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嘉嘉抿了下唇，把手抽回来。

    “你们来纽约，到底想干什么？”

    “带你回去，订婚。”

    “妈妈才去世多久？你就要我和他订婚？”厉嘉嘉说起母亲，眼眶就红了。

    厉婷婷垂头，显然，她也没有从母亲去世的痛楚里走出来。

    “是的，现在谈这个问题的确不合适。但是嘉嘉，公司的经营状况等不了我们走出悲痛。我们现在必须得到百世的资助。”

    厉嘉嘉不语。

    厉婷婷继续说：“现在，莫家四处在给莫百安排相亲，如果你不抓紧，莫百很可能会被别的女人抢走的。那么到时候，公司就真的没有救了。”

    厉嘉嘉冷笑。

    “在你眼里，公司比我的幸福重要对嘛？”

    “嘉嘉……”

    “我说了，我不会嫁给莫百的。”

    “为什么？就因为徐宫尧？”

    “你别扯到他的身上。”

    “你喜欢他。”

    “姐！”

    “在国内的时候，我就听说你喜欢他！”厉婷婷蹙起了眉：“这个男人他有什么好？不过只是宁氏的一个特助，他能给你什么？”

    “我说了不要扯到他的身上！我的决定，与他无关！”

    厉嘉嘉难得对厉婷婷这般上纲上线，厉婷婷沉了口气。

    “嘉嘉，姐姐知道要你嫁给莫百对你不公平，可是，这世间的婚姻到头来都是柴米油盐一个模样。爱情这种精神食粮，哪里能有真正的充裕的物质条件踏实？莫百给不了你爱情，但至少能救公司能保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啊。徐宫尧能给你什么？他可能连爱情都给不了你吧！”

    餐厅门口，莫百抽出一支烟，递给了徐宫尧。

    徐宫尧指了指禁烟的牌子，没接。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徐宫尧开门见山。

    莫百点了火，吸了一口烟，也学起了徐宫尧的直接。

    “你和厉嘉嘉什么关系啊？”他问。

    “暂时只是朋友关系。”

    “暂时？”莫百吐了一口烟圈，神色危险。

    徐宫尧依旧淡然：“对，暂时。”

    “以后呢？”

    “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准。”

    莫百把烟摁灭在墙上。

    “你知不知道，厉嘉嘉是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这三个字有些刺耳朵疼。

    “你们订婚了？”

    “本来早该定了，要不是厉嘉嘉她妈……”

    “那就是没有。”徐宫尧打断了他的话，“既然没有订婚，那么她就不算是你的未婚妻。”

    “她一定会嫁给我的，这是她唯一的退路。”莫百笃定至极。

    “你不可能是她唯一的退路，因为我还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徐宫尧话音刚落，就见厉嘉嘉从餐厅里面走了出来。

    她面色很平静，但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我回去了。”

    “嘉嘉！”莫百扣住了她的手：“你吃饱了吗？”

    “你们慢慢吃吧，我没有胃口。”她说完甩手就走。

    莫百当着徐宫尧的面被冷，心情顿时不爽起来。他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瞪眼。

    徐宫尧没管莫百，跟了上去。

    厉嘉嘉正好招揽到了一辆出租车，她上车的时候，徐宫尧拉开了另一边的车门，也坐了上去。

    “把我丢下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

    “你知道你会跟上来的。”

    “这么了解我了？”

    “当然，都做邻居这么久了。”

    “是啊，都做邻居这么久了，可我似乎不怎么了解你。”徐宫尧转头看向厉嘉嘉。

    厉嘉嘉目视着前方，没有作声。

    司机师傅正好开口问他们要去哪里，她报了地址，顺势看向了车窗外。

    她不说话，徐宫尧也陪着她安静。

    等到了家，她说了句再见就打算和他分道扬镳。

    徐宫尧追上去，拦住了她的去路。

    “既然邻居一场，那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不如和我说说，没准我可以帮到你。”

    厉嘉嘉看着他的眼睛，他眼底的温情让她沉溺。

    “没有。”她轻声地说。

    徐宫尧握住她的手腕。

    “你撒谎。”

    “真的没有。”她对他勾了下唇，“我很累，先回去休息了。”

    徐宫尧没有强迫她，松手放她走。

    等她走了几步，他又叫住了她。

    “厉嘉嘉。”

    她回头。

    “如果今晚失眠的话，一起看星星吧。”

    徐宫尧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给言泽舟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徐宫尧这才反应过来，他和言泽舟还隔着时差，他正要挂，那头响起了言泽舟的声音。

    “老徐！有什么事情非得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我老婆孩子都被你吵醒了。”他语气不快。

    “不好意思。”徐宫尧连忙道歉，“但我的确有重要的事情要你帮忙。”

    “什么事？我听听看重不重要，如果不重要，罚你回来给我带孩子。”

    徐宫尧笑了：“看来你儿子没少折腾你。”

    “可不，简直就是老天派来折腾我的小魔王，昨晚给他还尿不湿的时候，竟然尿了我一身……”言泽舟说着说着，意识到不对劲：“我是不是跑题了？你说你有什么事情？”

    “你帮我查一下，华美厉氏，最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华美厉氏？”言泽舟反应了几秒：“厉嘉嘉？”

    “是的。”

    “你在国内的时候不关心人家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跑到大洋彼岸去操这份闲心？”

    “我又遇到她了。”徐宫尧按着手机的手稍稍放缓了力道，好像说起厉嘉嘉，人都变得温柔起来了。

    “你们在美国遇到了？这么有缘？”

    徐宫尧笑而不语，就听到听筒那头有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靠近。

    “老徐说他又遇到厉嘉嘉了，这回我看有戏。”言泽舟似乎捂住了听筒，但他的声音还是隐隐约约地传到了徐宫尧的耳朵。

    很快，手机就被可安抢了去。

    “徐宫尧。”可安叫了一声。

    是久违了的熟悉声音，徐宫尧心头一软。

    “被我吵醒了吗？”

    她没答，只是敏感地捕捉到了他声音里的异常。

    “你感冒了吗？”

    “有点。”徐宫尧下意识地清了清喉咙：“不过已经没事了。”

    “在国外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天冷就多穿点衣服，你已经够帅了，不需要为了风度失了温度。”

    “好。”

    “听说你遇到厉嘉嘉了？”

    “是。”

    “真是太好了，这次你一定别再别扭了，要好好把握失而复得的缘分啊，我等你的好消息。”

    “好。”徐宫尧嘴角的笑意很深，“你们休息吧。记得让泽舟早点给我回复。”

    “好。”

    挂了电话，徐宫尧给自己倒了杯水。

    喉咙还有些不舒服，但烧已经退了。他不死心地抬手，探了探额头，的确已经退了。

    这烧真是来的一点诚意都没有，竟然这么快就退了。他还想着要去厉嘉嘉那里再讨一颗退烧药吃呢。

    这下连个理由都没有了。

    徐宫尧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今天天气好，星空特别美。

    他推开了阳台的玻璃门，左等右等，也不见厉嘉嘉出来。

    看来，她今晚没有失眠。

    徐宫尧正要转身回屋，他的手机忽然震了震。

    “外面冷，别让感冒严重了。”

    短信来自厉嘉嘉。

    徐宫尧盯着对面阳台。那里没有人，而她的房间也并没有亮灯。

    可她知道他在阳台上等她。

    即使知道，她也没有出来。

    徐宫尧转身下楼，披了外套就去对面公寓按门铃。

    好久都没有人应门。

    他不依不饶，继续按门铃。

    厉嘉嘉终于来开门了，她似乎是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眼睛也湿漉漉的。

    “怎么了？”

    “我又发烧了。”他挤开厉嘉嘉，侧身进屋。

    厉嘉嘉关了门，跑上来挡在他的面前。但徐宫尧已经看到了，茶几上的酒瓶和酒杯。

    “你一个人喝酒？”

    “没。”她又侧身挡了一下。

    “我都看到了。”他按着她的肩膀将她往边上推了推：“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我陪你。”

    “你不是发烧吗？”

    “我不发烧你能让我进屋吗？”

    他理直气壮地在地毯上坐下。

    厉嘉嘉看着他。

    “你先去把头发吹干，免得你也发烧。”

    “徐宫尧……”

    “听话。”

    听话？

    厉嘉嘉不由心跳加速。

    最近的徐宫尧总是对她冷不丁的温情一下，这种温情会让她产生错觉，而这种错觉，很危险。

    厉嘉嘉没动。

    “需要我帮忙吗？”徐宫尧从地上站起来。

    “不用了。”

    厉嘉嘉赶紧转身往洗手间走。走到拐弯处的时候，她悄悄转了下头，徐宫尧已经坐回了地毯上，他给自己倒了杯酒，放在面前，却并不喝，好像是在等她。

    厉嘉嘉吹完头发出来，徐宫尧还保持着那个坐姿。

    她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来。

    他面前的那杯酒并没有动过，厉嘉嘉直接伸手拿过来，一饮而尽。

    “不让我喝？还是想和我共用一个杯子？”他眼底有笑。

    “别喝。我不想扶着醉猫回家。”

    “我可以不回。”

    “徐宫尧。”她欲言又止，总觉得自己有很多问题想问他，可真正开了口，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说。”他似乎在鼓励她。