解，达成共识，开诚布公，毫不隐瞒地并肩作战呢？

    当初周巡想握住一张至少能立于不败之地的底牌，他害怕他在要么通杀要么输光之间豪赌，最终的结果是他接受不了的那一个。

    他怕输不起。

    那现在就得接受自己得不到。

    至少在提到之前病患姓关的那次聊天之后，王全福显得特别上道，所以关宏宇出门之后，周巡总还是有点事儿干的，就比如学掮客交流的手语——王全福从中协助总是尽心尽力的。

    ===========================================

    'a-05/0720:24'，'a'，'回复了'，'所以，周巡啊。。。'

    '天空-02/2820:33'，'天空'，'回复了b'，'这也是立地成佛的意思了'

    'b-02/2820:22'，'b'，'回复了天空'，'大关的克星是小关。有了小关，他偶尔还会思考一下自己的决定会带给其他人什么样的感受，要是没有小关，大关可以直接割肉喂鹰。'

    'b-02/2819:11'，'b'，'回复了天空'，'有渺茫的希望比绝望要好，我想小关一定同意我的观点。'

    '天空-02/2818:31'，'天空'，'回复了b'，'这算个，好消息？'

    '天空-02/2818:31'，'天空'，'回复了c'，'不管一个人么样的人，他都是有克星的。小关是这样，大关也未必不是'

    '天空-02/2818:30'，'天空'，'回复了b'，'哈哈，貌似前文还是哪里，周巡不是自比过妃子吗？'

    'c-02/2815:19'，'c'，'回复了'，'宏宇的每一个细微的感受都太真实了。能感受到他的思兄若狂。也难为他跟个孙猴子似的，天大的本事都逃不出他哥的手掌心儿。辛辛苦苦十几年，一朝回到解放前…诶，可是他哥不让他知道，不让他见也是好心想让他后半辈子好过，本是一番好意。可架不住你弟现在是非你不可，你要是死了，他又怎么独活啊。真的关宏峰，幸好你没死'

    'b-02/2809:14'，'b'，'回复了d'，'最新消息，白夜二要2022了～'

    'b-02/2809:12'，'b'，'回复了'，'这章里的小关和周巡都太像天天等着帝王传召爱而不得还舍不得一刀两断的后宫妃子了。大关虽然看着身娇体弱，但是人家是精神攻呵，弄得身边人一个个的都被他调教得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越虐越爱，欲罢不能～'

    'd-2019/12/2121:40'，'d'，'回复了天空'，'我是以为白夜追兄完结了，心血来潮看的，看完才咬牙切齿的发现，一世英名竟然跳坑了，唯一值得欣慰的是2马上要来了，还找到了超越原著的本文，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我也没想到时隔这么久，太太还会认真的回了我这么多，刚开始纯属自言自语'

    '天空-2019/12/2121:24'，'天空'，'回复了d'，'你我的缘分在这里了。你晚了三年才看到电视剧，而咱俩居然能在这里谈这么多，真的不容易'

    'd-2019/12/2121:19'，'d'，'回复了天空'，'我白夜追凶看到太晚了，前两天刚刚看完，搜索同人的时候发现了loft这个宝藏，虽然没赶上实时更新，还好我没错过这个好文'

    '天空-2019/12/2121:13'，'天空'，'回复了d'，'这我同意，我一直反复在不同小说里说，讨论才是精华，没有讨论的小说是没有灵魂的。我不介意把自己的小说一直挂在网上免费给大家看，但是我真的鼓励读者不要等完结才看。会错过的'

    'd-2019/12/2121:06'，'d'，'回复了天空'，'指我现在没赶上实时更新的大讨论，结局已定，只能自嗨了'

    '天空-2019/12/2120:45'，'天空'，'回复了d'，'没看到投票你说来晚了指的什么？'

    'd-2019/12/2120:41'，'d'，'回复了天空'，'如果太太看过，估计就能理解我对上面be的回答了，ps，投票我没看到'

    '天空-2019/12/2120:26'，'天空'，'回复了d'，'没有�'

    'd-2019/12/2120:22'，'d'，'回复了天空'，'说到这里，大大看过疯狂游戏吗'

    '天空-2019/12/2119:53'，'天空'，'回复了d'，'你以为已经没有退路，看到后面的时候，发现退路就像海绵里的水……'

    'd-2019/12/2117:44'，'d'，'回复了'，'这么着吧，如果大关死了，小关会疯掉，是be，如果双关都死了，我可以认为he，我也是一退再退了，太太'

    'e-2019/11/2718:01'，'e'，'回复了'，'但求不死'

    'f-2019/08/1108:01'，'f'，'回复了'，'这真是至深的痛苦啊！'

    'g-2019/08/1106:10'，'g'，'回复了'，'如果大关死了那小关也不会拥有下半辈子的平安喜乐，他会懊悔一辈子的，即使这不是他的错……'

    'h-2019/08/1023:36'，'h'，'回复了'，'是的他从不觉得自己多么重要'

    'i-2019/08/1023:27'，'i'，'回复了'，'呜呜呜今天又是哭泣的一天'

    'j-2019/08/1023:11'，'j'，'回复了k'，'大关只是担心表弟不能回归正常生活或者陷入危险……不过我同意他想不到自己这么重要……无论是在小关，巡花还是在大师姐心里……直面大关死亡现场我看怕是韩大佬都要ptsd……得……这不就解释了白夜后面的刀锋了吗Ծ‸Ծ'

    'k-2019/08/1023:01'，'k'，'回复了j'，'唉，…大关其实知道啊，不然也不会小关追问去向时各种瞒骗忽悠…我觉得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如此重要，就疑似MIA了两天，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小关脑补了某些可怕的体验，然后疯狂挖掘了所有可以用来找哥的资源，哪怕是一见就要掐的周巡也统一战线了，如果让小关亲历大关死亡现场……估计会留下终生难愈的PTSD吧'

    'j-2019/08/1022:07'，'j'，'回复了k'，'然而大关并不知道π_π不知道他真的出事……小关会开启自毁模式……'

    'k-2019/08/1022:00'，'k'，'回复了'，'大关其实还是低估小关了，小关找不到哥呢会儿只要想到他哥有那个的可能，可不就是各种冷静地疯狂，疯狂地自毁模式（这词儿真贴切）'

    'n-2019/08/1021:17'，'n'，'回复了'，'死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让你经受和我一样的痛苦……'

    'j-2019/08/1020:58'，'j'，'回复了'，'所以大关到底能不能活到案子完结……提心吊胆的……果然出场的就没一个顺遂的(눈_눈)，就小关这个神经大条的敢盲目乐观……个人觉得当时巡花摊牌大概也没有什么用……一个是大关的性格，另外大关并不想把巡花拉进这趟浑水……唉╯﹏╰'

    'l-2019/08/1020:57'，'l'，'回复了'，'只傲娇了一次的巡花，害怕独自面对死亡的大关，傻乎乎等哥哥的小关，好了今天又是爆哭的一天'

    'm-2019/08/1020:34'，'m'，'回复了'，'心疼巡花……不知道他们俩还有没有恳谈一次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